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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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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呼吸可闻,便是惊魂未定的谢存华都豁然抬首看了过来。

    胡清雅急地直掉眼泪, “姨母,表姐,你们相信我。”定远侯夫人与胡夫人是姑表姐妹。

    “我不是在推脱责任, 我是真的想起来有人绊了我一下。”之前她吓坏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害了谢表姐,直到母亲来了,她有了主心骨, 才想起不对劲的地方。

    “是谁?”定远侯夫人脸色一变, 若是单纯的意外, 那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可倘若人为, 定远侯夫人咬紧牙关,他们定远侯府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不知道。”胡清雅无助摇头,她只知道自己被绊了一下, 但是并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对方是否故意。

    胡清雅慌乱地问留在屋子里没有离开的小姐妹,“你们有没有看见?”

    姑娘们面面相觑,摇头,看着胡清雅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有人觉得胡清雅这是想祸水东引。

    胡清雅眼泪流得更凶, “真的有人绊了我, 真的!”

    定远侯夫人目光逡巡一圈, 隐含审视,一圈下来并未发现异样。假设真是有人故意,是这人城府太深,还是此人并不在此?

    定远侯夫人心念电转,在场诸女都是名门贵女,不可能一个一个问过去,谢家还没这么大的脸面。

    这会儿就已经有姑娘面露羞愤之色,无凭无据再纠缠下去,只会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定远侯夫人压下满腹不甘,“出此意外,也非人愿,幸而存华并无大碍,”说着,她对庆王妃道,“王妃见谅,我儿受了惊吓,我等便先告辞。”

    庆王妃忙道,“夫人言重了,是我们王府招待不周。”

    寒暄两句,定远侯带着女儿告辞,胡夫人母女也跟上,她们哪还有心思赏荷。

    庆王妃亲自送她们上了马车,回头看着跟着她出来送客的李漱玉和李莹玉,微眯了下眼,“回去吧。”

    马车里,胡清雅忍不住又哭起来,“姨母,表姐,你们相信我,真的有人绊了我一下。”

    定远侯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姨母信你,你仔细想想身边都有哪些人。”又怜惜地抚了抚谢存华苍白的脸,“存华,你也好好想想。”她又把二女身边的丫鬟叫进来,令她们回忆可有不妥之处。

    谢存华和胡清雅记性不错,将事发时的站位复原了个七七八八,都是常来常往的闺秀,没有哪个与姐妹俩有龌龊,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定远侯夫人一筹莫展,如此一来,女儿落水就只能当做意外来处理。然定她认定了有人陷害女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却不能替女儿主持公道,登时气得心肝肺一起发疼。

    满怀歉疚的胡夫人一叠声告罪和安慰,胡清雅在旁啜泣不止。

    吵得定远侯夫人太阳穴突突的疼,好不容易到了岔路口,连忙打发了母女俩回自己的马车上。

    马车里终于安静下来,定远侯夫人脱力地靠在隐囊上,眼神明明灭灭,半响握着谢存华的手柔声道,“娘送你去你外祖家住上一阵散散心。”

    留在京城这是非之地,女儿不知道要遭受多少闲言碎语,不如去山东娘家避避风头,至于以后……定远侯夫人嘴里发苦。

    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落水,最后虽然是被王府婆子救上岸的,可四名男子下了水,其中杜若还碰到了女儿。

    定远侯夫人咬紧了后槽牙,有丫鬟婆子在,何须他们逞英雄,这群混账玩意儿安的什么心。

    面朝车壁而躺的谢存华闭上眼,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消失在乌发间。杜若心急如焚的脸在眼前萦绕不散,眼泪再不受控制,滚滚而下。

    定远侯夫人望着女儿一耸一耸的肩头,肝肠寸断,造孽,造了什么孽啊。

    杜若更衣之后,寻了个借口向李恪告辞。他知道自己失态了,有丫鬟婆子在,根本用不着他施救,他的所作所为反将谢存华推入了更难堪的境地。可当时他脑子里只剩下溺水的谢存华,根本想不及其他。

