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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要见客, 阿福好紧张, 那个什么帮的帮主夫人一听就是好厉害的人物, 她要是招待不好,会不会丢了朱公子的脸?好在有淡竹和连翘帮衬着, 忙换了一身见客的新衣裳,重新梳了头, 才是请了刘吴氏来见。
刘吴氏是江湖儿女, 丹凤眼儿瓜子脸,穿碧色褙子香色裙子, 头发束在银丝发冠中, 英姿飒爽又有几分精明,然而这位女中豪杰在看见阿福的时候,眼中还是露出诧异的神色,燕王这宠妾未免也太年幼了。
不过她的诧异也只在一瞬间, 低下眼睛与阿福见礼,再抬起头就已经是一团和气了。
“刘太太请坐,”阿福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招待客人, 脸上是标准的端庄式微笑。
刘吴氏道谢入座, 看一眼这位徐夫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一句,真是小, 还没有她女儿大呢, 梳着个端庄典雅的牡丹头, 漂亮是真漂亮,令人眼前一亮的明媚鲜亮,然而不免让人担心她纤细的脖子能不能撑得住头上那些沉甸甸的金钗。
还是个小姑娘呢,刘吴氏眼里就多了几分对小姑娘的怜惜,语气也越发软了,“听口音儿,徐夫人莫非也是扬州人?”
“正是,”阿福微笑点头,燕王已经把她的新身份告诉了她,她也都认真记下来了,往后她就不是香如故出身的瘦马了,而是扬州籍徐举人家的独女徐韶光,有父母还有兄长。韶光是燕王给她取的名,取自煦色韶光之意,愿她芳年永继。
她就是燕王正正经经从良家纳的良妾,大家叫她也改了口,都称徐夫人。
“无怪我见了徐夫人就觉得亲切,我也是扬州人,自从嫁给当家的,已经有十年没回过扬州了,”刘吴氏一下子就靠着老乡身份拉近了关系。
出门在外,阿福也觉得刘夫人是老乡就多了几分亲切,抿着嘴笑,“我也觉得太太面善,原来是家乡人。”不过她自己出身香如故,阿福就有点虚,不敢透露更多与刘家太太叙老乡情。
刘吴氏看她滴水不漏,不免叹一声不愧是燕王身边的人。等她留意到徐夫人湘裙下露出一角的尖尖莲鞋,刘吴氏笑容一顿,很识趣地不再谈论扬州话题,转了口风儿,提起正事来,“这回冒昧来打扰夫人,是我那当家的在河里捞到了些东西,他大老粗不懂差点就扔了,我看了觉得是女眷之物,不适合流落在外,就大胆的拿来给夫人看看了。”
刘玉确实是不懂,以为燕王是让他捞沉船表忠心,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给捞了上来。刘吴氏检查后就发现了蹊跷,其中有几箱子女眷的衣物,看材质做工绝不可能是婢女之流的,又打听到燕王带了女眷,刘吴氏就带着捞来的东西跟着丈夫一起来求见了。
听了这话,阿福心里一跳,当日沉船,他们来不及搬走船上的东西,她的行李就都落在了沉船上,别的都还好,她只心疼姐妹们送她的礼物。
“太太说的东西在哪?”阿福期盼地看着刘吴氏,能找回来一件她就很开心了。
“我这就叫人送进来,”刘吴氏被阿福一双盈盈妙目看着,哪还顾得上卖关子,忙叫人把东西都抬了上来。
抬着大箱子的仆妇们鱼贯进来,阿福看着沉沉落在地上的箱子,笑意微敛,她哪有那么多的东西,莫非是遇上了话本里的行贿?那她可不能给朱公子拖后腿。
刘吴氏一直留心着阿福神色,见她忽然端了起来,并不以为意,女人都是眼浅的,等会儿见了箱子里的东西就不会是这个表情了,因而笑道,“夫人看看这些东西可是你落在沉船上的?”
