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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下午车祸发生时的监控录像拷贝一份过来,拿给我看看。”
静静地站在手术室外,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陆丰泽才又开口,吩咐已经回来的成城。
成城点头,打了一个电话,很快,下午车祸发生前后的监控录像就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
收到监控录像,成城点开一看,确认没有问题,就是陆丰泽要的监控录像之后,他才拿过去,播放给陆丰泽看。
陆丰泽看着车祸前后的完整录像,才知道,宁青婉说的不假,在白佳瑶从公司下来离开之前,林芝芝就已经到了,而且车就停在离瑞达办公大楼的大门口二三十米远的地方。
监控录像里显示,直到过了十几分钟,看到白佳瑶从公司里出来,刚好停下了在路边接他的电话的时候,林芝芝才下车,直接朝白佳瑶走了过去。
紧接着,夏予心开着一辆银色的保时捷跑车,从拐角处出现,然后瞬间加速,朝林芝芝开去。
也就在夏予心开着跑车要撞向林芝芝的前几秒,白佳瑶抬眸看到,哪怕是0.01秒的思考都没有,正在跟他通话的白佳瑶便丢掉手上抱着的纸箱,朝林芝芝扑了过去。
看到白佳瑶以飞快的迅速扑过去,将林芝芝一把推开,自己却被冲过来的跑车迎面撞飞,高高抛到空中,又重重摔到地面的这一幕,陆丰泽眼里有泪,再次控制不住,从眼角滴落。
当发现朝林芝芝撞过来的跑车的时候,白佳瑶一定是一眼就看清楚了,跑车要撞上的女人就是林芝芝吧。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知道将会有事的人是林芝芝,白佳瑶却仍旧要那么的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宁愿自己死,也不要林芝芝有事?
难道,就因为她一直都还爱着他,知道林芝芝是他喜欢的女人,所以,白佳瑶就要为了他,而那么不假思索地扑过去救林芝芝吗?
他不信,他不信如果夏予心将要撞上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人,白佳瑶也会像救林芝芝那样,不假思索地扑过去。
难道,她就这么爱他么?白佳瑶就这么深深地爱着他,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么?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白佳瑶明明那么深爱着他,却在他向世人宣布他和林芝芝的关系的时候,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只是默默的承受着,默默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然后默默地离开?
世界上,哪有这么傻的女人?哪有傻到这种程度的女人?
闭上双眼,陆丰泽埋下头去,双手抱住脑袋,无穷无尽的痛苦与自责将他浓浓地笼罩,彻底地淹没。
为什么?
林芝芝啊林芝芝,为什么你要不早不晚,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在瑞达的办公楼下?为什么看到白佳瑶,你要下车?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丰泽的内心嘶吼着,挣扎着,决斗着,骨节分明的五指没入短发间,紧紧用力地揪住自己的短发,想要找到一个答案。
可是,没有,没有答案,他什么也找不到!
成城站在他的面前,握着手机,看着那样痛苦又无助,就像比自己承受这一切的痛苦更加难受。
跟在陆丰泽身边这么多年了,他又什么时候看过到陆丰泽哪怕有一点点痛苦或者无助的神色,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王,从来只由他来决定别人的命运。
“夏予心呢?”忽然,陆丰泽埋着头开口,那闷闷的声音,染了沉沉的嘶哑。
“听说她也受了重伤,被送去了医院。”成城眉头皱着回答道。
陆丰泽松开揪紧自己头发的双手,缓缓抬起头来,微眯起一双深邃黯淡的黑眸,嘶哑的嗓音冷沉沉地吩咐成城道,“以故意杀人罪起诉夏予心,不管用什么方法,付出多大的代价,我要让她终身监禁,永远再没有自由的一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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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绣花城。
林芝芝蜷缩在客厅落地窗的角落里,紧紧地抱住自己,仰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明明是仲夏的夜,可是,她却冷的浑身都一直在不停地发颤,仿佛身体里的血液,都流失了般,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了丝丝的暖意。
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着白佳瑶丝毫不假思索地扑过来,将她推开,而她自己却被飞速冲过来的跑车撞飞的一幕。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白佳瑶要救她?而且那么的丝毫不加思索,奋不顾身。
难道,她不知道,那样会受重伤甚至是会死的吗?
想到自己看到白佳瑶,下车去找白佳瑶的目的,林芝芝便无比讥诮地笑了,眼泪如珠子,不断地砸下。
看到白佳瑶,她下车去干嘛?
她下车,无非就是想要向白佳瑶显摆,陆丰泽爱的那个人,不就一直都是她吗?
为什么?
为什么白佳瑶那么善良纯洁伟大,明明知道陆丰泽爱的人是她,却还愿意替她去死?
可她自己呢?她是多么的自私狭隘,甚至无耻下贱。
她居然要去跟白佳瑶显摆,显摆陆丰泽爱的人,是她,而不是她白佳瑶。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她怎么这么可笑,这么幼稚无知?
