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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怎么把氧气罩拿下来了!”伊恩一进病房,就看到伊念生艰难的喘息着,脸都红的要发紫了,
她立即冲上去,就要给他戴回去。
伊念生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用力的抓住伊恩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恩恩……”伊念生用力的抓住她,使劲了浑身的力气说话,这时候哪怕是发出一个字,都变得那么艰难,“对不起……爸不能再……拖累你了……以后……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对不起谁……都别……对不起自己……”
“爸!你在说什么!你陪着我,以后我还要你照顾呢!”伊恩说道,就要抽出手去拿氧气罩。
可伊念生把她双手攥的牢牢地,说什么都不让她挣脱。
“爸!你放手!求你了!你放手吧!求你!让我给你戴回去!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不能这么扔下我!爸!我求你!求你让我给你戴回去吧!”伊恩哭着求道,可是伊念生下了狠心了,她只能对着门口喊,“来人!快来人啊!梁烟,去叫医生!快!”
“爸!你不能这样,不能这么残忍!爸!爸!你丢下我一个人,让我怎么办!爸!”伊恩哭道,“你才是我一直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啊!没有你,你让我怎么好好活?爸……”
伊念生急促的喘息了几下,突然停止了动作,瞳孔骤然失去光彩,瞪大了眼睛,还张着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爸!爸!”伊恩尖叫道,用力的推着伊念生。
可是伊念生再也不会给她任何的反应,任她推着,摇着,双眼无神的睁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要……不要……爸……呜呜呜呜……爸……我求你……求你醒过来吧……求求你……求求你了……爸……呜呜呜呜呜……”
梁烟带着医生匆匆的过来,医生看过伊念生之后,却只是无言的摇头。
梁烟脸上的血色刷的褪去,只是吃顿饭的功夫,怎么突然就……
“爸……你是要我死吗?要我死吗?爸!我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爸……求求你!求求你回来吧,求求你了!爸……你陪着我啊……求求你了……爸……我不想……不想一个人啊……呜呜呜呜……爸啊……求求你……别让我一个人……别啊……你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走了……都不喜欢我吗?孩子走了,他不要我这个母亲,你也走了,也不要我这个女儿了……爸……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了啊……”伊恩抱着伊念生,护士想要把伊念生搬走,她也不让。
“你们别带他走!他还会醒过来的!他还会醒的!我是他女儿啊!怎么会不要我!他不会不要我的!他只是睡了,你们不能带走他,他醒来找不到我怎么办!”伊恩大叫道,死死地抱着伊念生,让护士都不敢近身,为难的看向医生。
“伊小姐,你别这样。”医生叹口气,“其实伊先生现在的情况,真的很难痊愈,站在医生的角度,我不能这么说,可要是站在私人的角度上来看,一直这样以药物和氧气维持他的生命,实际上也是对他的折磨。他只有手能动,甚至坐都坐不起来,这对他来说,也是件痛苦的事情。”
医生想说,能够解脱也好,只不过以他的身份,只能尽力的救治,有些话却是不能说的。
“伊恩,你别这样,你让伯父走的安心些。”梁烟上前抱住伊恩。
伊恩在抖,全身都在抖,无助的靠在梁烟的怀中,双臂环抱着她的胳膊:“梁烟……就剩我一个了……只有我一个了……好痛……梁烟……我好痛啊……怎么办……只有我一个人……我怎么办……”
她还能为谁去活,为谁去拼搏?
“伊恩!谁说你只有一个人了!你还有我呢!我不是人啊!”梁烟红着眼说道。
伊恩讷讷的坐在地上,靠着梁烟,眼睁睁的看着护士将床单罩在伊念生的身上,从脚到头,直到把他的脸给蒙住,推走。
“逸少,伊念生去世了。”左司说道,“医院那边刚刚传过来的消息。”
“砰!”
相逸臣握着笔,正在签署文件,听到左司的话,握着笔的手不禁松了一下,钢笔立刻落到桌上,敲击着桌面发出一声“砰”响。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文件,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像一群苍蝇,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相逸臣紧绷着脸,半晌,身子才靠向椅背,重重的叹口气:“左司,派人看好了伊恩,别让她做傻事。”
“是!”左司领命离去,相逸臣整个人都蔫了似的,颓然的垂下肩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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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念生被火化了,想着这世界上再也见不到他,再没了这个叫父亲的人,她整个人都被抽空了,拒绝梁烟跟方博然跟着,自己回了家。
她一进门,把鞋随意的一脱,便爬上了床,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
可是冰冷的床单一直刺激着她的肌肤,纵使她的体温都温暖不了那份冰冷,刺得她的毛孔都凉的发疼。
这个世界一下变空了,空气都变得冰冷,她在床.上蜷缩着,却不住的发抖。
一直到夜幕低垂,她始终睁着眼,漆黑的房间中也只有她的目光在闪烁。
突然,伊恩猛的坐起身来,赤着脚下了床,直直的走出家门。
现在已经入了冬,她却没穿外套,只穿着毛衣和长裤,脚上甚至连袜子都没有,贴着冰冷的地面,将一双脚都冻紫了。
人行道上并不干净,地面上除了细沙,还有一粒粒细碎的石子。
脚下踩着细小的石子,凹凸不平的石子有一半都陷进了肉里,把脚掌磨出了一道又一道紫色的凹痕。
冬天的夜格外的凉,地面更是冷得刺骨,可伊恩却像毫无知觉似的一直走一直走。
脚掌都磨出了泡,她也不管,脚掌磨出了血,她也不觉。
她好像永不知尽头似的走着,夜晚的寒风把她的脸都吹得发青,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不自觉地就流下了泪。
伊恩走着走着,却感觉头越来越疼,脑袋反应越来越迟钝了,忽而眼前闪过一片黑,伊恩踉跄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扶住旁边的墙。
才刚刚站稳,眼前便整个的黑了下来,脑袋晕眩的双脚都站不稳了,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就往地上栽去,却落入了一堵怀抱中。
左司坐在车中副驾驶的位置,看到接住伊恩的人,便对属下说:“走吧!”
