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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小了点,淅淅沥沥地下着,顺着屋檐化成条条透明的水珠帘不断的滴落。庭院中的草木被雨水敲打,娇羞地弯了腰。水汽氤氲中,恍若回到了中原江南的温柔乡。
龙墨炫盯着雨帘,沉默不语。在他身边,茶香萦绕,清秀佳人翠衣白肤,低眉温柔。
良久,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放在了龙墨炫面前。
“姐夫,喝茶。”沈静蓉浅笑如花,柔声细语得比这雨天还柔软。
龙墨炫看了她一眼,端起茶盏。
茶入喉,带着熟悉的淡淡的苦涩。他喝了一口就放下,再也不碰。
沈静蓉叹息:“我知道姐夫定是睹物思人。这茶是姐姐与姐夫茶园合种出来的茗香雪。小妹我逃亡周朝也只带了几斤罢了。听说在周朝,皇上严令全周朝上下不得贩卖沈家茶,一经查到便以谋逆论处。沈家茶……要没落了。”
龙墨炫不语,只是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沈静蓉见他不吭声,又叹道:“姐夫,你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为了大姐姐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你带着人冲入皇宫为了救她差点回不来……”
龙墨炫忽地回头盯着沈静蓉。他的目光太犀利直接,竟看得毫无防备的沈静蓉噎住。在这么犀利的目光下,沈静蓉脸上的温柔缱绻渐渐挂不住了。
她笑得十分勉强:“姐夫,怎么了?”
龙墨炫问:“你想要什么?”
这一句话问得沈静蓉面色上露出尴尬之色。她不知道龙墨炫竟然这么直接。
龙墨炫见她不回答,十分冷淡道:“长相忆茶铺一开张我就知道与沈家人脱不了干系。我还道是她活着回来了……”
他深邃的眸色暗了暗,旋即收拾情绪,继续道:“不过既然是你,那便问你一句,你要做什么,看在月儿的份上,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
沈静蓉听了,立刻笑靥如花:“多谢姐夫。”
龙墨炫点了点头。
沈静蓉眼中晶亮:“姐夫,我想重振沈家茶行……”
“没问题。”龙墨炫想也不想,答应下来,“江叔可以帮助你。有什么事找江叔就行了。”
沈静蓉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我就知道姐夫一定不会不念旧情。再说沈家茶振兴对姐夫也有好处。茶礼可是秦国很缺的。”
她不住地说着,龙墨炫只是神色淡淡地听着,不发见解。
末了,龙墨炫要告辞离开,道:“你在这儿住得若是不好,我帮你找个好点的院子,再派点人手。”
“不用劳烦姐夫了,我在这儿住的很好。”
却没有想到沈静蓉断然拒绝。
龙墨炫犹豫了片刻:“不是我不让你住进将军府,而是诸多不方便,你不要见怪。……”
沈静蓉立刻道:“姐夫放心,我不会责怪姐夫。毕竟我云英未嫁,与姐夫一个府邸中难免瓜田李下,会有闲言碎语的。”
龙墨炫原本神色淡淡,听了这话反而多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淡淡的欣赏。
他道:“你既然如此想,我甚是欣慰。我在秦国身份特殊,敌人甚多。你不在将军府中也好。我会派人保护好你。若是你愿意,到时候派几个人护卫你日常出行。”
沈静蓉眼中浮起感激:“多谢姐夫。”
龙墨炫吩咐完了,见天色不早了便准备出门。
“姐夫,等等!”沈静蓉忽地唤道。
龙墨炫便在檐下等。沈静蓉匆匆进屋后拿出一件精致的雨蓑。
龙墨炫微微皱了皱长眉。沈静蓉走了过来,为他细心披上。因龙墨炫身形高大,她不得不踮起脚尖靠近。
龙墨炫闻到一股幽幽茉莉香气扑来。他下意识要退后一步闪开,忽的听见沈静蓉轻声呵斥:“别动!”
就在这一愣神,沈静蓉为他系好了雨蓑。她长舒了一口气,素净的面上露出满意笑容。
她笑道:“姐夫来的时候肩头都被淋湿了,穿上这雨蓑就不怕被雨淋了。”
龙墨炫皱眉:“不用费心,我行伍习惯了,不惧风雨。”
他说着要去解雨蓑,却不料他的手上搭上了一只冰冰凉凉的手。龙墨炫立刻甩开,盯着眼前的沈静蓉,目光渐渐严厉。
沈静蓉被他甩开得措不及防。她失笑:“姐夫害怕什么?若是心中有姐姐,就算是我化成妖精也不能诱惑姐夫半分吧。只是一件蓑衣罢了。姐姐若是在世,也一定会心疼姐夫风里来雨里去,我不过是替姐姐力所能及照顾下姐夫罢了。”
龙墨炫看了她良久才道:“你多保重。有什么事吩咐江叔便是。”
他说着撑着伞头也不回地没入了风雨中。
沈静蓉站在屋檐下许久许久,直到庭院拐角处再也龙墨炫的身影。
伶俐的丫鬟悄悄前来收拾茶具。
沈静蓉看着龙墨炫只碰了一口的茶盏,自言自语:“这个世上当真有如此痴情的人吗?”
……
庭院外,江叔带着四个侍卫候了良久。他们虽站在风雨中,但是面上没有一点不耐烦,身形挺直,精神抖擞。
江叔见龙墨炫出来,赶紧上前迎接。
龙墨炫上了马车坐定后对江叔淡淡道:“以后这里派几个人保护着。是沈家的二小姐沈静蓉。”
江叔愣了下:“果然是啊。难怪会开茶铺。沈家茶行虽然被抄了,但是属下去查,发现沈家很早就转移了财物,几处大的茶园和铺子也在变乱之前卖给了董大成,所以表面上沈家被查抄得很惨,但实际上并未真正伤筋动骨。还有少主让属下查的属于大少奶奶的家嫁妆都不见了。”
龙墨炫微微垂眸听着,修长的手指只是一下下轻点着身边的雨蓑。
江叔继续道:“大少奶奶的嫁妆可是集了端仪长公主、皇帝赏赐、娴仪郡主、沈家,还有江家的聘礼,这数额巨大,用富可敌国来形容都不为过。这么大一批嫁妆说不见就不见,少主,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龙墨炫依旧不吭声。
江叔知道他脾性,道:“以属下的猜测,要么就是有人预知了沈家会遭遇大难,提前转移财产;要么就是大少奶奶提前布置,让人拿走了这笔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