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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之欢的这病来得急，本就是叫人担心的；只是更叫鱼乐未曾想到是入夜之后，夫子由着原本的发热变成了发冷。
本就是滚烫的身子，一下子冷成了冰。
屋内，鱼乐看着冒着冷汗的谢之欢，表情已经是慌得不行，便是那冬日盖的被子也都被她给寻了出来，全部都盖在了他的身上。
可便是如此，鱼乐摸着谢之欢的胳膊之时，依旧是冷得很。
过冬时候用的炭火，如今早已经没有了，而柴火……点了之后，只怕还未能给谢之欢取暖用，便已经被呛得慌了。
“夫子，莫怕，不冷的，不冷的……”明明知道自己说的话，完全就是废话，可是此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鱼乐，还是忍不住的对着谢之欢宽慰道。
“夫子无事的。”唇色已然是苍白一片的谢之欢瞧着自家小媳妇那慌得快要落泪的模样，声音低低道。
不是刻意的压低，实在是，着实发不出太大的声音来；此时此刻，谢之欢的境况当真是应了那一句，病来如山倒。
好好的一个人，这一病之下，当真是虚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秀书生了。
“好好的，怎么就开始发冷……”顿了顿，“定然是鱼乐熬的药出了什么差错了，才导致了夫子这般境况……”心中自责懊恼无比，鱼乐如热锅上的蚂蚁，无法安定下来。
小媳妇越想，越是觉得定然是自己的药出了什么问题了，不然的话，如何好好的发热之症入夜之后，便成了畏寒之症了。
“夫子，都是鱼乐不好……”声音带上了哽咽，眼中虽说无泪珠滑落，可红了眼模样，叫人看着，心中都觉得难受得很。“鱼乐，给夫子倒上一碗酒，我喝着身子也就热起来。”炕上，谢之欢听着鱼乐的话，心中着实是不愿她如此的懊恼自责，还将所有的问题都揽在身上；只是若只是一味的宽慰的话，他明白，她是不会听进
去的；倒是还不如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好让她莫要再自责懊恼下去了。
“这……好吗？”谢之欢的要求，鱼乐听着当即便是一愣，这病着的人，如何能沾酒？
“鱼乐可是忘了，冬日过寒，夫子也是给你喝了些酒的。”缓了缓，谢之欢道：“如今我身子冷，便是要驱寒，想来再也没有比喝酒更能驱寒的。且这法子，我以往都是用惯了的。”
行军打仗之时，便是遇到再冷的夜，也没有是一碗酒驱不散的；便是有，那便再来两碗便是了。
“这病着的人喝酒也着实不是一回事，不若鱼乐给夫子倒一碗热水，热水喝着也暖身子的！”一言惊醒梦中人，鱼乐当即想起了和热水暖身子的法子来。
闻声，谢之欢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妥道：“热水不过就只是暖片刻罢了，不若酒来得烈；烈酒喝起来，身子似火烧，正好缓了我如今的寒症。”
一字一句，谢之欢说得不快，只听着的鱼乐，担心的眉眼添上了几分质疑。
“果真如此？”心中尤是觉着喝酒不妥，但是谢之欢说得那般信誓旦旦，鱼乐便是要反对，也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了。
“嗯。”低沉而又笃定的一声，谢之欢说得认真。
屋内，鱼乐听着谢之欢的话，一咬牙，一跺脚，便再不说其他的，转身便去寻酒来。
有什么水声落入器物中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阵着急的脚步声；最后全部都化成了一片安静。
鱼乐嗅着空气中的酒香气，目光落在了谢之欢的脸上，两只手握着他的手，整个人紧张得手心都快要出汗来了。
不过片刻，鱼乐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的热意，目光下意识的盯着谢之欢的胳膊，好似有些热起来。
“夫子，夫子可是有觉得有些热了。”飞快道，鱼乐紧兮兮的看着自家夫子，仿佛就怕谢之欢在自己的手中丧命了。
闻言，谢之欢看着鱼乐，缓缓的点了点头。
当瞬，鱼乐绷紧的心弦，松了一分，耸紧的肩膀亦是稍稍的放松了一些；今日的一切，与她而言，都是那么的兵荒马乱。
松下一口气的时候，鱼乐眼中一直紧紧憋着的泪珠，须臾落下，如天上落下的急雨，快得叫人看不清，猛然砸入锦被之中，快速消失不见，只那眼角的湿润，能够证明一切。
她很是心疼，很是心疼自家的夫子。
“鱼乐你莫伤心，夫子无事的，你瞧，如今不是不畏寒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一种感触，谢之欢猛然看向了鱼乐的眼角，心中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便得到了证实。
眼底满是疚色，鱼乐听着谢之欢的话，嘴角倔强的露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来，她愿意是想让他莫要担心的，可是那表情当真的难看，这下子，倒是弄巧成拙了。
且不说，鱼乐还直勾勾的看着谢之欢的眼睛，这下子她脸上的毫末表情变化，全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夫子的鱼乐，露出了这样模样，一点也不好看了，夫子瞧着不欢喜，日后不要了。”憋着一股力气，谢之欢从被子中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抬一停之间，中指的指腹顺着眉梢一直滑落到眼角之处，随后一停
一抵，整个人过程，动作行云流水，轻柔至极。
与他而言，她就是他手掌心的珍宝，捧着都怕伤了。
闻言，鱼乐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猛然吐出，眼底那硬生生憋着的泪，再次落下一滴。
只是这一次的眼泪珠子，没有消失不见，叫人难寻；反而是直接渗入了谢之欢的指缝间；温热的湿润，随后变成了一抹凉意，叫谢之欢心疼。
“你这般，我瞧着难受。”赤裸直接的一句话，谢之欢毫不犹豫道；而那说话的气息，有些虚。
“鱼乐……鱼乐……”开口说了几字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鱼乐看着谢之欢，眼眶发红得厉害。
缓了一会，鱼乐又开口道：“夫子你叫鱼乐好生心疼，夫子你和鱼乐在一起，鱼乐日后定会好好待你的。便是你老了，我也会好好待你的！”
其实，鱼乐本是想说出此生不弃，生死不离的话；可这一开口，却完全变了味道。
谢之欢：“……”这话，听着有些不大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