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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议 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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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几家姑娘,都是人品贤良家世也清白,你寻个空看看?”外间连氏和叶向荃细语道。

    叶睐娘就坐在里间熏笼旁做针线,她想给自己的排箫做个箫囊,然后请叶书夏给绣上图案,与这个二姐姐相处久了,叶睐娘也摸熟了她的脾气,叶书夏性子高傲了些,但心地不算太坏,喜欢被人好言好语哄着,也好为人师,你请教她什么,她顶多讽刺上几句,过后还是会帮忙的。

    “我的想法你还不知道么?做那些无用的事干什么?还不如好好在家把身子养好,”叶向荃的声音低低传来。

    连氏说话时带了几分哽咽,“咱们做夫妻快十五年了,妾身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但老爷也要为后世考虑考虑,就是睐娘,以后也要有个依靠才是。”

    见叶向荃不语,连氏又追问一句,“难道你真的要把罗姨娘的孩子抱过来养?”

    “那怎么可能?”叶向荃声音中带了丝金属的锐利,“他们谋得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可他们忘了,当初长房是怎么害你的,这西院我将来就算是全拿来散给城中的乞丐,也不会留给他们!”

    难道母亲还吃过长房的什么大亏?叶睐娘悚然一惊,放下手中的针线。

    “他们怎么会记得那些?”连氏已经泪如雨下。

    “若不是大嫂挑唆老太太让你怀着孕去站什么规矩,你怎么会小产?又怎么会毁了身子?!”叶向荃已经控制不住怒气,现在这些始作俑者竟然还有脸来谋算自己的家产?!

    “所以啊,老爷您还是听着妾身的,再纳一房,将来有了儿子才能彻底绝了那些龌龊人的心思。”连氏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谁生的,都是相公的孩子,自己也会真心想待,总比将来苦心经营的一切被人占去了强。

    叶向荃根本无意纳妾,但他不想为这件事与妻子争执,“我要给二哥守一年孝的,现在你忙活这个事儿肯定要被老太太责骂,还是先放放吧。”

    “娘,”叶睐娘看到连氏进来,急忙起身,她可不是有意偷听的,“我和连枝在做针线,太专心了,嘿嘿~”

    也怪自己没有想起来女儿还在房里,连氏也无意怪她,“做的什么,拿来娘瞧瞧。”

    睐娘示意连枝出去,才将手中的箫囊递给连氏,“娘,刚才的话女儿都听到了,天气太冷,又快过年了,要么您听爹的,这事儿先放放吧?”

    “睐娘,娘也知道你跟娘亲,但也要以大局为重,”连氏以为女儿也反对自己给叶向荃纳妾。

    正院那几们既然把主意打到了三房,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西院纳妾?叶睫娘小心提醒道,“不是,女儿是不想大年下的又惹大祖母生气,再说了,您既然是为了给爹爹求子嗣,就要保那孩子平安就行啊~”

    看着女儿蹙眉思量的样子,连氏心里一酸,别人家的孩子恐怕现在还不知愁滋味,而女儿就开始考虑这些事情,“嗯,娘听你爹的,这事儿先停停,反正那罗氏也未必能生出儿子来!”

    连氏要为叶向荃纳妾的事到底还是没有瞒住正院的几位,一大早赵氏派人到西院来传唤。

    “三太太,”旺儿有些担忧的提醒连氏,“老太太那儿您小心说话,大太太二太太都在呢!”

    “嗯,”

    “旺儿姐姐谢谢你,我知道正院里只有你对我们是真心的,”叶睐娘打量着一身暗绿缎袄的旺儿,这丫头显然是收拾打扮过才来的,头发精心梳了个单螺髻,圆圆的脸上细细匀了粉,又薄薄施了胭脂,“旺儿姐姐你真香,也真好看~”

    叶睐娘大声赞美,这跑腿传话的活儿近来都让这个旺儿包了,来的时候次次都是挑着叶向荃在家的时候,要是猜不到她的意思叶睐娘算是白活几十年了。

    连氏淡淡的看了旺儿一眼,“旺儿也该寻婆家了,老太太必不会亏待了你。”

    旺儿望着走在头里的叶向荃,一身深色锦袍将叶向荃的背影衬得挺拔出竹,他边走边回头与后面的妻子女儿说话,浅浅的笑声随风飘来,如果细细的丝线缠在旺儿心上。

    她听说连氏要为他纳妾的事后急得嘴里都起了大泡,自己这小半年可没少在西院下功夫,又在老太太那里小心巴结,希望老太太能把自己当做耳目而送到西院为妾,但现在出了长房想将未出世的庶子过继给叶向荃的事,恐怕自己的心思算是打了水漂。想到自己已经过了二十,这年龄再出府还能找到什么好婆家?铺子里的管事她偷偷虑过,多是上了年纪的,年轻的伙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个头?