现在,陆丰泽一定恨透了她吧?
当他从瑞达的办公大楼里冲出来,甚至是都没有正眼瞧一下她,便扑向倒在血泊里的白佳瑶,跪下去近乎颤抖地轻抚白佳瑶满面鲜血的面庞时,林芝芝就知道,这一次,她完了。
宁青婉那悲痛欲绝的痛呼声,更让她彻彻底底地意识到,她完了。
原来,不止是跟简夏比,她们是云泥之别。
跟白佳瑶比,她更是低微的连什么都算不上。
上一次她犯下大错的时候,陆丰泽跟她说的话,此刻回想,就像刚刚才说的一样。
他说,芝芝,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跟我说“对不起”。
他说,芝芝,钱没有了可以再挣,但不是所有东西,没有了都可以再挣。
他说,芝芝,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吃一堑长一智。
他说,..........
他说了那么多,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做好,一次一次又一次,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让他失望,给他带来痛苦和伤害。
跟陆丰泽在一起,她到底为陆丰泽做过什么?她到底有什么是值得陆丰泽为她付出这么多的?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一次一次给她机会,她却一次一次让他失望。
低下头去,林芝芝一拳接着一拳,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脑袋上,泪水,如雨般不停地落下。
她真的该死!真的该死!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样,一次次让陆丰泽失望痛苦,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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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陆丰泽一直守在手术室外,没有离开过半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在陆丰泽还没有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天,竟然已经亮了,手术室外走廊的尽头,金色的阳光洒了进来,照亮了整个世界。
“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供体吗?”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金色的温暖阳光,照在了陆丰泽的脸上,身上,可是,却驱散不去他身上的黯然与寒意。
陪了他整整一夜的成城摇头,“目前还没有。”
陆丰泽一直轻拧着没有松开过的眉宇紧拧一下,无比嘶哑低沉的嗓音吩咐道,“去联系京城最大的监狱,看看接下来的死刑犯中,可不可以找到合适的供应,如果有,只要那个人愿意捐出心脏,他有什么金钱上的要求,都满足他。”
“是,老板。”
成城点头,正当他转身的时候,却一眼看到站在手术室外,离他们十来米开外的宁青婉。
此刻,宁青婉正愣愣地站在那儿,定定地看着他们的方向,眼里,是巨大的震惊与悲痛,那种悲痛,成城无法形容。
不过一眼,成城赶紧低下头去,恭敬地唤道,“宁教授。”
陆丰泽听到声音,蓦地回头,看到不远处的宁青婉,一双黑眸,骤然紧缩一下,心里,涌起巨大的不安来。
他已经吩咐下去,不许对宁青婉透露半个字关于白佳瑶的真实病况,可现在..........
看着那样不过一夜之间便花白了许多发丝,苍老了不知多少的宁青婉,陆丰泽眼眶微涩,赶紧低下头去。
“丰泽,你告诉我,瑶瑶她怎么样了?”盯着陆丰泽,宁青婉一步步走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一句话来。
陆丰泽抬起头来,看着宁青婉,微微扬了扬唇角,“妈,瑶瑶还在手术室里,医生说,她会发起来的。”
“你骗我!”宁青婉忽地怒吼,咆哮,泪水倾泄而出,伸出双手一把紧紧揪住陆丰泽的衣襟,瞪着他吼道,“瑶瑶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呀?”
陆丰泽去握住宁青婉的肩膀,双目猩红地看着她,嘶哑的不像话的嗓音却是努力安抚她道,“妈,你冷静点,瑶瑶她会醒过来的,她会没事的!”
宁青婉看着他,泪流满面,身子,一点点无力地往下滑,泣不成声地道,“陆丰泽,我这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又到底造了什么孽,我要生了你这个儿子..........”
“妈,..........”陆丰泽抱住她,将她搂进怀里,眼泪砸了下来,“对不起,妈,对不起!”
成城看着这一幕幕,也低下头去,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这一次,陆丰泽真的是被林芝芝给害惨了。
万一白佳瑶要是救不活,那么..........
成城再不敢多想,大步离开去办事情。
也就在他才离开,手术室的大门,从里面推开,数名年长的专家穿着手术服带着手术帽和口罩手套走了出来,个个满身疲惫。
宁青婉扭头看到出来的医生,什么也顾不得,箭步就朝医生扑过去,不过才跑了两步,身形一个趄趔,差点摔倒。
陆丰泽眼明手快,赶紧便扶住了她,然后,扶着她一起大步走向手术室门口。
“医生,瑶瑶怎么样了,我女儿她怎么样了?”扑过去,宁青婉紧紧地抓住医生的手,无比急切地问道。
为首的专家看着眼前的陆丰泽和宁青婉,满脸疲惫地微皱着眉头道,“陆先生,宁教授,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宁青婉听着,瞳仁猛地一缩,惊慌道,“什么好消息,什么坏消息?我女儿到底怎么啦?”
