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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她现在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若是这人真是来寻仇,她无法脱身,往村子里望一眼,还是不见宋居安的身影。
“你怎么证明你是?”黑衣人又道。
“那你是来寻仇还是?我若是,你会杀了我么?若不是,你会放过我么?”杜若反问。
黑衣人愣了一下,闷哼一声道:“实话实说便不会杀你!”
“我说,我相公是宋居安,村子里都喊我公公宋老爹,喊我婆婆蔡婆婆,娘家在万山村,家姐叫杜红梅,兄长叫杜大成,还有个弟弟,叫杜二成,你还有什么问题问我?”
“你和洪四儿是不是暗中勾搭上了?”黑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点不自然,这句话是他胡诌诈她的。
“您要杀便杀,随意勾陷别人,毁坏我名声,似乎说不过去吧?”杜氏不满道。
她脑海里根本没有杜如兰和洪四儿勾结在一起的记忆,况且在仙女河边上,洪四儿不是还骂她是贼么?
“这些都不能证明你就是杜氏!”黑衣人道。
“那你说我不是杜氏,可有证据?既然你怀疑,就要拿出证据来!”
“哼!杜如兰胆小如鼠,若是她,早就跪在地上请求饶命了!”
杜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仰头对他道:“求大侠饶我性命!”
什么都比不上命重要。
那黑衣人后退一步,明显的惊诧。
他顿了顿,似乎想不出要问什么了,两人静默片刻,杜若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尴尬。
黑衣人收回剑,转身脚尖一纵,便潜入了另一边的玉米地里。
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杜若手指抠着老槐树表面的皲裂干皮,身体微微发抖。
玉米地另一头有一条小路,小路上一个着淡青色袍子的男人负手而立,神色清冷。
黑衣人用剑挑开前面遮挡的玉米叶,从地里钻出来,将蒙脸的布往下一拉,对男子拱手道:“主子,试过了,她没露出任何马脚。”
“她什么反应?”宋居安转过身来。
韩良回想道:“我突然出现刺杀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点武功都不会,幸好我收手及时,问她话,也没任何破绽,您是不是多虑了?”
宋居安眉头微微皱起,朝四周看了一眼,略一思忖道:“长时间和一个人相处,若是那人骤然发生改变,会感受到的,或许……是她掩藏的太好了!”
韩良笑了笑,“主子,您知道我是个粗人,嫂、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您既然有所怀疑,就一定谨慎小心,若是……”他顿了顿,将手中的长剑扬了扬,“那我就杀了她!”
宋居安点头,一双黑眸也迸发出寒光。
“那要不要接着试探她?”韩良道,说实话,他对杜氏知道的并不多,看来以后要多查查她娘家那边的事儿。
“回去吧,以后我再安排。”宋居安道。
韩良点点头,迅速消失在眼前。
在杜若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看到宋居安出现在村口,不紧不慢的朝这边来。她提着的一颗心才落在肚子里,方才她真的很害怕。
宋居安走到她面前,“走吧!”他拿过立在树上的那把伞。
“刚才有黑衣蒙面人来找我,问了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问我是不是杜如兰,安郎,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仇家我不知道?”杜若站起身问。
宋居安朝前走着,走了几步才冷扫她一眼道:“你在胡说什么?怎么会有人来杀你?宋家没什么仇家,或许是你言语有失得罪什么人也不一定,黑衣蒙面人?”他又冷冷一笑,“编这些谎话给我听?你以为自己是多了不得的人物么?专门有人来刺杀你?”
刚才经历那一场刺杀,杜若自己都恍惚半天,不敢相信。但这样讽刺的言语从宋居安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刺心。
兴许她说的什么,他都不会相信,还怀疑是她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杜撰。
杜若跟着他走也不再说话。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神婆双手高举,摇晃着手中的铃铛,围着他们转着,上蹿下跳,口中念念有词。她身上宽大的黑色袍子上面画着一些复杂的符号纹路、张大嘴的白色骷髅,面上也勾画符文,双臂一展,像突然蹿出来的黑色蛾子成了精。
诡异,妖异。
杜若端正的跪在破蒲团上,双手合十,悄悄眯开眼睛,不知道桌台上供奉着什么神仙,见所未见。
宋居安跪在她旁边的蒲团上,和她一样,闭目凝神,接受神婆的洗礼、驱邪。
杜若觉得十分好笑,假若不是最近活的太过压抑悲怆,路上又被黑衣人刺杀,她现在说不定已经笑出声来。这情景好傻,她从不相信什么神佛鬼怪,只相信自己的脑子和双手。
过了大概半柱香时间,神婆才猛地一收铃铛,铃声戛然而止,让杜若也从魔音中解脱出来,松了一口气。
神婆在两人面前的蒲团上坐下来,盘腿而卧,神色十分肃穆且庄重。
“二位子女缘薄,必是做了什么得罪上仙的事儿,幸好来了我这儿,老身为两位祈祷一番,诚心祭拜上仙,以厚礼敬重,假以时日,必能孕育生子。”
“不知道这个假以时日,是要多久?我婆婆还等着抱孙子呢!”杜若一双笑眼望着神婆问道。
神婆目光如炬看向她,“三年之内。”
杜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请问夫人收取多少费用?”
