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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像是凝固住了。
就在匡弈话音落下之后,慕云玖的神情便又阴郁了几分。
毫无疑问的,他算是轻而易举的,斩断了慕云玖对于秋月的所有希望。
尽管,这希望根本从一开始就渺茫无比。
“姑奶奶,你——你没事吧?”
匡弈张目结舌,看着情绪仿佛一下子就失控的慕云玖,又绞尽脑汁的安慰着,“要不,咱去外面青山寺求个签吧?”
但是,本就身为算命先生的他,说出这话来,实在有些滑稽。
而慕云玖缓缓看向他,面色苍白如雪,眉头紧紧的蹙着,看起来有些痛苦的样子,这不禁让匡弈吓了一跳。
“我的姑奶奶大人,你可不能碰我的瓷儿啊,咱俩可是老乡!你要是倒这儿了,我摊子可就真的砸了!”
即便这种情况下,匡弈也不改自己的油嘴滑舌,但实际上,他有些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喊大夫吧,可她看起来没病,充其量只是心情忧郁,顶多看着像是大姨妈来了痛经而已。
但是不喊吧,这副样子又着实令人担心。
“没事。”
慕云玖的声音很轻、很小,却摇摇晃晃站起来,不知道,她想要往什么地方去。
“姑奶奶,你干嘛去啊!”
见她踉踉跄跄,六神无主的样子,匡弈急忙想要扶住她。
开玩笑呢,这副模样,站起来都费劲,还走呢。
可是,慕云玖却并不回答他。
“唉!真是败给你了!”
匡弈无奈,只好将旗幡往摊子上一扔,双臂张开着,仿佛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护着,随时准备扶她一把。
可就在此时,慕云玖却突然眼睛一瞪,身子一倾,口角竟溢出几丝鲜血来。
“我靠,夭寿了!”
匡弈见她竟然吐了血,顿时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禁不住心里头一沉,暗暗道,完了。
一瞬间,他几乎笃定,这西水贵星要陨落了。
可这时,却突然有一双手从路边伸出来,将慕云玖扯的脱离了匡弈的’守护‘范围。
“阿玖,你不乖呢。”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慕云玖不禁一怔,抬头看去,是那张一如既往妖孽的俊脸。
一回来,他就直奔了将军府,却没想到根本不见她的踪影,只听管家愁眉苦脸的说,慕云玖上街了,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于是他一路找过来,竟发现她是这般模样。
“你——”
“我回来了。”
顾卿夜缓缓的笑着,从袖中掏出丝绢来,为她将血迹擦净。
他的笑容灿烂而迷人,却莫名有一种安定心神的力量,而他身上清冽的竹香,也使得慕云玖的神智也清晰了一些。
她刚刚是怎么了?
感觉,脑子里有什么隐隐的要钻出来,却又根本挣脱不了什么束缚似的,让她痛苦的几乎要死掉了。
“没关系,只是因为情绪激动,导致她气血翻涌而已。”
顾卿夜握住她的手腕稍加停顿,便将手滑入她袖中摸出一个小玉瓶,不由分说将丸药倒出来,便塞进了慕云玖的嘴巴里。
感觉到一股清甜顺着喉咙直下,慕云玖才觉得,脑中的疼痛似乎消减了些。
这时,匡弈也跑过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姑奶奶,你这是搞哪出啊,吓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慕云玖脸色依旧苍白,又点了点头笑了道,“我没事。”
而顾卿夜则凤眸一凝,打量着他,匡弈感受到这目光,也看向顾卿夜,发现面前这女子一身红衣,容颜精致妩媚,眸光顾盼流转,简直是妖精一样能勾魂摄魄。
我嘞个乖乖,大美人!
可目光落在他抱着慕云玖的姿势上,匡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我靠,你们拉拉啊。”
“嗯?”
顾卿夜不解,却仍旧不停对他的打量,而匡弈却捂着心口倒退了两步,几乎要捶地大哭,“为什么,好看的妹子都不是我的!小萝莉没了,老乡不敢撩,眼前摆这个尤物竟然还是百合!苍天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我就想要个美女小姐姐啊!”
于是,顾卿夜的眸中不解更深了。
这人说了一堆什么?阿玖怎么会跟这样子的人认识的?
“范坚强。”
慕云玖急忙离开顾卿夜的怀抱,一边揉着脑袋,无奈的看着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了不许这么叫!”
匡弈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抓狂,慕云玖便又摆摆手,“好好好,你先听我说。”
“你说。”
匡弈终于安静下来,却撅着嘴,低着头,委屈的像个宝宝。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大买卖吗?”
