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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怔忪。
江家和沈家一向是没什么交情的。
不,应该说四大世家和一般的豪富之家都没有什么交情。那江夫人送礼物只有一个原因:沈静月的娘是郡主,外祖母是端仪长公主。
众人想明白了后,特别是沈太君更是惊醒了一样。对沈静月不由高看几分。
是啊,长公主的嫡外孙女打个刁奴怎么了?就算是宫中有品级的公公和嬷嬷都要对她恭恭敬敬的。
沈太君此时和颜悦色道:“给江家的来人说,礼物收到了,多谢江夫人,改日定去拜访。”
她说完指着底下还在跪着的周管事和他婆娘,带着厌恶:“这等欺上媚下的东西,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
“太君等等。”此时闻讯赶来的二房王氏道,“这周家的是我们沈家的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在沈家做事。这辇出去要慎重。”
“你的意思是?”沈太君疑惑。
二房王氏笑道:“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前几日儿媳听相公说,茶行里面有的帐不对头。”
此话一出,姚氏脸色剧变。沈太君皱起了眉。
沈静月悄然看去,沈静蓉面上神色不惊,只是皱了眉。
沈静月心中暗自诧异。没想到沈静蓉小小年纪竟然比姚氏城府更深。
二房王氏抛出的话太过震撼,里面蕴含太多太多的意思。底下周管事和他婆娘吓得脸色发白。
沈太君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姚氏,良久才道:“好吧。那这事就交给二房办。”
二房王氏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老太君英明。”
此时江夫人的礼物呈上来。礼盒打开,满堂皆震惊。一尊一尺的羊脂玉观音、三尺来长的红珊瑚摆件、翡翠一套头面首饰,各色时下金钗珠钗玳瑁等各十八支,绫罗绸缎,绢帕等不计。
江家来人还奉上了一盒做得十分精美的绢花。来人笑道:“我家夫人说这些是给沈家各位小姐们玩的,不值几个钱,还望笑纳。”
沈太君震惊了半天这才回神。
世家果然是世家,一出手竟这么阔绰。先不说三个大件,就是这一盒“拿去玩”的绢花也要几百两。
她好言打发了江家来人,这才看向沈静月:“这些礼物月姐儿要收好。”
沈静月笑了笑称是。
此时堂上气氛古怪,方才要看好戏的人此时都百味陈杂地看着沈静月。
这位将来说不定是江家的少奶奶,不然江夫人还没见到她怎么送了这么多贵重礼物?
这江家要结亲的意愿可是十二分明显了。搞不好将来沈静月嫁过去沈家还要跟着沾光。
沈太君迟疑:“月姐儿,你是什么时候去江家贺寿?这个事要好好办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下人匆匆跑来,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老太君!老太君!……宫里……宫里来人了!要读圣旨!”
众人愣了下。沈静月亦是怔忪了下。
沈太君惊得哆嗦:“赶紧摆香案!赶紧的!”
过了一会,一队宫中服色的太监们走进堂中来。当先一人白白胖胖,身着紫红太监服。
沈静月眼皮子跳了跳,这可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那太监走上前来,笑眯眯地问:“哪位是沈大小姐?”
沈静月上前行礼。那位太监上上下下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不知为什么,沈静月觉得这太监的眼光几乎能把自己看穿。
那太监和气道:“咱家姓黄,以后可以叫咱家黄公公。”
沈静月连忙道不敢。
黄公公见众人那么紧张,笑道:“今日咱家来是奉皇上的口谕……”
他话才开口众人就呼啦啦跪下来。
黄公公继续道:“皇上听说沈大小姐回了京城,说既是端仪的外孙女,也是他的外孙女。让咱家带点见面礼,还说,让沈大小姐过几日入宫见一见。”
众人皆惊。
黄公公一招手,身后的小内侍将御赐的礼物捧了出来。众人已被江夫人送的礼物惊呆了下,这下御赐的礼物就有了准备。
可是……依旧被震撼了!
通体翠色的玉如意长一尺;龙眼大小的南海明珠十八颗;西域七彩宝石一字排开,简直晃瞎人的眼睛;东海的盘子大小的玳瑁足足有十个;上好的沉香一斤……满堂珠光宝气,令人咋舌。
沈太君那么大的年纪都没有见过这样皇家豪富,惊得精明的老眼都写满了茫然。更别提别人。
沈静月看着一样样奇珍异宝从眼前奉过,心底却一阵阵凉透。
江夫人送礼物的意图很明显,要和沈家结亲。皇帝赐下御赐的礼物则是带了不可言说的试探。
皇帝肯定听说了太子萧景瑞求娶她的事。
不,应该是,皇帝听说了明宫三男求娶沈静月的事!
皇家看中的女人,怎么可能让给别人?就算最后不要,也不可能让别家捷足先登。
这便是皇帝御赐的真正目的所在。
黄公公了了皇命,笑眯眯看着沈静月:“沈大小姐倾国倾城,贤良淑德,的确是人中之娇女。咱家会如实禀报给皇上的。”
沈静月勉强笑了笑,对欣兰道:“快去备一份礼给黄公公,御前伺候皇上,黄公公辛苦了。”
黄公公摆摆手:“不用了。咱家告退。”
他说着带着宫中的内侍们离了沈家。
沈府堂前礼物成堆,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沈静月心中烦乱,不打招呼便带着欣兰等回了望月园。
而此时整个沈府上下因为今天这事,都炸锅了。
西苑,姚氏房中。
姚氏脸色灰拜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周管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管事只是磕头:“姨娘救命!姨娘救命!”
姚氏半天才开口:“我怎么能救你,你回去吧。不能留的东西就不要再留了,是祸患。”
周管事嘴哆嗦了下,黯然无光地退下。
姚氏定定看着头顶的雕花房梁,那花儿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变成沈静月的脸。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一脸的噬骨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