“三十文钱。”
杜若啧啧,“假若三年内怀不上孩子,三年后能否还取回这三十文费用?”
凡是来这儿求子的,大都心情殷切,但像杜氏这样精打细算的还是头一个,神婆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对宋居安道:“你婆娘心不诚,我要多收取十文钱,日日为两位祈祷供奉,需要多费心些。”
杜若:“……”
“相公,她说我心不诚。”杜若看向宋居安装作委屈道。
到底谁的心不诚,谁在装神弄鬼,宋居安能不知道?
宋居安厌烦的望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钱来,数好了递给神婆。
神婆喜上眉梢,将钱揣了,从桌台上的匣子里取出薄薄的一个书册子,走过来递给两人。
宋居安低头翻开,杜若也伸头看上一眼,没想到一翻开就是一副春宫图。
上面画着四面垂纱的亭台,床上交~媾的一男一女,女子仰面,双臂支撑在后,男子挺腰向前,大胆奔放。
宋居安又猛地合上了。
杜若也淡定的收回视线。
神婆面带慈悲的微笑,谆谆教诲:“这男女交~合之事,需讲求天时地利人和,与四时运行一样,求子不可急切,按照这书上所传授,必能和谐,心想事成。”
“还有别的教诲么?”宋居安问道。
杜若低头,嘴角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这时候她是真的很佩服宋居安,演戏要演上全套,不耻下问。
“我给你婆娘抓些药,行房事前熬药喝了,屋内贴上这几道符,再把这婴孩布偶挂在床帐之上,保证二位来日荣享儿女福气。”说完,神婆示意下人从桌台旁边的乌木箱中拿出一兜药材,事先准备好了的,一个布偶,巴掌大小,腰间系了个红绳,也递过来。
宋居安将东西收了,谢过之后,带着杜若离开。
回到家中,宋居安将在神婆那里所听所闻一一讲与蔡氏听了,蔡氏喜的眉开眼笑,暗暗记下了。
自此,杜若对宋居安的厌恶也再一次加深。
临睡前,杜若熬了汤药,端着去堂屋晃了一趟,让蔡氏闻闻药味儿,才进西屋,当着宋居安的面儿,将汤药倒进一个陶瓮中,又站门口将帘子呼扇几下散散浓郁的药味儿。
宋居安没有言语,似乎是默认了她的做法。
宋家几间房子都很狭小,尤其是她和宋居安住的西屋,杜如兰不勤收拾,倒是宋居安将房内整理的干净整洁。
一间房子从中间隔开,一边放床与衣物,另一边放了个书架,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宋居安干完农活回来,或是晚上睡前,都会坐一会儿看几页书。
有句话叫做: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杜荣心道,虽然不能一概而论,但譬如宋居安这样的便是凉薄狠心之人。
这几日,关于青阳寺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儿,语气中夹杂着兴奋与叹息。王婆子来家里和蔡氏谈话总是提及,杜若也知道了不少消息。
宋银花被蔡氏催促着赶做绣鞋,指望着宋居安拿到城里卖掉补贴家用,杜若也坐在家门口裁裁剪剪。
宋居安吃了饭就被人请去村子里的学堂,说是让他帮忙整理学生学习教材,统计学生人员,制定一些学堂规矩等等杂事儿,村儿里的梁秀才也在那儿。
在门槛上没坐多大一会儿,杜若远远看见村长庞善业和他媳妇儿周氏绕过不远处几堆干草垛,朝宋家这边走来。
“村长,婶儿,你们来了?”等俩人到了跟前,杜若连忙起身往里让。
庞善业背着手点点头,周氏则伸手在她做针线活的筐子里扒拉了几下,又意外的看了杜若一眼。
让两人进了屋,蔡氏得知村长来了,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宋银花束手束脚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寒暄的话。
“这腿好些了吧?”村长庞善业坐下来问蔡氏道。
蔡氏连忙点头,又对站在一旁的杜若道:“还不快去给村长倒茶!没一点眼色!”
杜若出了堂屋,用碗在锅里舀了两碗茶端过去。
庞善业腰里头别着烟袋,抽出来吸了两口用手摆弄着,看了他媳妇儿周氏一眼,似乎示意她来说。
周氏一进来早就把屋里的情形打量了个遍,笑了笑对蔡氏道:“她婶儿,照说乡里乡亲的,我也不该来,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前后借给你家一袋粮食了,接济归接济,人人都要过日子……”
蔡氏脸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又窘又附和着笑,手都没地方放。
宋银花抹着泪转身进了里屋。
“居安他娘,咱们村子里谁有个困难,我身为村长,能帮的就帮了,谁家还没个事儿了,是吧?”庞善业道。
“是!村长说的是!村长也帮了我们那么多次,照理说,我们早该上门答谢,可村长,您看这家里,家不像家的样子,过了今儿没明儿……”蔡氏擦了擦泪,哽咽一声哭出声来。
杜若站在门口,望着她们,看到平日里跋扈粗俗的蔡氏此时从头到脚生出的那股子无力感,才深切感受到宋家多么贫穷潦倒。
周氏与庞善业相视一眼,分别叹气,他们也不想难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