    “公子。”小厮竹心忧心忡忡地看着杜若,这事可如何善了,家里暂且不提,光是长乐县主那就不好交代。

    杜若抬了抬手,示意竹心噤声。

    竹心只能把满腹担忧吞入腹中,再看公子神情难得一见的茫然,忍不住暗暗一叹。

    若非三年前那场意外,他家公子与谢姑娘早成了神仙眷侣。

    三年前,公子都已经禀明老爷夫人,打算去谢家提亲了。然而变故突生,四老爷在福建阵亡,首级被倭寇悬挂在桅杆上。

    四老爷因福建水军都督收到了错误的情报误判战局而阵亡,这位都督便是定远侯,谢姑娘之父。之后定远侯及时调整战略,反败为胜,歼灭5000倭寇,功大于过,因此定远侯并没有收到责罚,毕竟行军作战,死伤在所难免。

    杜家也知这个理,然四老爷身首异处,凄惨而死,老夫人痛失爱子,忧思成疾,一病不起。血淋淋的两条人命,老爷夫人岂能同意公子娶谢姑娘。

    一对有情人就这么活生生的被拆散。

    公子把与谢姑娘有关的东西付之一炬,这些年也没再提起过谢姑娘,还听从父母之命与长乐县主订婚,竹心以为公子已经走出来了。

    竹心还想,长乐县主活泼可爱,她进门以后,公子定然会快活起来,哪想公子还是忘不了谢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

    随着与谢存华一起离开的姑娘们回来,湖心亭里又再次热闹起来。

    得知胡清雅说有人绊了她一下,才会导致谢存华落水,嗡嗡嗡的窃窃私语充满了各个角落。

    昭仁公主若有所思,问陆夷光,“你觉得是真是假?”

    陆夷光托着腮,这可真不好说,有可能是胡清雅为了逃避责任信口胡诌;也有可能是她贼喊捉贼;还有可能是他人借刀杀人。

    谢存华作为京城双珠,爱慕者众多,同样的嫉恨她的也不会少,嫉妒是一剂毒.药,跗骨难消。

    “我当时又不在她身边,哪里知道怎么回事?”陆夷光懒洋洋说道。

    当时站在胡清雅身边的姑娘们已然人人自危,暗恨胡清雅胡言乱语。

    送了谢胡两家人离开的李漱玉回来一看,察觉到气氛不妙,忙道,“此次意外都是我们府上招待不周,”她在意外上加了重音,福了一福,“扰了各位雅兴,我在这里向大家赔个不是,幸而谢姑娘并无大碍,诸位姑娘可以放心玩耍。”

    主人家发了话,众人也不好再纠缠这个话题不放。

    李漱玉适时命下人取来笔墨纸砚,让姑娘们各显身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不参与斗艺的姑娘这边热热闹闹地开始下注,小赌怡情。

    陆夷光拿出金叶子,还有心思自嘲,不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李莹玉溜一眼没事人的陆夷光,心头一哂,她倒是会装。那种情况下杜若下水救谢存华,心思昭然若揭。

    若有所觉的陆夷光抬眸瞥了她一眼。

    李莹玉走近几步,笑问,“公主哪去了?”

    陆夷光,“更衣去了。”

    李莹玉眼波一转,一脸后怕庆幸又感激地陆夷光,“今日多亏了杜公子挺身而出,救存华于危难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陆夷光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莹玉,“我这与谢姑娘素无交情的人都知道,今日这事于女儿家闺誉有碍,最好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然二表姐身为谢姑娘好友,大庭广众之下故意提起,生怕大家给忘了似的,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呢?”

    陆夷光点了点李莹玉的胸膛,她的手修长白皙,如同亭亭白玉,戳在李莹玉胸膛上,却犹如短剑,刺地李莹玉脸色发白,她以为陆夷光会为了面子继续装下去,哪想她这么混不吝,什么话都敢说,“阿萝你误会了,我……”

    “是我误会了你,还是你居心叵测,你知我知大家知。”陆夷光不客气地打断李莹玉的话。

    李莹玉心里一慌,眼泪在眶里打转,要落不落,犹如一朵在寒风中被风吹雪打的凌霄花,惹人怜爱。她歉疚地福了福身,哽咽,“我知你现在心情不好,是我言语有失,还望妹妹见谅。”

    陆夷光冷笑一声,“我为何要心情不好?”

    李莹玉自知失言,心头一悸。

    “二表姐觉得出了这样的事,我应该心情不好,你既然觉得我心情不好,那为何又偏偏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提起。大表姐费心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二表姐倒是反其道而行,又把大家伙儿的注意力转移回来了。二表姐这是想看谢姑娘笑话呢,还是想看我笑话呢,亦或者想看我们两个人的笑话?”

