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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进入杏花村,空气中便浮动着醪糟的气味,能形成这样规模的气味,不会是一家酒肆酿酒就能达到的,苏小小刻意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整个村子似乎都和酒有着渊源。
秀才见苏小小一脸迷茫,不等吩咐便介绍到:“杏花村本就是以酒兴村,村中共有十个与酒相关的店铺,实在值得一逛,我记得掌柜的之前就已经喊饿,我们先去村中最大的酒肆,稍微歇歇脚,然后我们再一一拜访吧!”
苏小小微微点头,然后邀请李白同行,他爽朗笑道:“有酒的地方就有我。”
三人结伴,在秀才的带领下朝着风荷酒肆行去。杏花村环境清幽,酒香袅绕,真是一个走出神仙都不觉得突兀的地方,苏小小环顾四周,目不暇接,古色古香的小院落,被有些旧的灰色的砖墙分隔,人烟稀少的样子,似乎都在别处忙碌着。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走进有店铺,有人群的地方,骤然热闹起来,同普通的村中集市没有什么两样,叫卖的小贩扯着脖子喊着,人群穿梭,苏小小这才发现,杏花村的商铺集中在一个环形的广场内,绕着中间一口古井呈圆形分布,古井附近停着很多牛马车,居然还有广丰镖局的旗帜。
广丰镖局,就连只在这个朝代呆过不到三月的苏小小都有耳闻,他们接镖只接超过百金之物,走镖的价格也极高,所护物品价值的百分之十五作为报酬,见到镖旗,不由好奇,这么一个小村庄有什么东西,值得动用广丰镖局这样的大镖局。
正在思忖,听到李白笑意盎然的声音:“夏掌柜,看来我们没有来错,这广丰镖局都来了,莫非是有贡酒正好出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哈哈。”
秀才亦是笑着,似乎非常赞成李白的说法,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这两个男人,是属于闻到酒都走不动的主儿,如今真的走不动了,两人齐齐闻着空气中醉人的酒香,相视而笑,势要找出贡酒的模样。
苏小小却不这么认为,贡酒一向并不避讳,如果杏花村有贡酒早就传开了,而且朝廷亦会修建驿站,一来保护贡酒的安全,二来便于急速运入宫中,这一路走来,除了一个小衙门以外,并未看见任何和朝廷相关的建筑。
再说此村到京师长安城路途甚远,这要是贡酒好歹修条贡道吧!
虽然暗自思忖,苏小小并未出声,毕竟对于这个朝代,对于酒,两个高人面前,她算是哪根葱,纵然天赋异禀,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术业专攻,她的所长并不在此,还算知道收敛。
秀才细细寻找了一番,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找到了风荷酒肆,若不是一张破烂的酒旗,还真的辨别不出。
显然风荷酒肆的掌柜是认得秀才的,热情的打着招呼。掌柜是个中年人,佝偻着背,长相嘛,让人有点不愉快感。眼睛细小,眼皮浮肿,眼光阴沉。人中和下巴都很短,显得脸也特别短,皮肤白得有些反常,像是很久没有见过光,或者是在双氧水里面泡过,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他见到秀才打过招呼后,视线在苏小小身上停留了几秒,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却无端让苏小小后脊背都紧了一下。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不过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跟在秀才身后,一起走进了酒肆。
风荷酒肆比不得破晓酒肆面积那么大,穿过细窄走廊后是一个四合小院,楼上楼下共两层,进入小院后,才发现别有洞天,抬头能够看见四方苍穹,耳边有划拳碰杯之声,酒客特别多,座无虚席,苏小小从一楼看到二楼,发现没有一个空座儿,席间所坐之人也是杂乱的,有风尘仆仆赶路之人,也有锦衣玉服的达官贵人,大家都是为酒而来,相处愉快。
风荷酒肆的掌柜见三人均是身姿翩然,眉目周正,料想绝非池中之物,愣是在座无虚席的酒肆一隅命跑堂伙计加了一张桌子。
三人这才得以勉强入座,掌柜满脸笑意陪着小心:“这次就先委屈几位,一路赶来,定是饿了吧!先用点烧饼,小菜,小可处理完手头事务便来接待几位,给几位上几壶好酒。”
苏小小正在纳罕,这酒肆一无酒牌,二无酒单,如何点菜,这小老儿倒是安排好了。
“你别看风荷酒肆的掌柜貌不惊人,来这里喝酒的人不在少数,我和老掌柜曾经在他这里喝酒,见不惯他的跋扈,差点动起手来,但是被一杯酒收服了,若不是老掌柜出事,也不会快要半年没来了。”秀才主动做着向导,这十里八乡他都很熟,让人觉得特别可靠。
李白一直笑而不语,把玩着一把折扇。在苏小小印象中,几乎所有影视作品都是把李白描写得飞扬跋扈,才华有多高,就有多难搞,但是眼前端坐的李白,不说话之时便是一个斯文的玉面书生,说话时候倒是能够感受到豪气冲天,特别是笑声,总让人为之一振。
许是年轻吧!既然诗仙都乖乖等着,苏小小也就静下心来,闻着别桌的酒香,安心等着果腹的食物端上来。
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小老儿佝偻的身影才再次出现,亲自端来了一篮子新出炉的五香烧饼,和一大盘卤牛肉,招呼了一声,慢用,这才退下。
虽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面对偶像,苏小小多少有些放不开,李白和秀才就自然多了,两人拿起筷子,示意了对方一下,便夹了一口牛肉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苏小小见两人完全没把她当外人,也慢慢放开,拿了个五香烧饼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这酒肆生意这么好,为什么见不到几个跑堂的伙计,还有倒酒的小厮呢?”