    旺儿闲暇时揽镜自照,比起这叶家的三位太太,怎么看都是自己跟年轻漂亮些,如果能像她们那样穿上丝绸衣裳,就算是罗姨娘也比不上自己。

    “连清雅,给我跪下!!!”

    金安堂上下一片愕然,虽然知道老太太今天心绪不佳,但都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直接的发难。

    连氏平静的跪在堂下,至于原因她根本连问都不问。

    “你可知罪?”

    “还请母亲明示,”连氏拉了一把准备说话的叶向荃,女人的事,男人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你二哥还没出孝,你竟然敢张罗着给老三纳妾?你好大的胆子!”赵氏将花梨木桌子拍的山响。

    连氏微微一笑,她早防着这一招了,“与相公纳妾?母亲从那里听到的这种话?二伯不幸病故,相公是要服一年孝的,媳妇再不知礼,也不会撺掇他做这种不孝不悌的事情!”

    从那里听来的?赵氏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小赵氏,才转头道,“你不要以为瞒的紧我就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小心报应!”

    “是,媳妇知道做坏事一定会遭报应的,所以不敢做那种不忠不孝的事,”连氏态度极为诚恳,“只是还请母亲明示,您从那里听到这种陷害三房的话?”

    “呸,你少装样子了,谁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天天往外跑,踅摸着给老三找小婆儿?”小赵氏沉不住气了,她连人牙子找的那家都打听到了。

    叶睐娘看不下去,也知道母亲不是个冒失之人,在一旁道,“大祖母,我娘说了没有这事,大伯母非得说有,既然是大伯母要告我娘,那她也要跪下告才公平啊?”

    “你,你这个小蹄子,你母亲是犯了大错才跪着的,”小赵氏恨不得冲过来搧叶睐娘一巴掌。

    “大嫂,小孩子不懂事你莫要与她斗口,”连氏目光中俱是不屑,“我没有大嫂子的贤惠,还想着与相公在外面抬个妾室,至于嫂子从那里听到的这话,还请大嫂说个明白。”

    “母亲,”张氏从座上起身,规规矩矩的在连氏旁边跪下,“还请母亲允许我们二房搬回东院。”

    “你在这儿添什么乱?”赵氏本来以为一次打下西院的气焰,让他们不敢再动纳妾的念头,将来家业也好顺利的落在自己的子孙手中,谁知道小赵氏办事这么不牢靠。

    “我夫君也是您的亲生子,是大伯和三叔的亲兄弟,可如今这算是什么?一个就要添丁了,一个又要纳妾,这不是在戳我的心窝子么?”张氏已经哭倒在地,叶书夏已经跟着张氏读了不少书了,大节怎么会不懂,因此也跪在赵氏膝前,“祖母要为我父亲做主啊,难道父亲一去,你们就不当我们是一家人了么?”

    叶睐娘没想到张氏会忽然杀了进来,在她的印像里,这个二伯母奉行的是明哲保身主义,只想安静的把叶志恒教养成人,这是怎么了?

    但叶睐娘没有放过赵氏脸上的惊讶和心虚,遂也不跪了,跑过去使劲拉着小赵氏的裙子大哭起来,“我娘根本没有给我爹纳什么妾啊,大伯母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娘?我们家的事你为什么老是管着?大伯讨小生儿子你不管,怎么要来管我爹的事?”

    叶睐娘这是话里有话了,一个嫂子成天盯着小叔子房里,三小姐年纪小说话口无遮拦,但小孩儿的眼睛是最亮的,堂上的仆妇都撇嘴暗笑。

    “你这妮子,我没有陷害你娘,不信咱们叫人来问!”谁想到这叶睐娘人不大力气不小,小赵氏又被她拉着裙子又推又搡,禁不住骂道。

    “你放开我娘,”叶逢春看叶睐娘只抓着自己母亲不放,又哭又闹的不由大怒,就要过来帮忙,“我娘都找人问清楚了,就是你们三房要纳妾!”

    “大伯没纳妾么?”叶睐娘毫不服输,乱吧,越乱越好,最好每天乱上一次,让老太太想起来三房就头疼,在叶家,没什么比不要脸更有理了,长房孝期怀孕轻轻揭过,三房不过是出门相看几个女子就要过来挨罚。

    “大祖母,你不是我父亲的娘么?为什么这么偏心?”叶睐娘声音清脆,任由叶逢春抓着自己手臂,“我娘说她没有,您不相信,大伯母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唉哟,大姐姐你为什么拧我?!呜,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