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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是?!”
太后见燕王上来就把六安公主给捆了,拿块儿破抹布就干脆地堵了她的嘴,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六安公主到底是燕王的长辈。
“太后与父皇给她公主的尊荣,不是叫她在后宫之中横行的。若不是我亲眼看到,都不能相信,她竟然敢在太后面前这样无礼。”
燕王仿佛不经意地看了婠婠一眼,见她眼角微红,咬着唇角勉力忍耐的样子,就垂了垂眼睛,踩着六安公主的衣裙就走到了太后的面前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太后宽容她,是您的心胸,只是却不能成为她敢在后宫放肆的理由。”
他这出面虽然看似鲁莽无礼,然而太后和皇后的心里却都觉得燕王做这事儿很解气。
不然六安公主方才那样子传出去,叫她们的脸往哪儿放。
“你是一心为了我们,我们还怪你不成?六安,这次实在太过分了。”皇后就温煦地对燕王说道。
别管从前燕王是从哪个奴婢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可是他既然如今是皇帝最信重宠爱的皇子,那皇后就一定会对燕王示好。
燕王不插足皇子的皇位之争,虽然与几位皇子都交情一般,可就是这样不偏不倚,无论哪位皇子日后即位,都会放心地重用他。
他如今已经是亲王身份,身份高贵,日后自然会更加显赫。
皇后对燕王一向都很看重,见燕王的目光接连扫过婠婠,就露出了然的笑意。
“婠婠也叫六安给冲撞了,瞧着叫人心疼。”果然,燕王的眉宇之间就闪过一抹冰冷的阴沉。
“殿下。”婠婠没有想到会在宫中见到燕王,有礼地福了福。
“你怎么受伤了?”太后虽然老了,可也没有老眼昏花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她对地上那个哪怕被堵着嘴还要打滚儿哭闹得没有半分皇族尊严的六安公主视而不见,就关切地看住了燕王的手。
燕王垂头看了看自己裹着雪白纱布的大手,抬眼看了婠婠片刻,见这少女侧头无语,嘴角就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立在太后面前说道,“并无大碍,不过是有人太过小心谨慎,将小伤看得太过严重。”
“殿下是为我受的伤,因此我不能当做没有发生。”婠婠就红着脸说道。
她就将燕王如何受伤也对太后说了。
太后听完,目光就落在了六安公主的身上,苍老的眼睛里透出冰冷的厌恶。
“恶人先告状,不过如此。”她淡淡地说完,见婠婠倔强地抿了抿红唇不语,就知道六安公主之前的那些话的确是令婠婠心生恼怒了。
心中叹息了一声周氏的运气极好,儿女都优秀孝顺,她就看着燕王揶揄道,“素日里旁人死在你的面前你也只嫌人家挡了你的路。这回怎么知道去救人了?且你不是应该在医馆?怎么入宫来了?”虽然是笑问,可是太后的心中却已经多了几分了然。
燕王显然也不在意自己的心事被人知道。
“有侍卫禀告我说您召她入宫,因此我来看看。”他沉声说道。
太后就笑了。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燕王才入宫?
可见燕王待婠婠倒是有几分真心。
“如今你放心了?她可好生生的。”
“并不。难道方才,六安没有侮辱她?她没有难过伤心?”
燕王的话却令太后一愣,她几乎不能相信一向冷酷的燕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正要笑着揶揄一下燕王这个总是不动声色的孙儿,却见燕王已经垂目不语,仿佛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果然太后下意识地想婠婠看去,就见美貌俏丽的少女已经涨红了脸,露出几分窘迫。
见燕王竟然顾忌婠婠小女儿家羞涩害臊的心情,太后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就微微颔首说道,“的确,婠婠今日受委屈了。”
“娘娘这话说得叫我怪臊的。”婠婠就急忙小声儿说道,“这算什么委屈呢?”
其实她心里不觉得委屈,只觉得愤怒。
回头她就去她爹面前告状,决不能放过六安公主。
“好了,你一向心性爽朗,不与她计较,只是我这儿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且在宫里走走,散散心。我和皇帝会给你一个交代。”太后顿了顿,就笑着对燕王说道,“你陪着五丫头走走。她心情不好,你可以带她去风景好的地方去。”迟疑了一下,太后就对婠婠柔声说道,“你还没有和你的两位姑母说说话儿?不如去看看她们。她们虽然在深宫之中不能任性,可是心里头啊,也惦记你。”
“是。”婠婠就看了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六安公主一眼,并未吵闹,顺从地和燕王出了太后的宫门。
太后眼底含着的温煦笑意,直到婠婠离开之后,方才猛地沉了下来。
她简直不能掩饰眼中的愤怒。
打从成为太后,这敢在她面前如此胡作非为的,也只有六安公主这个蠢货了。
因六安公主总是这样狠毒愚蠢,甚至连六安公主下嫁的驸马家族都不被皇帝所喜,这些年在朝中沉浮不能进益,可是六安公主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驸马的家族已经对自己怨声载道,依旧不管不顾。
她已经对六安公主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侧头对皇后冷淡地说道,“叫赵国公夫人入宫,我倒是要问问,她是怎么管教这个儿媳儿的!”