    一旁的李漱玉闪过一丝笑意,哪怕知道李莹玉丢人,庆王府也会丢人,她还是没有前来阻止,她受够李莹玉的假惺惺了。

    李莹玉觉得落在身上的目光针一样尖锐,心里发慌,声音发急,“我……”

    陆夷光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知道她心情不好,还撞上来,自寻死路,“二表姐今天当真是让我切身体会了,何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眼神一利,逼视李莹玉,“不知我和谢姑娘何时何地又因何事得罪了二表姐,要让你这般落井下石。”

    李莹玉如遭雷击,牙齿切切,白着面孔,伸出手指点着陆夷光,骇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忽尔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陆夷光嗤了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和阿奚玩,你来凑什么热闹。”陆夷光嫌弃。

    陆见游傲娇地哼了哼,“一起出门不表示我要和你们玩。”

    陆夷光反唇相讥,“不和我们一块,你上哪儿去看热闹。”

    斗嘴间,庆王府就到了,两家实在是近的很。

    庆王不在家,他跑到山上的别庄养鹅去了,没错,就是养鹅,庆王私下被大家伙戏称为鹅王。

    他老人家爱鹅如命,十五年前严首辅的小儿子纵马踩死了他一只鹅,他挽起袖子打断了人家一条腿。

    官司闹到了皇帝面前,最后庆王被罚了半年俸禄,气得严首辅半个月下不了床。

    皇帝对庆王这个最小的弟弟向来宽容,先帝驾崩时,庆王才三岁,彼时皇帝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阁老权监把持朝政,皇帝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调皮捣蛋的庆王让皇帝那段压抑黑暗的岁月添了几分轻松欢快,所以对这个爱胡闹的弟弟,皇帝不免优容几分。

    因此哪怕庆王不务正业毫无实权,朝中上下也不敢怠慢,这一回得了请帖的,能来都来了。

    “老奴给长公主、县主、表少爷请安。”站在门口代替庆王妃恭迎贵客的陈嬷嬷见了南康长公主的仪仗,连忙前迎。

    南康长公主略一颔首。

    陈嬷嬷起身,抬手一引,迎着她们入内,口中笑道,“太妃娘娘一早就念叨着殿下什么时候来。”

    南康长公主笑了下,“这不就来了,母妃这两日精神可好?”

    “殿下放心,太妃精神极好,每日傍晚都能在院子里走上半个时辰。”

    南康长公主点了点头。

    说着话就到了燕禧堂,端坐在上首的庆太妃头戴玄色镶边棕色花鸟纹样抹额,上穿一件藕荷色花卉祥纹褙子,下着宝蓝缎面马面裙,端地富贵慈祥。

    庆太妃虽然近六十的人,面容上依稀还能分辨出当年何等貌美如花,不然她一个乡野郎中之女也不能幸运地生下一儿一女。

    本朝后妃大部分选自民间,出身平平,容貌绝代。盖因太.祖有感于前朝毁于外戚之祸,恐李周江山重蹈覆辙,故定下 ‘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公主俱选庶民子貌美者尚之,不许文武大臣子弟干预’的规矩。

    后妃驸马只能从平民或者低级官吏家中选,消除了外戚乱政的隐患,也希望借此培养李家子孙节俭勤政的美德。

    百年来偶有例外,不过大体上皇家还是按照祖训行事。

    陆夷光和陆见游随着南康长公主欠身拜见上首的庆太妃。

    庆太妃乐呵呵地拉着外孙和外孙女略略说了两句话,就打发他们去园子里玩。一条街上住着,隔三差五就能见到,还缺这点亲近的时间不成。

    出了燕禧堂,兄妹俩分道扬镳,男宾女眷玩的地方自然不同,当然也会有重合的地方。

    这种宴会打着赏花的名头,行相亲之实。庆王府好几位少爷姑娘都到了婚嫁年龄,尤其是庆王妃嫡出的安宁郡主李漱玉,年方十七,至今还未定下人家。

    庆太妃和庆王妃办这场荷花宴,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相看各家儿郎。赴宴的各位夫人顺道也能替自家儿女寻摸寻摸,就是南康长公主也是存了这个念头的,她还有两个儿子没着落呢。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大型相亲会。

    “长乐县主。”

    甫一踏进姹紫嫣红的花园,陆夷光被一道喜悦的声音喊住。

    陆夷光循声一看,“夏二姐姐。”其实陆夷光和夏兰彤并不熟,但是看在夏兰盈这个未来大嫂的份上,还是客气地唤了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