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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墨轩走过来,无数双视线都围绕着他与沈静月。
他打量了沈静月,道:“你脸色不太好。”
沈静月摸了摸脸,微微羞赧。大庭广众之下他问得直接,显出别样的亲昵。
沈静月只能道:“多谢江大公子关心。”
南宫羽打破尴尬。他笑嘻嘻道:“都堵在这儿做什么,我们去喝酒。”
他说着一手拉着慕云卿,一手拉着江墨轩往招呼贵宾的方向而去。他临走前忽的回头,朝着沈静月眨了眨眼。
桃花眼中写满了灿烂笑意。
沈静月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南宫羽对她的喜欢已变成友情,慕云卿的爱恋也变成亲人一样的情意。江墨轩寡言少语却亦是情深可见。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女眷处。
……
寿宴开始,流水式的美味佳肴一份份上。为了招待那么多的宾客,沈家不但花了重金请了宫中御膳房的大御厨——快刀刘前来坐镇安排菜单,还将京城半数的酒家主厨们都花重金请来为寿宴掌勺。
光请大厨花的钱就快一万两,还不算各种奇珍佳肴食材等等。
戏班子请的自然是最有名的惠班。沈静蓉还细细分了喜欢听戏的老人,还有喜欢听雅乐的文人墨士,各两处。互不干扰。
请来的贵宾则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商家的老板掌柜等等。总而言之,沈家上下人来人往,座无虚席。
沈静月稍稍看了两眼便知道今生比前世沈家更加兴旺。
今年沈家虽然风波不断,但是却稳中带升,特别是沈家茶行蒸蒸日上,不但从危机中解脱出来,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还得到了皇帝的赏识。
现在只要京城是个人都知道沈家的兴旺。
沈静月一边随意用着酒席,心中稍定。现在府中上下人那么多,陈崇文要是想干点什么歪门邪道恐怕也要掂量几分。
此时上首的议论声吸引了沈静月。她看去,只见身着大红寿服的沈太君正在被一群诰命贵妇围着闲话恭维。
沈太君的脸色十分尴尬,因为这些人十句话就有七八句在夸沈静月,要么就是在夸杨氏。
杨氏今日着一身枫叶黄宫装长裙,得体又有皇家风范。她笑吟吟陪在沈太君的身边,迎来送往,十分有分寸。尽显世家大妇的风采。
诰命贵妇们大多数是冲着她的面子前来贺寿。
“郡主,这寿宴办得真是气派。这么多人井井有条,一点都不乱呢。实在是治家有方啊。”
杨氏微微一笑:“那是二女儿静蓉分派的。我一个闲散人整日在宫中就算想管也没有心力。”
一旁的沈太君听了唇角掀了掀,不知该说什么。杨氏这话说的不偏不倚,只是……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听着像是在谦虚呢。
果然,诰命贵妇们又夸了:“郡主这话就自谦了。一个小丫头罢了,心思再细也是要靠郡主教导呢。说起来,郡主养了个好女人,风华县主这明年就嫁给江家了吧?这可是一桩大喜事!”
“就是,就是!江家可是咱们朝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户,风华县主嫁过去那可是一辈子享清福呢。”
“江家的排面真大。上次我夫君回来说这辈子看见求亲排面这么大的就这一次了。”
“江家可是好人家啊。江大公子仪表堂堂,上次在宫中看见了,可真是神仙的人物……”
“……风华县主也不错啊。那相貌与人品可是皇上都夸过的,啧啧……”
“……”
一群诰命贵妇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杨氏面上笑吟吟的。沈太君的脸上却是越发尴尬。可不尴尬吗?她忽然才真正意识到,沈家的荣耀很大一部分都是靠着杨氏以及沈静月,根本不是靠着沈家的祖传基业。
沈太君的脸色一下子红一下子青。若不是她是寿宴主角早就想走人了。亏她一年前还想大肆操办下自己的寿宴,现在看来都变成了别人脸上的光了。
沈静月冷眼旁观,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前世这个时候,端仪长公主薨逝,母亲杨氏病重,沈家内外交困。一场寿宴成了自己后半生悲剧开始。
哪有现在热闹光景的一半?
沈静月看了一会,那些诰命贵妇们寒暄完了忽然发现她。一个个就要转战过来。沈静月赶紧离开宴席。她可不想让这些三姑六婆缠着不放。
她刚起身,沈静蓉便凑了过来。她温温柔柔笑着道:“大姐姐要去哪儿?”