慕云玖的眼中划过一丝冷厉,仿佛,刚刚的失魂落魄,只是匡弈一闪而过的幻觉。
“记得啊。”
匡弈机械般的点点头,看着她四川变脸一样的变化,有些吃惊。
“现在,买卖要开始了。”
慕云玖冷笑了一声,“只要你扮演好你的‘铁齿神算’,我保证,一次性让你赚个底儿翻。”
“真的?”
匡弈心中狂喜,自己终于可以脱贫了,而顾卿夜便笑道,“阿玖说话,岂会有假?”
“emmmm——”
匡弈看着他,满脸的纠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顾卿夜完全不避讳他的打量,直到这时候,慕云玖才反应过来,又介绍道,“匡弈,这是闲郡主顾卿夜。”
“哎呀妈呀郡主!”
匡弈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顾卿夜则瞬间像是个傲娇的花孔雀,又绽放了他那标志性的迷人微笑。
“至于他嘛——”
慕云玖指指匡弈,想了一下,又道,“混吃等死的江湖骗子。”
“你就不能维护一下我的形象?”
匡弈满脸不服气,慕云玖顿时白了他一眼,“是谁因为随口瞎编编错了,被人家撵了八条街,差点把腿揍折的?”
“咳,这个吧——”
“是谁随口胡诌,结果就把人给我诌没了的?”
“不是,这个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你解释个屁。”
慕云玖哼了一声,“不想去京兆府喝茶,就老实跟我混着。”
“得得得。”
匡弈无奈,只好甘拜下风道,“姑奶奶,你说什么我都听总行了吧,不过能先请我吃个饭吗,一上午没骗到妹子,快饿成木乃伊了。”
“阿玖,你们——什么关系?”
在一旁观察许久,顾卿夜终于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敏锐的发现,慕云玖跟这个匡弈说话的时候,与自己相比起来,有很大的不同。
面对自己的时候,慕云玖像只被逗弄的小猫,时不时就被自己气的炸毛,但面对匡弈的时候,她却极为的随行,好像多年老友一般,让人根本就无从插话。
再看这匡弈,虽然嬉皮笑脸,油嘴滑舌的,可也算得上是长相不俗,只不过,感受到他那股带着花花心思的不正经,竟让人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他那张脸,以及,一直都清明无比的眼神。
头一次的,顾卿夜有了些危机感。
“他?”
慕云玖指指匡弈,又冲他扬起下巴,微微一笑,“我新收的小弟。”
“哎,是是是。”
匡弈急忙点头,又狗腿的重复道,“是,我就是姑奶奶大人的小弟。”
顿时,慕云玖的笑意就更灿烂了些,仿佛精神都好了许多。
但顾卿夜的神色,却愈发幽深起来,便冲慕云玖问道,“阿玖,那我呢?”
“你?”
慕云玖想了一下,又问道,“人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
见她有意转移话题,顾卿夜便也不再继续追究,反正,私下里有的是时间好好收拾她,于是便又道,“他们想要回黄州老家,但路上遇到了劫匪,从两轮的马车变成两条腿走路,倒也很快就追上了。”
说起来,这个陈婆婆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和慕云玖说完话之后,她慌忙回家,先假装不舒服,托邻居去将军府把陈府医喊了回来,并告诉他,有可能慕云玖已经知道了什么。
而娘俩商量过后,陈府医便一路痛哭着回到了将军府,对管家说,母亲突发急病,命不久矣,想要尽快回家乡去。
管家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非常理解这种想要落叶归根的思乡之情,心中颇为感动,不光准了陈府医回乡,还特得为他支了一笔银子,作为回乡的盘缠。
于是,这娘俩收拾了家中细软后便匆忙上路,等到梅初雪‘突然’小产的时候,俩人早就出了城远去了。
并且,为了避人耳目,他们还特意没去走人多的官道,而是选择了人迹罕至的小路,但万万没想到,他们遇上了劫匪。
苍天饶过谁啊。
“看来你猜的不错。”
慕云玖点点头,“那个陈府医,果然是知道梅初雪根本就无法生育的事情。”
“你们说什么呢?”
匡弈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又疑惑的抓抓脑袋,“不孕不育去天伦啊,还有什么青华、红十字会——”
可没说完,就被慕云玖一个白眼截断,“人家给你多少广告费!”
“咳,没有没有。”
匡弈继续嬉皮笑脸,慕云玖便又冷笑一声,“这精彩绝伦的大戏,马上就要上演。”
她倒要看看,梅初雪这次拿什么狡辩。
顾卿夜灿然一笑,目光在匡弈的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又挑眉道,“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