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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练练字……”
“为何不在家练?正好我闲着可以教你。”
“你先前不是不愿意教么?”
“我现在又愿意了。”
杜若:“……”
“你若是闲着无事就回家劈柴吧。”杜若道。
“许久未见周宁婆婆了,我跟着你去看看。”宋居安语气平静的看不出任何异样。
杜若便只管往前走,不再说话。
到了周宁婆婆的家中,周宁婆婆正在费力的挪桌子,她想将摆放在中间的木桌搬到窗子下面。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平日裁剪东西做针线活模糊的看不清,坐在窗子边应该亮堂点。
见她用力推拉,桌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宋居安走上前询问道:“婆婆要把这桌子搬到哪儿?”
周宁婆婆抬起头来,睁着两眼望了他半天,像是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杜若也走上前恭敬地喊了她一声。
周宁婆婆看了眼杜若,又看向宋居安,也没听到他方才说了什么,好像是想帮她,于是她朝窗下指指。
宋居安张开双臂将桌子搬过去了,杜若又帮着她将放在地上的东西移过去。
“婆婆,你早饭吃了吧?”杜若问。
话音刚落,就听撕拉一声,扭头看去,发现宋居安低头瞅着自己的袖子,方才他挨着墙走,没想到墙上有一枚钉子勾到了他的衣袖,勾破了。
周静婆婆望着宋居安,指了指凳子,又缓缓朝里屋挪去。
他非要跟着过来,现在弄破了衣裳怪的了谁?杜若也不多说,将之前放在这儿的东西拿出来翻看一遍,又将桌子上的杂物收拾了,将纸笔放上去,从筐子里拿出一本书来压着纸。
宋居安走到对面坐下来,伸手将那本书拿在手上,询问道:“字认得怎样了?”
“不多,在绣庄做事需要识一些字,我就随便买几本书翻翻看看。”
“你才刚学,应该买《千字文》、《百家姓》这些。”他道。
“过几日再买吧。”
“不必了,我过两日闲了给你写下来。”他将那本书翻开看了几眼,讲的是些民风、民饰的东西,可见她是有意挑选的。
虽然他知道她是识字的,说的这些话等同于无意义,却总想多说两句。
杜若磨了墨,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简单的字:山,石,书,上,下……
他视线落在上面,见她一笔一划写的认真,字却写的有些歪曲,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本身写的就不好。
被人看着,杜若写了几个,心中厌烦的放下笔,拿出纸和剪刀,屏息静气的裁剪起来。
周宁婆婆从屋里出来了,手中拿着几个线团,颤颤巍巍的走到宋居安身边,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比对了一下,选出一个线团来,又从筐里拿出一根针,眯着眼睛穿线。
“不牢婆婆费心了,不碍事的,我回家缝补就是了。”宋居安连忙放下书道。
杜若终于抬头朝那边看去,见周宁婆婆准备为宋居安缝补衣裳,她连忙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针和线,“婆婆,我来缝吧,您眼睛不好,还是坐下歇着吧。”
周宁婆婆拉起衣裳被勾破的地方,指了指道:“若是缝不起来,就在两只袖子上各绣上两条缠花藤遮掩。”
杜若点头。
周宁婆婆又起身去了里屋。
杜若在他面前坐下来,将被划破的地方抻直了,看一眼道:“这件衣裳穿两年了吧,也不是多好的布料,破了就破了吧,先缝补好,以后下地干活穿。”
“嗯。”他微微侧了头,瞧着她的神色,两年?杜氏也才嫁给他这么久,她知道的倒是清楚。
他心中开始有那么点迷茫了。
杜若快速将他袖子缝补好,低头凑近了用牙将线咬断,收了针线,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裁剪。
“我去村长家了。”宋居安站起身。
杜若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他转身走了出去。
过一会儿,杜若连忙放下手中的剪刀,走过去将门关上,又研了墨,提笔在写字的那张纸上随意写写画画找找感觉。明日去绣庄,她务必要将东西画好了给孟爷看的。
除了这些,还有编纂刺绣工具书的事儿,也需要筹备一下。
今日宋居安跟着她过来,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不过不管他妄想看出点什么,她就是如假包换的杜如兰。
画了一上午,中午回去做饭的时候,杜若看到宋居安与苏明扬正在自家院子里坐着下石子棋,蔡氏高兴的在厨房里忙活。
见蔡氏坐着烧火,她便将蔡氏和的面拿出来用擀面杖擀面片,等面片变成薄薄的一大张,她叠起来一刀一刀切开。案板上的东西收拾好了,正准备走到院子里松口气,只听蔡氏及其得意的道:“村长说了!居安继续留在学堂教书了!”