得了她的提示,刘家的仆妇们依次打开了摆在阿福面前的大箱子,绫罗绸缎珠宝玉石,一眼看去真是玲琅满目,比如摆在黑绒布上头的宝石项链、头冠、耳环、手镯一整套,满满都是镶嵌的蓝宝石,光线折射之下,耀花了人的眼。
就连王府出身见惯了好东西的淡竹和连翘都忍不住往那一套珠宝看了又看。
阿福也多看了一眼,确实是闪耀,却不是她的东西,刘吴氏是通过她向朱公子行贿啊。阿福突然兴奋起来,她一定要大义凛然地拒绝了。
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尤其是这种西洋来的珠宝打磨得比她们的首饰头面更加的耀眼夺目,刘吴氏笑道,“这些都是夫人的东西罢?”刘吴氏以为阿福会顺水推舟说是自己掉的,就把东西收了,哪知道阿福摇了头。
“不是,我只丢了些普通首饰。”阿福表示自己是个诚实的孩子。
刘吴氏愕然,脸上的笑差点端不住,这徐夫人是不是傻?她勉强笑了笑,更诱导的语气道:“夫人仔细看看?”说着拿起里头一个嵌了红蓝宝石的金怀表,特意打开了给阿福看,“这只西洋怀表,想来也只有王府女眷能用了,夫人请看,还有个镜子呢。”
阿福好奇的看了看,那叫怀表的东西几根细针滴答滴答走动着,好像挺有趣的,至于镜子就更稀罕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把人照得纤毫毕现的镜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镜子里的自己,嗯嗯,真是漂亮美丽惹人怜爱。
然而,当着刘太太期待的眼神,阿福还是坚决的摇了头,“这不是我的东西,如果刘太太带来的都是这样的贵重物品,那就是没有我的东西了。”
刘吴氏还是第一次遇到送礼送不出去的,只好叫人把从沉船里找到零碎物品拿上来,她是真想不明白,依着徐夫人的出身,竟然能守得住不贪财,也是十分稀罕了。
衣裳鞋袜泡了水是不能要了,刘吴氏整理出来的,只有几枚廉价的银质钗子,稍微过得去一点的是一只翡翠镯子,也不是多好的成色,最贵就是那几锭银子。
阿福一看安置在小匣子里属于自己的东西,眼眶儿就有点红了,失而复得,纵然姐妹们送她的礼物遗失了大半,能得回几样也聊以慰藉了。
刘吴氏冷眼旁观,觉得这徐夫人真真是个傻的,她拿来的随便哪一样都比这几样廉价首饰值钱多了,不趁着此时受宠多给自己捞点好处,往后失宠了,谁还来送礼?
“多谢刘太太了,”阿福很克制地没有掉眼泪,得体的向刘吴氏道谢。
“物归原主而已,”刘吴氏不死心再问一句,“夫人不再看看这里面还有没有你的东西?”
“不了,”阿福淡淡笑着拒绝了,“能找回来这些,就足矣。”
人不收礼,总不能强按头,刘吴氏也只好打住了。
等到刘吴氏告辞出来,在甲板上等到刘玉,刘玉一看妻子身后那一排的箱子,也很是意外,“没送出去?”