沈静月道:“去看看戏。”
沈静蓉笑道:“好巧。我也想去看看。咱们一起吧。”
沈静月还没反驳,沈静蓉就握住了她的手。远远咋眼看去,两人姐妹情深当真是令人羡慕。
沈静月下意识要挣脱沈静蓉的手,不过她忽然看见沈静蓉眼底的光芒,不由笑了笑。
她温声道:“好啊,好妹妹,我们一去戏台边看戏去。”
沈静蓉眼中明显放松。沈静月心中笑了笑。沈静蓉想要装的便是姐妹情深。她想要的,自己给就是。左右这么多人,她若是对沈静蓉太过冷漠反而伤的是自己的名声。
于是两人便前去戏台看戏去。
戏台对面搭着竹子做的凉棚,凉棚很精致,还挂着红绸,四周都是应景的花卉,一切如前世一样,不同的是沈静月坐下来,在凉棚中看戏说笑的女眷们“哗啦”一下子把她围拢起来。
一人一句话,很快凉棚中就热闹起来。
沈静月一边应酬,一边与她们说笑。沈静蓉反而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安静得令人都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日头渐渐炎热起来。虽然是深秋,但午后依旧炎热。这几日晴好,人心情也好。
凉棚中人声鼎沸,忽的,沈静月背后被人重重撞了下。她正笑着拿起一盏茶正要喝。茶水顿时泼了出去,打湿了她身上的裙子。
沈静月愣住,这场景太熟悉不过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一连声的道歉。
“奴婢错了,大小姐恕罪!大小姐恕罪!”
这个声音!
沈静月顿时觉得浑身像是爬满了蚂蚁、臭虫一样恶心。
这个声音不就是在树丛后和陈崇文厮混的丫鬟吗?!
沈静月慢慢回头。这丫头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沈太君身边的三等丫鬟!至于叫什么名字,沈静月压根记不住!
但是这张脸……沈静月定定看着她,几乎要把她脸上盯出个洞来。
这张脸她绝对熟悉!
前世就是这丫鬟带着自己离开戏台,到了一处屋子换衣衫,而且自己不备还喝了有问题的茶!
呵呵,没想到是老太君身边的人!
一个念头从脑海深处升起,冷冷的盘踞其中,怎么都消失不了。
沈静月美眸中眸光细碎冷然。她盯着这丫鬟盯了许久,盯得她浑身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
沈静月慢慢问,顺便随意用帕子擦了擦身上的茶渍。
那丫鬟低声道:“奴婢……奴婢浣秋。”
“哦。”沈静月笑了笑,“是老太君房中的丫鬟。怎么你没有去伺候老太君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呢?”
浣秋被问的越发惊慌。她道:“奴婢是……奴婢是……看见这儿人手不够所以过来帮忙的。”
此时青兰与其余两位丫鬟已经开始给沈静月擦拭。
青兰小声骂道:“你这个没长眼的丫头,要是烫到了大小姐怎么办?还有这件流云锦你怎么赔?把你卖了都不够赔吧。”
沈静月摆了摆手:“不要骂她了。浣碧姑娘毕竟是老太君房中的人。这么骂不合适。”
青兰只能道:“那大小姐,我们回去换衣服吧。不然风一吹你这可会着凉。”
沈静月看了一眼浣秋,道:“好啊。这戏看得也差不多了。我刚好回去更衣下。”
她说着就起身。
浣秋忽的拦在了沈静月跟前,跪下道:“大小姐恕罪,奴婢毛手毛脚的给大小姐添麻烦了。就让奴婢伺候大小姐更衣恕罪吧。”
沈静月似笑非笑看着跪在脚边的浣秋,明眸冷光熠熠。
这丫鬟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要来。
真是这次怪不得她了!
沈静月忽地看向坐在角落默默无闻的沈静蓉:“二妹妹,你觉得这事怎么处置才好呢?”
沈静蓉正事不关己地看着戏。她猛地被点了名,不由愣了下。
沈静月又问了一遍。
沈静蓉这才慢腾腾走了过来。她看见一地狼藉,皱了皱眉,训斥:“你这个丫头怎么做事的?还不给大姐姐赔礼道歉!”
浣秋要磕头。
沈静月抬了抬手,似笑非笑看着沈静蓉:“二妹妹,她说要伺候我更衣梳洗。你说这要是被老太君知道了,会不会怪我呀?”
沈静蓉被问得莫名其妙。她道:“大姐姐这是什么话?她做错事不罚就算不错了。老太君那边人手也够。你就去换衣衫。这里我应酬便是。”
沈静月仔细看了沈静蓉一眼,确定她是真的不知情这才放过她。
她对着浣秋道:“好吧。你起来吧。既然要伺候我更衣梳洗就跟着来吧。”
她说着似笑非笑地离开了凉棚。浣秋愣了下,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