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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酒肆周围的景致如同浓郁的山水画。远近高低,层次分明,青山绿水,明暗有致。
围着篱笆走着的时候,苏小小四下打量了一番,虽然酒肆坐落在深山老林旁,但是酒肆坐北朝南,坐拥三条可供马车宽窄通过的岔路,一条可以进村,一条蜿蜒至深山方向,一条正对着破晓酒肆,去处不甚清楚。
路上有车辙,马蹄的印记,看来客源问题,还可以再继续观察。
三面环山,一面邻村,能够闻到“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诗情画意,清新写意。
不过一小会,便来到了破晓酒肆的正门。一个竹篱笆拱门上挂了一块木匾,已经斑驳不堪,上面各种裂痕密布。
仨人在前面领路,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半人高的小木门,一面肮脏的酒旗破烂得随时都会被风撕得粉碎一般。
苏小小正在四下打量,眼角的余光似是看见一个黄色毛绒绒的物体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正在恍惚,一条大黄狗,扑将过来一口咬住苏小小的裙角一边撕咬一边低吼,爪子在地上巴拉着,似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
虽然苏小小没有受伤,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惊得倒退两步。
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灰白,苏小小孩提时被狗咬过,非常怕狗。
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忍不住笑出声来,被旁边的秀才撞了撞胳膊才忍住。
“这是大黄,三月前买的,见到生人从来不吠叫,都是直接冲出来拽住裙角或是裤脚,得真是敌人的时候才会口口到肉……有灵性得紧呢!”小姑娘止住了笑,一边向新掌柜解释,一边摸了摸大黄的头,在大黄耳边嘀咕了几句。
大黄就真的松开了苏小小的裙裾。
苏小小惊魂未定,朝着大黄看了一眼,心中盘算,开门做生意居然养狗,养狗就算了,不拴在后院等不显眼的地方,居然散养。
这要咬伤了前来喝酒的客人,或者吓到了路人,别说赔钱,光是处理纠纷,就劳民伤财。
开门做生意讲个和气生财,苏小小还没有进入破晓酒肆就感觉这个酒肆不像是开门迎客的,倒像是劫道的,框到一个算一个,没框到的,算他运气好……
心下更是好感全失,就这样的酒肆,真不知夏歌笑是怎样经营到最后居然当了御前总厨,自由出入皇宫,还开了长安城最大的酒楼的……啧啧啧,这难度,简直和让她不要吃肉一样,在她眼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小小顿时对夏歌笑的敬佩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小子不光长得像高人,看来还真的就是个高人。连他都被拉下马了,可见以后她的使命该是如何艰难。
有了破旧的招牌在心中垫底,苏小小希望之后自己看到的一切都不要太超乎自己的想象。
结果她错了,原来心碎也分破碎和碎成饺子馅两种……
眼睛所到之处,无一不破,正门走进去后,灰扑扑的小院子里杂乱不堪,木桌子上摆的是一些干货,可能是干豆角什么的,黑乎乎一坨坨的。
一看就好久都没有翻弄,和竹筲箕都长在一起了。
院子的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吊着成串的干玉米,本应明亮的黄色,却积满了灰,像是在炭火里面滚过一圈,苏小小用手轻轻摸了一下,指尖便一层黑灰。
看出了苏小小的打量和挑剔,秀才干咳了一声,赶紧解释到:
“慕容掌柜去世后,酒肆的生意就很差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所以……所以我们也没有怎么太收拾,每天都是混着日子等着您来……
您能来我们都很高兴,可算有人给发工钱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工钱大家就有动力了……”
什么?发工钱,看到这样的情景,苏小小恨不能拿板砖来将自己拍晕,看能不能躲过此劫。
她在未来世界,好不容易靠着天赋,外加对美食孜孜不倦的追求,才坐到了资深美食评论家的位置上,又不知走了多少国家,地方,吃过了多少美食,才出了几本畅销的介绍美食自由行的书。
现在这种状况无疑是一巴掌把她拍回原形,让她从最低端做起,虽然奋斗的方向不同,但是起点都是惊人的一致。就连穿越,她都输在了起跑线上。
抱着这样的心情,兀然听到秀才说起工钱,苏小小从玉米串前抬头睨视着秀才,心想,就这样的散漫,你们还想要工钱,真是笑煞旁人,这要是她的专栏助理,早就被她辞退了。
首先作为经营食品行业的人士,到处都灰扑扑的,使得一点喝酒的意境都没有,就跟一个破落的农家小院没什么两样。
饮酒,讲情调二字,落英缤纷,花瓣无意间落在酒中,旋转婉约为上品;豪放不羁,狂中有剑,舞文弄墨,佳人知己相伴,为中品;席地而坐,无人打扰,但求一醉,为下品。
就破晓酒肆,三品一应不占,纵然是上好女儿红,都能喝成兑了三成雨水的高粱酒。
这样的情况,酒肆不知多久没有开张了,还想发工钱?真够贪的。
这才第一天,苏小小不想得罪他们,尽量让自己笑得不太难看,点头说到:“理解,理解,都没有生意,打扫做什么呢?做给鬼看吗?”……
院子这就差不多了,到处都是灰扑扑,明明外面山清水秀,不知道为什么平白无故进了酒肆就像来到了撒哈拉一样。
院子里的井旁,已经用土封好了,慕容晓的牌位就放在旁边,还上着香,苏小小看着这样诡异的场景,双手合十,念着:莫怪,莫怪……职业病却又犯了,就这随时要闹鬼一样的酒肆,看谁还敢来,哪里来的生意呢?
此情此景倒让苏小小想起了《水浒传》里面的一首小诗,眼前的酒肆看外观真的就是诗里的景象,一模一样:
傍村酒肆已多年,斜插桑麻-古道边。
白板凳铺宾客坐,须篱笆用荆棘编。
破瓮榨成黄米酒,柴门挑出布青帘。
更有一般堪笑处,牛屎泥墙尽酒仙。
如果这是苏小小以往走进的酒馆,真的不会笔下留情,定要实话实写。
但是现在自己要经营这个酒肆,光想想就头疼,纸上谈兵她会,望菜生意她会,挑刺她更擅长,但是要她实干……太勉强了。
真想一把把这个夏歌笑从云端拉下来,摔他一个屁墩儿,看着眼前的凌乱竟无丝毫反应,他一定不是处-女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