赵国公夫人的次子,就是六安公主的驸马。
因此,当宫中传信儿叫赵国公夫人入宫,塞了一锭银子,待知道六安公主又在宫中吵闹引得太后大怒,赵国公夫人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儿的日子不过,六安公主就偏要闹腾不休。
话说回来,能嫁入赵国公府,成为赵国公府当家夫人,儿孙满堂,儿媳还是公主,赵国公夫人自认自己也不是没有福气的人。可是这些福气只怕都叫六安公主给生生地克了去。
打从六安公主下嫁,自己的儿子就成了个被妻子辖制的可怜虫,不仅因六安公主在帝都的种种放荡无耻抬不起头,还叫六安公主恨不能往头上扣一定高高的绿帽。这世人都知道,六安公主也不吝啬叫人知道,她心里没有驸马,就只有承恩公府三老爷。
如今的九门提督楚大人。
这就叫赵国公夫人很难堪了,且不仅是这样,六安公主素日里据说要保持冰清玉洁,要等着将自己献给自己深爱的男人。
而且她不叫驸马碰她一下儿,却又不许驸马纳妾生子,赵国公夫人次子人到中年,膝下却依旧空虚。
这简直就叫赵国公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若这不是天家贵女,她早就跟她玩儿命了。
如今六安公主又惹祸,知道太后心情不好,赵国公夫人又偷偷儿塞了金子给那传话儿的宫人,总算是得了一句准话儿,待知道六安公主今日干了什么,赵国公夫人在路上还能忍耐,可是到了太后面前却忍不住滚出了两行热泪来,伏在太后面前哽咽地说道,“臣妾有罪,管教不严令娘娘被冲撞,是臣妾的罪过!”
天杀的,六安公主今日竟然敢当街对楚三老爷示爱。
那些话,叫赵国公夫人听了只觉得恶心无比。
她的眼里只有楚三老爷,那当年为何还要下嫁她的儿子?!
当年可不是赵国公府逼着她下嫁的呀!
“算了,她的性子我还不明白?不是你的错,你且坐在一旁。”太后见赵国公夫人雍容美丽的脸孔上尽是耻辱与惶恐,就知道六安公主干的破事儿算是都传到赵国公夫人的耳朵里去了。
赵国公府乃是帝都之中的豪门,不说和皇家之中走动密切,只说赵国公府和帝都各大世家都联络有亲,姻亲不绝,论起根深蒂固,底蕴很厚,承恩公这等新荣爆发之家拍马都赶不上赵国公府。
她不欲令承恩公府与赵国公府结仇,只能将一切罪过都推到六安公主身上。
当然,六安公主乃是罪魁祸首,并不无辜。
“臣妾,臣妾……”赵国公夫人是真的感到百年门楣都被六安公主羞辱了。
若六安公主不是这样的身份,沉塘都够资格了。
“说起来,她做的事儿我知道了就十分恼怒。”太后带着几分安抚地看着赵国公夫人,见她垂泪不语,就叹气说道,“当真是冤孽。这孽障这么多年行事偏激,令当年皇帝的赐婚,都成了笑话。你说说看,嗯?她当年逼得楚三那小子远走边关,这么多年一家子都不能回京。就是为了避开她。如今皇帝要大用楚三,因此才叫他回了帝都,谁知道才遇上就叫她往头上扣了屎盆子,成了帝都笑柄。”
“至于你家里头,更是叫她搅和得鸡犬不宁。”
见赵国公夫人脸色回转,显然被太后说动了心,不再怨恨承恩公府与楚三一家,太后就露出了一个温煦的笑容。
“虽然她是公主,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叫她任性妄为,坏了咱们之间的体面尊荣。”
“娘娘!”赵国公夫人被太后这几句明理的话感动得不轻。
她觉得太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就算是公主,行事不检也当重罚。她当街惊马险害人命,构陷九门提督,咆哮太后宫中,不仁不义不孝的孽障!”
太后垂目,在赵国公夫人快意的目光里看六安公主的目光充满了冰冷的厌弃。
“拖出去,打三十板子,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