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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知道今日是选斋长的日子,今日伍班的学子今日来得都格外的早,清晨的讲堂里不多时就坐得满满当当。
正此时,一声轻响,却是五皇子赵祈到了。
赵祈今日衣着穿得颇为正式,面上满是自信得意之色。他环视一周,缓声问道:“待会儿诸位怎么做,这票该投给谁,都知道了吧?”
高惠连不住点头:“没问题,我们都懂得!”
廖刚也附和道:“那是自然,我等都听五皇子的!”
蔡阳也在人群中出声:“对,我等定会投票给小王爷!请五皇子放心!”
见一众学子纷纷响应,赵祈面上便有笑意泛起,心中那一刻石子儿此刻也终于落了下去,颇为自得的坐回座位。
不多时,柳云懿、阿婴、柴司羽亦走了进来,赵祈一眼瞟了过去,眼中带着讥讽与挑衅。
嗤,就这厮,还想与三皇争权夺位?做梦!他心中冷笑。
柳云懿却不理他,目不斜视,淡然自若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赵祈又是嗤笑一声,心想道:我看等会儿你还能不能再这么装模作样下去!
眼见场间气氛已是不知不觉中愈发凝重,柳云懿与赵祈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火墙,灼得众人都不敢靠近。
如此半响,正当讲堂里的学子被这压抑的气氛憋得慌时,苏夫子踱着碎步走了进来。
一见夫子到了,学子们赶紧坐好,不敢多作言语。
苏夫子走到讲桌前,清了清嗓子环顾一周,朗声道:“经过这几日,相信诸位同学们对推荐何人担任下一届斋长心中已有决断,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开始投票吧。”
说着,苏夫子掌心朝上,五指合拢挥指面色淡然的柳云懿:“目前有两位候选人,其一,便是柳剑同学。”
说罢,他的手臂接着平移至面色冷峻的赵允初身上:“而这另一位,便是赵允初同学。
若诸位同学心中已有判断,便写好名字,投入此箱吧。”
说着,苏夫子还拍了拍讲桌上那方方正正的木箱。
不多时,学子们纷纷安静地将选票写好,依次排着队将手中的选票投了进去。
待学子都将选票投入木箱后,苏夫子便将讲桌上的木箱揭开,一张张地开始点阅。
“赵允初,一票。”
苏夫子缓念出声,将手中一张选票轻放在一旁。
“赵允初,两票。”
………………
“赵允初,四票。”
越是听苏夫子念着,赵祈的神色便越是得意,讥讽的眼神不断朝柳云懿瞟去,希望能在她的脸上看到半点的气馁与沮丧。
可此时柳云懿却是神色漠然,面上半点表情全无,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夫子。
半响,似是察觉到了赵祈投视而来的眼神,柳云懿忽然转过头,展颜一笑,明媚如窗外的暖阳。
赵祈一愣,赵允初却皱了眉,心下暗觉不妙。
他想,这柳剑如此淡定,其中恐怕有蹊跷。
果然,接下来。形势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
“柳剑,一票。”
这并不意外。这票恐怕是柴司羽投的。一开始,赵祈并不在意。只是,渐渐地……
“柳剑,两票。”
“柳剑,三票。”
赵祈的眉头越皱越紧。
“柳剑,四票。”
苏夫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余音绕梁不觉,声声都撞在赵祈心中,直到票数被追平时,赵祈脸上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按他预想,这柳剑至多能得个一票已是不得了,且这一票定是柴司羽那一票。
可现在这状况,却与他所想大相径庭。
候选人无法投票,而阿婴亦无投票资格,那么……
这柳剑是哪里得来的四票呢?!
可接下来,随着苏夫子的报数声,赵祈的面色更一点点地铁青下去。
“柳剑,五票。”
“柳剑,六票。”
见鬼……
直到苏夫子最后一句话响起,一锤定音:
“柳剑,九票!”
报完票数后,苏夫子当即宣布:“根据票数统计,此届的斋长,乃学子柳剑是也!”
这一声刚落,赵祈便猛地站起身来惊咤道:“这不可能!柳剑不可能得到这么多票数!”
打死他也不信。
苏夫子却微微蹙眉,转向赵祈:“赵祈同学,这投票程序乃是公开透明的,你为何会觉得……有问题呢?”
看到苏夫子皱眉,赵祈也愣了神。
方才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愤而站起,眼下冷静了下来,期期艾艾道:“因为……因为柳剑就是不可能得到如此多的票数啊!”
“那你可以亲自上来验票。”苏夫子为人也是公正,生怕被人落下话柄。
赵祈绝对怀疑这票数有鬼,于是便大步流星走到讲桌,认真地检验起来。令他意外的是,这箱子里的选票,半点儿不掺假,确实有九张选票写着柳剑的名字。而且,每张选票的字样都不同,分明出自不同人的手笔。
“这怎么会……”赵祈愣怔当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柳剑这九票,从何而来。
“哇哈哈哈哈哈!”
不料,柳云懿忽然于此时畅怀大笑,笑得那是惊天地泣鬼神,连窗外飞过的雀鸟都惊得仓皇而逃。只见她从座位上霍然站起,一脚踩在椅子上,叉起腰,朗声道:“哼!姓赵的,今天,本爷就让你输个清楚明白!”
说罢,她大手一挥,如召唤群臣:“我的小弟们,都站起来!让五皇子瞧瞧!”