“好消息是什么?”陆丰泽扶着宁青婉,看着专家问道。
为首的专家微皱着眉头,“好消息是,病人不需要再做心脏移植手术,经过一晚上的努力,我们已经成功地缝合了病人破裂的动脉血管壁。”
“那坏消息呢?”陆丰泽紧接着问道,那双深邃又黑眸的黑眸里,却并没有因为专家所说的好消息,而有任何一丝的喜悦与亮光。
“坏消息是..........”为首的专家说着,却又忽地停顿下来,深吸口气。
“是什么?”陆丰泽追问,宁青婉也眼巴巴的,紧皱着眉头看着医生。
为首的专家迟疑一下,回答道,“我们发生,病人的大脑里有一颗肿瘤,而且这颗肿瘤是恶性的,目前,肿瘤细胞已经在开始扩散。”
“什..........什么肿瘤?你们在说什么?”宁青婉蓦地瞪大双眼,完全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医生的话,只是无比震惊地问专家,声音都在颤抖。
陆丰泽看着专家,眼里涌起的,亦是巨大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但联想车祸之前,反应在白佳瑶身上的种种情况,他又不得不相信,专家的话,都是真的。
看着宁青婉和陆丰泽,首席专家又认真地道,“宁教授,简单地来说,您的女儿除了这次的车祸事故所受的重伤外,,她还患上了脑癌,而且,已经是晚期。”
“什..........什么?!”
无比震惊与悲痛的声音,从宁青婉的喉咙里无意识地冲了出来,她浑身一软,如果不是陆丰泽紧紧地扶着她,只怕她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什么脑癌?什么晚期?”宁青婉不信,怎么也不敢相信,拼命地摇头,泪水无声,不断地流下,喃喃道,“瑶瑶怎么可能会得脑癌..........我不信..........她不会得脑癌..........她不会得脑癌..........”
“一定是你们搞错了!一定是。”忽地,宁青婉怒吼,“一定是你们搞错了!一定是。”
“宁教授,我们也不愿意相信,白小姐这么年纪轻轻,就患上脑癌晚期,但我们这么多的人在这里,结果不可能有错。”另外一个年长的专家无奈地对宁青婉道。
“脑癌..........”
宁青婉满眼泪光地看着眼前的数位专家,喃喃自语,想到白佳瑶的母亲也是年纪轻轻便因为脑癌去世,巨大的悲痛涌来,气血逆流,她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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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宁青婉只是太过悲痛,血压上升,所以才会突然晕过去。
不过,她之前心脏手术,这次又接连受到巨大的刺激,如果再受什么大的刺激的话,情况,恐怕很不乐观。
陆丰泽点头,却已然分不出十分的精力来照顾晕过去的宁青婉,只得让管家佣人照顾宁青婉,自己又去专家,了解白佳瑶的情况。
专家说,白佳瑶的心脏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但是双腿粉碎性骨折,以后想要再站起来走路的可能性很小。
再者,白佳瑶脑癌晚期,就算配合治疗,情况乐观,白佳瑶也活不过两年。
“手术呢?如果做开颅手术,情况会不会好转?”听着专家的话,陆丰泽急切地问道。
脑外科的专家摇摇头,深叹口气道,“因为白小姐大脑里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就算做开颅手术,将大脑里的肿瘤摘除,也意义不大,更何况,这种开颅手术,成功率原本就很低,不会有人建议做开颅手术。”
陆丰泽眉宇紧拧着紧紧地咬住自己的牙后根,太阳穴的青筋,都在突突的暴跳,眼眶,再一次控制不住变得湿润,水汽,不断地涌起。
“真的活不过两年了吗?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咬着牙,一字一句,嘶哑低沉的要命的嗓音,从陆丰泽的喉骨中溢出,微微颤抖。
看着陆丰泽那样挺拔尊贵,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男子,此刻,却是被命运压弯了腰,不得不屈服,几位专家也不免动容。
“陆先生,事在人为,奇迹总是存在的。”一众专家沉默片刻之后,最后,其中一位安慰陆丰泽道。
陆丰泽紧皱着眉宇,看向那位专家,“告诉我,怎么样创造奇迹?”
“让病人积极地配合治疗,并且,保持乐观开朗的好心情,这一点,对于病人的病情,很有帮助。”
陆丰泽听着,沉沉点头,闭了闭眼,答应道,“好,我知道了!辛苦各位。”
“哪里,陆先生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当医生的职责。”
陆丰泽感激地点头,尔后起身,走向会议室的落地窗前。
大家看着陆丰泽那样沉重悲痛的身影,都自发地起身,离开。
陆丰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无比明媚的阳光,缓缓闭上双眼,眼泪,从他记事起,眼泪,第一次,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砸了下来。
原来,白佳瑶要那样匆匆离开,一个回英国去,只是想一个人安静的死去,不给他们任何人,带来任何的痛苦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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