李白明显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停下手中动作,望向秀才。
秀才放下啃了一半的烧饼,扭头打量了一下热闹的酒肆,说到:“酒肆最重要的是酒,一个酒肆所有的人工几乎都集中在酿酒的过程中了。首先蒸煮粮食,粮食出锅后,要铺撒在地面上,这个过程非常讲究,需要人不停搅拌翻腾,最后才是发酵。如此至少七八人才能够应付风荷酒肆每日用酒的开销,这也是为何酒肆在老掌柜过世后,很长时间都不能顺利开张的原因之一。而堂上反倒好办了,只需两个跑堂伙计,外加一个行酒令的伙计便可。”
秀才一番话,让苏小小收益匪浅,她从未经营过饭店,也不知道该如何经营酒肆,看来夏歌笑提议出门学习,是大有裨益,亲自见过风荷酒肆之后,苏小小才正视这是一个赚钱的买卖。
“不知你与风荷酒肆的掌柜交情可好,如果方便让我们参观一下酿酒的地方就更好了。”苏小小提到。
“你说的是冷掌柜呀,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他因有些残疾,所以沉默寡言,我和老掌柜每次前来喝酒,均无什么话说,我想他应该是不会同意的,毕竟同行是冤家。”秀才手中的烧饼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扭头喝了一声:“小二上酒,一壶高粱酒,一壶竹叶青。”
李白一直沉默不语,似是在想着什么,一双眼睛像深潭一般。
“几位客官,小可怠慢了,这是你们点得高粱酒和竹叶青,最近酒肆里面新酿了一种梅子酒,特别准备了一壶,几位尝尝可还入得了口,不收取银两,只需喝过后提个意见,那便够了。”冷掌柜毕恭毕敬,脸上挂着谦卑的笑意,多看几眼之后,倒是没有第一眼的貌丑感觉,只是觉得挺高大个人,又无罗锅,不知缘何非要佝偻着身子,矮小了很多不说,也猥/琐了很多。
冷掌柜放下酒走后,一直未说话的李白这才悠悠说到:“残疾?这个冷掌柜怕是一个练家子。”
秀才闻言有些纳罕,他也是练家子出身,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李兄此话怎讲?”
“佝偻病人,一般行走无力,必定有拖拉状况,可是他步伐轻盈,几乎无声。放酒壶之时,我见他虎口老茧丛生,手掌其他地方却无,不才我也练剑,若不是整日摸剑柄,不会磨出这样的厚茧。再则就是他的眼神。若是别处残疾我倒可信,若是佝偻我定是不信的。”李白倒了一杯竹叶青喝着,入夏了竹叶翠绿,正是好时节。
“李兄这么一提倒是我疏忽了。”秀才端起酒杯敬了李白一杯。
“味道怎么样?”苏小小不胜酒力,还有正事要办,她几乎不敢喝,只微微沾了一口,并未觉得特别,忙不迭问两个懂酒的。
秀才每样酒只喝三杯,对他的酒量而言,三杯就和漱口一般,但是曾经发过誓的他,只得三杯。
李白作陪,三杯下肚一副回味的模样。
苏小小见二人不语,怀疑他们故弄玄虚,实在按耐不住好奇,赶紧问到:怎么样?不会是特难喝,把你二人喝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