“她不收,”刘吴氏摇头。
刘玉扭头对送他出来的曹正淳道:“曹大人,贱内为徐夫人准备了些土仪,但是徐夫人不肯收啊,您看看能不能禀告王爷,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送与徐夫人压惊。”既然徐夫人不收,他们就正大光明送礼了,总要让王爷知道他们的一番心意吧,什么风都比不过枕头风啊。
曹正淳笑笑,“刘帮主稍等,我去帮你回禀一声。”漕帮帮主送的礼,只有贵的,没有次的,没想到徐夫人都抗住了,其实燕王让刘吴氏去见徐夫人就是默许了徐夫人收礼了嘛。
他回去同燕王一说,果然燕王就点头留下了刘吴氏准备给徐夫人的礼物。
阿福那里刚见完刘吴氏,病了好几日终于能自己下床了的翠眉也来见她了。
翠眉是来道谢的,她自己清楚,那日要不是徐氏拉着她躲了躲,她早就没命了。更让她羞愧的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全然腿软无力,是徐氏举着匕首挡在了她的前面。
翠眉眼高于顶是真的,但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经此一事,彻底倒向了阿福,决心认认真真的帮扶徐夫人在王府里站稳脚跟了。
所以她来道谢后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让徐夫人把缠着的脚放了。她那时候看不起阿福,懒得提醒她,现在认真为阿福打算了,自然要把漏洞补上。
“啊?不能裹脚?”阿福把脚从裙子下伸出来,她精心缠得小巧玲珑的脚穿在翘头莲鞋里,可好看了,瘦小香尖软,说的就是这样的纤巧的莲足。
“夫人,如今良家女子是不缠足的,”翠眉轻轻提起自己的裙子给阿福看,她穿的是高低鞋,脚看起来也是很秀气的,只是不能与阿福那种缠过的脚比。
王爷千虑一失,怕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个。
“那我,不缠了,”阿福咬着唇,当即就解了裹脚。难怪那刘太太看了她的脚好几眼,原来是良家女子不缠足,妈妈只说过缠足好看,却没有说过好人家的女孩子是不缠足的。
长久缠过的脚确实是比一般的脚显得纤瘦很多,只是脚趾头有些不自然的卷曲。翠眉就打了热水,叫阿福泡了脚按摩。
燕王带着礼物回来,一来就看见阿福盘着腿坐在榻上,脱了鞋袜在揉脚,一双小脚白嫩嫩的像是脱了壳的菱角,红绫子绸裤滑下去,露出一截白如玉的漂亮小腿。
他看着脑子里又冒出了某个春.梦里的香艳场景了。船上常备黄连去火茶,真是个好习惯呐,燕王殿下捂着鼻子很心疼自己了。
“我们家花园里有株高大的白玉兰,开得十分漂亮,奴婢就想着折几枝花来给姑娘赏赏,解解闷儿。”明月笑着把白玉兰给阿福看。
玉兰花儿洁白如玉,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吐蕊盛开,各有各的好看。阿福也是爱花的,见了这生机勃勃的花朵确实心情开朗,“很漂亮,明月姐姐费心了。”
见她是真的喜欢,明月就欢喜的找花瓶插花去了。最后翻出来个雨过天青的花觚,把花供着放到了罗汉床的小方桌上。
阿福觉得自己精神渐足,不愿在床上见兴儿,央着明月给她画了个淡妆,在罗汉床上坐着等兴儿。
兴儿被明心引着进了阿福住的院子。
三间正屋的院子,铺着琉璃青瓦,雕梁画栋,地上是整齐的水磨方砖,干净如洗,几株粉色桃花开在庑廊旁边,正屋的台阶下几口大缸,又养了几丛刚刚冒出嫩叶的睡莲。
看来芷沅姑娘是真被那朱公子放在心上了,兴儿握紧了汗津津的拳头,随着明心进了屋子。
阿福听到声音,抬眼儿往门口望去。
她目光纯净,透着纯粹的欢喜,兴儿心中一痛,不敢与她对视,忙低下了头,轻声唤,“姑娘。”规规矩矩给阿福行了个礼。
“怎么几日不见就与我生分了,”阿福招手让兴儿一同坐到罗汉床上。她们自幼一起长大的,年纪差不离,从来就不讲什么主仆规矩,兴儿忽然这么正经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府里规矩大,我怕给姑娘丢面子,”兴儿想起朱公子亲见她所说的话,勉强笑了笑,尽力用欢悦的语气说道,“姑娘嫁了个好人家,我们都很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