登时,随着她一声令下,刷刷刷几声,讲堂中九个面色难堪的人皆站了起来。
除了柴司羽以外,其中还包括口口声声说会投票给小王爷的高惠连,廖刚,蔡阳等人!他们低垂着头颅,如犯下过错的臣子,哪里敢直视赵祈的眼睛,嗫嚅道:“五……五皇子恕罪,我等……我等也是别无他法,是被迫的……”
看那模样,浑似一个受气小媳妇。
一见这几人,赵祈登时怒发冲冠,面色涨得通红。
当下指着几人就怒斥道:“你们……反了!反了!枉我平日待你们不薄,你们居然临阵反戈,背后捅刀?!信不信我抓你们进天牢!”
“且慢!”柳云懿不服气了,“你老是天牢天牢的,这岂不是仗势欺人?!尽管你乃当今五皇子,也应该以德服人,认赌服输。夫子,你说对不!”
苏夫人频频点头。“柳剑同学言之有理。五皇子,既然这投票是公平公开的,你怎能蛮不讲理呢。”
连夫子也站在柳剑一边,赵祈没辙了。他这辈子何时受过此等羞辱,当即便连皇子身份都不顾,掀桌子就准备动手跟柳剑干一架。
可他很快就被赵褆一把拽住,及时阻止,没让他上前。
眼见赵祈被怒火冲昏了头,赵褆赶忙劝道:“五皇弟,她说的对,我们身为皇族,要愿赌服输!”
赵祈愤愤转头道:“大皇兄,你……你究竟是帮哪边啊?!我看这柳剑定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才令大家屈服于她!不然,他们怎会投票给这厮!”
他说的全对。只是奈何没有证据。高惠连等人有把柄被柳云懿抓在手里,又怎么敢道出真相呢。他们只得唯唯诺诺,不敢吱声。柳云懿让他们坐,他们是不敢站的。
“你们……你们……”
见这帮昔日的跟班竟投入别人门下,赵祈气得七窍生烟,但是被赵褆给劝住了。无凭无据的,就算他又恼又气,终究是带着愤然之色坐下了。
见赵祈坐下,苏夫子这才又开口道:“两位同学亦无需如此大动肝火,除这斋长之外,我还打算另设副斋长一职。这职位……就由赵允初负责吧。还望两位斋长齐心协力,将本班管理妥善。”
此话一出,倒是令柳云懿与赵允初都愣了一楞。柳云懿当下就准备开口反对,可随即就被阿婴暗暗扯住了衣袖,将她拦了下来。
这里可是苏夫子说了算的,如今苏夫子既已有决断,若再开口岂不是自找麻烦?再且,苏夫子的用意很明确,就是两边不得罪。柳云懿也想清了其中关键,已经涌至唇边的话语也咽了下去,只是斜着眼,冷冷地看了看赵允初。
嗤,谁要跟这小王爷齐心协力。
转念一想,她又乐了。
这斋长是副斋长的上级,总的来说,他也算是她的手下嘛!
而赵允初此时面色也是难看,听见要与仇人合作,他心中也是十分不痛快,下意识地看向了柳云懿。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就这么一瞬间眼神交汇,各自冷哼一声,眼神中仿佛有利刃相撞又狠狠弹开。
当斋长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快意啊。
收服了一帮小弟不说,每每出行皆前呼后拥,好不热闹。她是除夫子之外,伍班里权力最大的人,谁敢不巴结她?!
热了,有人扇风。渴了,有人递茶;食堂用饭,小跟班们抢着给她送好吃的,就是坐的乏了,也有人忙不迭地来为她捶背捏腿。
就是三位皇子,此前都没这等被人当成祖宗供着的待遇。
不过……对柳云懿来说,既然好不容易当上了斋长,那当然得好好用用到手的权利!
这不,她今日便安排三位皇子搞卫生。
她随手一挥,便是赵祈扫地,赵褆浇花,而赵允初……被她指名道姓去洗茅厕。
对三位皇子也是各种直呼其名,毫不避嫌。
比如直呼三皇其名:“诶,那个……哦对,那个赵什么来着?
哦对了,赵斤,赵二刀!”
刚刚归来的赵祈一听这名字当场炸了:“谁是赵斤了?!你识不识字的?!那叫祈,叫祈!”
柳云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都差不多嘛……”
赵祈怒喝道:“哪里差不多了?差远了!”
说实在的,要说赵祈的名字难念也就罢了,可赵允初的的名字都硬生生地被叫成为赵儿刀,柳云懿就摆明是在故意欺辱人了!
而且还擅自把儿字音的念成了二!
赵二刀这名字一听就像没读过书的山贼好吗!
赵祈气得咬牙道:“我等可是皇子,你……你要再敢乱叫名字,信不信我让父王砍了你的脑袋!”
柳云懿嘿嘿一笑:“哟呵,还有脾气了?我说的就是你!你赶紧给我扫地去!”
赵祈一扭头,冷笑道:“凭啥?我们什么身份,何时搞过卫生?这世上,只有别人服侍我们的份儿!”
“不愿做是吧?成!”柳云懿微微一笑,搬出学规:“国子监中,只分夫子与学子,谁管你爹是谁?告诉你,你若不打扫为生我就去告诉夫子!”
赵祈气急:“你……你以为学规就能绑住我们不成?!”
这时,赵祈的气话还没说完,赵褆就赶忙开口提醒道:“五皇弟,切莫谨言啊!这学规乃是太祖皇帝创立国子监时设立的,就算是父王当年在国子监就读,可也不敢有半分违逆啊!”
“大皇兄,你……”对这个时不时站错阵营的大皇兄,赵祈也是无力反驳了。他憋屈至极,最终长叹一口气,吃了瘪,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