杜若诧异的看她一眼,走出去,听苏明扬和宋居安一边下棋一边说话。
苏明扬手中抓着一把石子儿,皱眉苦思,“让我一子吧!宋兄!”
“我已经让了五次了。”
“那不是上次么?又不是这次。”苏明扬换了个坐姿,望着棋盘继续苦恼,他颠着手中的石子道:“今日实在是太快人心,从没见过梁秀才被人怼的哑口无言过,考了那么多年还是未中举,我看他这辈子当不成官了!”
“他文采不及你,口才更不及你,你只是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就吞吞吐吐答不上来,令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想来他以后要对先生你恨的牙痒痒了!”苏明扬又道,“不过万一他真当了官,凭他小肚鸡肠的样子,以后大概会为难与你。
宋居安手中捏了一子,面上闪过不屑,“官场艰险难行,他必定走不远,即便当个地上小小县丞,不过蝇营狗苟的庸碌一生罢了。”
苏明扬连连点头称是,“不过宋兄,你怎么对太学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太师们那样熟悉?仿佛见过似的!”
“我也是听来的。”宋居安道。
杜若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疑窦丛生,宋居安仿佛见多识广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只知道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人。
据说他家道中落,逃难来的。
若是以前家中富贵,陡然生变,家破人亡,逃难途中九死一生,那么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有了解释:每当偶然想起往事时,痛不欲生,不能自控,接受不了那样大的变故,却也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杜若咬了咬嘴唇,直觉自己内心戏太过丰富,何必为他的发疯寻死找理由……于是她转身回了厨房。
饭好了,蔡氏喊院子里的人吃饭。
“明扬,你家也该做好饭了吧?再不回去你爹娘吃饭找不着人呢!”蔡氏笑着道。
“娘,让明扬在这儿吃吧。”宋居安道。
杜若端了一碗面出去,也望向苏明扬道:“明扬不如就在这儿吃碗面吧,粗茶淡饭不知你嫌弃不嫌弃。”
蔡氏扭头瞪她一眼,怪她多嘴。
苏明扬连忙红着脸站起身,怕打怕打衣袍,“不了,不了!我娘该找我了!我改日再来!”说完,他迅速朝门口走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杜若往嘴里扒了一口饭,然而她眼睁睁的看着正准备伸手开门的苏明扬又被撞回来了。
苏明扬捂住自己的鼻子脸‘哎唷’几声,这一撞可不轻,他感觉头晕眼花的有些有些站不稳,血都往头上冲。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半儿,外面那人见推不开,便侧了身子,先将肩上挑的担子一头过门来,前头担子上绑的两只大公鸡扑腾着翅膀叫了几嗓子,扇的地上落叶打着转儿飞起来,接着他又抬了一条腿迈进来,伸头朝门后看了一眼,见苏明扬捂着鼻子站在那儿,他毫无所觉的苏明扬点头笑了笑,遂又看向院子里的人,顺便将另一条腿迈进来。
担子的另一头也跟了进来,后头挑的是个篮子,他一转身,那篮子又晃悠着打到苏明扬腰上,苏明扬又捂住了腰。
“对不住!对不住!”杜二成对苏明扬连声道歉,接着又对站在院子里吃面的杜若喊了一嗓子,“二姐!”
杜若惊讶的看着忽然来家里的‘亲戚’,杜如兰的亲弟弟。
“你怎么来了?”她连忙上前道。
“这位……兄弟不碍事吧?”杜二成没回答她,而是看向苏明扬,打量一眼捂着腰和鼻子的苏明扬,心道,这小白脸儿身子弱躲的又不及时,被撞到怪谁?算他倒霉!
“没事儿!没事儿!”苏明扬摆摆手,既是宋家亲戚,他自然也不能怪罪,捂着腰抬脚一转身出去了。
杜二成抬脚将门揣上,放下肩上的担子,笑着看向他们道:“姐夫!婆婆!爹娘叫我来走亲戚,看看你们!”
蔡氏见他挑了那么多东西,喜的合不拢嘴,连忙道:“这是二成吧?快进屋快进屋!傻孩子也不是外人,拿这么多东西干啥!”
宋居安也道:“进屋歇一歇吧!”
杜若只得回到厨房,又盛了一碗面端到堂屋去。
杜二成此时站在宋老爹的床边上,瞅上几眼,感慨几声,摇头叹气道:“老爹这病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们家也没来看过几次,这不我娘让我拿两只鸡来,给老爹煮了好好补补!”
“嗨!亲家太客气了!”蔡氏笑道。
“还没吃饭吧?正好家里饭也刚做好。”宋居安望了杜若一眼道。
杜若将面放到桌子上,对杜二成道:“饿了吧?先吃饭吧。”
“我不饿,我渴,二姐你先给我端碗水吧!”杜二成在凳子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