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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穿[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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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球抛花郎,寒窑拜花堂。

    投军别窑夫离去,日日夜夜盼情郎。

    寒窑一等十八年,守得云开见月明。

    ——才怪!

    ——————————————

    红砖琉璃瓦,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始一融入这个身体,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闭上了眼睛,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女子又叫了声,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再回来后放下药碗,翠儿坐到床前,想要询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翠儿的纠结都被思央看在眼中,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了,就让她自个儿脑补去好了。

    “去给我弄些吃的。”

    “娘娘终于想吃东西啦。”刚才还一副难看脸色的翠儿一听,眼中放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翠儿走后,寝殿又再次安静下来。

    “呵。”

    半晌后,一声轻笑在殿内悠悠发出。

    -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摘自戏曲]

    十八年前一见倾心,花楼抛球择夫,不顾父母阻碍,三掌断亲情,选择了贫寒无依的薛平贵,过上了寒窑吃糠咽菜的苦生活。

    这些王宝钏都不觉得苦。

    苦的是一腔深情错负人。

    薛平贵在婚后心有了一番抱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和王宝钏日后做打算的吧,然而西凉一战生死不知,苦了得到消息的王宝钏日日以泪洗脸,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就在外重新娶了美娇娘,并且成为了一国之主。

    十八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

    王宝钏的性子外柔内刚,从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上人,就可以看出来,苦守寒窑十八年,贫病困顿,生活艰难,靠纺纱生活,吃野菜度日,为的只是期盼自己丈夫归来,就算误以为薛平贵死了,也坚持守节。

    而薛平贵呢,不过是旁人一番谗言,就相信王宝钏改嫁之事,连个亲自证实都没有,自此将王宝钏抛之脑后,也就是后来带领西凉军进攻中原,为了名声着想才会重新回到了寒窑。

    登基为帝,天下之主,册封王宝钏为皇后,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全了,给了天下人一个宅心仁厚,富贵不忘糟糠妻的表象。

    事实上呢。

    王宝钏登上后位,只做了十八天的皇后。

    有人说,王宝钏福薄,受不起这皇后之尊,有这个凤运,却没这个命。

    还有人说,王宝钏寒窑风雨十八载,早就把身体给熬坏了,油尽灯枯,当了十八天的皇后,也不过就是强撑着罢了。

    都说这是命。

    谁的命?

    认真来说的话,王宝钏的命不是她作死的,而是硬生生的被所爱之人夺走的。

    薛平贵之所以能翻身,那是因为迎娶了西凉国的玳瓒公主,后续借口中原王允魏豹等人造反,自己率西凉军直奔中原腹地,一举歼灭乱党,登基称帝合并中原西凉国土。

    玳瓒公主天之骄女,性格刁蛮,对薛平贵算得上一见钟情,招了做西凉驸马,西凉国主还把位置拱手相让,如果这么说来的话,西凉国对薛平贵恩重如山。

    可偏偏出现了个王宝钏,好好的公主之尊,变成了侧室,正宫娘娘的位置被抢,换成谁都不会乐意的。

    一切的一切,都造成了王宝钏的死亡。

    王宝钏临死前把什么都看透了,也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因此心中的怨愤难消,十八年的苦楚,青春的耗尽,最终连性命也不保。

    不管有多少的无奈,可她又何其无辜。

    所以,这才有了思央的出现。

    将脑海中所了解的信息接受吃透后,望着上方的素色床顶,思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幽芒。

    欠的总是要还回来,不管多少,不管是谁。

    翌日清晨。

    梳妆台前,模糊的铜镜映照着女子的面容。

    两颊消瘦,肤色蜡黄,头发枯燥的如稻草,整个人都形如枯槁,身上套着的衣裙,因为女子过于瘦弱,显得格外宽大,两边空荡荡的,活像是风一吹都能把人给刮跑了。

    女子的年约三四十岁,脸上已经爬上了不少皱纹,可是从眼角眉梢处还是能依稀看出,昔日的清丽容颜。

    她也曾颜如芙蓉,艳冠群芳,可惜败落了。

    整个人从外表看的话,就那双眼睛最吸引人,澄澈明亮,似乎是能看透人心,一点儿都与眼前的女子不搭。

    仔细的调理了一晚上,思央终于是把这个亏空了的身子填补了个七七八八。

    这得感谢做任务时候的福利选择。

    一个好身体,一把好力气。

    虽然内里已经完全健康,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毕竟有人还期盼着她早点断气呢,为了不让他们太过于失望,保险起见她还是继续‘病’着好了。

    “娘娘,水来了。”翠儿端着铜盆小步行来。

    听着声音,思央不紧不慢的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神采,又变成那个毫无生气的王宝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