相逸臣听完左司的回报,脸上找不出一丝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
便挂上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看着眼前的大门。
相家!
就在昨晚,他接到四伯的电话,让他立刻来B市相家的主家。
家族里的老一辈对他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就连四伯跟他通话的时候,都露出了极大地不悦。
而契约婚姻这件事,便是一个燃烧的极快的导火索,他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态度,足以抹去之前他的一切成绩!
“小子!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是不是?!居然开始应付我了!我让你把事情推到伊恩身上,你倒好,反倒是把她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你觉得自己挺有能耐的是吧!你忘了相家一群看着你,随时准备把你踹出去的人了?你忘了相逸阳的威胁了?逸臣,别让我觉得支持你是选错了人!”
相逸臣站在相家门口,脑子里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四伯的话,可他不后悔这么做。
相逸臣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逸少爷!”对讲机里,佣人恭敬地叫道,给他开了门。
相逸臣踏进大门,佣人就已经迎了上来,把他迎进客厅。
客厅里坐满了人,全都是相家的老一辈,从大伯到七叔,全都在座。
相逸臣嘴角冷冷的一扯,他父亲排行老五,今天却没有来。
二伯似乎是看穿了相逸臣的想法,招招手:“逸臣,过来。今天因为要谈你的事情,你爸得避嫌,就没让他过来。”
相逸臣挨个的叫了一声,这才坐下。
四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还没消气。
“逸臣,这次的事件,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大伯率先发难。
“没错!我相家的人居然契约结婚,这不啻为一桩丑闻了!现在‘虎锐’的股价大幅度下跌,你不可能再弄出一个锐酷来吧!”三伯也说道。
“大伯,三伯,‘虎锐’是我一手创立起来的,我不会让它出事。毕竟‘虎锐’有问题,我比谁都急,现在我都没记,几位叔伯急什么?”相逸臣冷声说道。
这根本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你这是什么态度!”大伯猛的一拍桌子,直接拉下了脸。“你觉得‘虎锐’是你一个人的,不管我们的事是吧!是,‘虎锐’是你创建的,可是相逸臣你别忘了,你的投资资金是哪里来的,那些钱可是相家的!你也别忘了,你的‘虎锐’能够这么快的立足,并且发展到如今的规模,那是因为你身后有相家这棵大树!外面的人卖的是相家的面子,不是你的!若是没有相家在你身后撑着,谁还会在乎你?”
大伯这话说的有够难听的了,相逸臣表情愈发的阴鸷,嘴角冷酷的勾了起来。
“没错,‘虎锐’从创建到立足,能够发展到今日,相家功不可没。”相逸臣说道,他坐着,却丝毫不觉得比这些叔伯们矮一截,反而有种平起平坐的气势。
“而我从来就不是白眼儿狼,也早已给了各位‘虎锐’的股份,这些年您几位从‘虎锐’拿到的分红,早就把当年的资金给填平了,并且只多不少!现在才来说我欠相家的,那么几位叔伯是想让‘虎锐’脱离相家?”相逸臣反问道。
大伯和三伯一滞,相家名下的产业不少,可是不可否认的,“虎锐”才是最赚钱的!
相逸臣若是带着“虎锐”脱离,那就等于剥下了他们的一层皮啊!
“我对‘虎锐’的感情,比各位要多得多,它就像是我的孩子,我看着它一步一步的走到今日,所以也断然不会让它就断送在我手里!”相逸臣说道。
“而且大伯,三伯,你们一口一个相家,又一口一个我,难道我不是相家的人?既然是一家人,你们现在来跟我算计?”相逸臣冷冷的一笑,“赚钱的时候,你们不算计,现在反而觉得我拖累了相家了?”
“砰!”三伯也用力的拍打桌面,气的涨红了脸,“相逸臣,注意你的态度!现在我们不是来跟你讨论‘虎锐’归属的问题!领导之位,有能者居之!你有能耐,就继续做着‘虎锐’的总裁,可是如果你的能耐有限,那就趁早让位,让有能耐的人上去。‘虎锐’还是你的,你的股份一分不少,谁也没赶你!”
大伯面色沉冷的看着他:“而且我们也会根据你们平日的表现,来决定家主之位的最终归属。你若是连一间公司都打理不好,如何统领相家?就拿契约结婚这件事,你的处理方式就让我们很不满意!这不是一个家主候选人能犯的错误!你要是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么趁早辞去‘虎锐’的总裁之位,回家领分红吧!”
三伯接着大伯的话说:“你也说了,我们有‘虎锐’的股份,我们也就是‘虎锐’的股东,为公为私,我们都有权利来干涉你‘虎锐’的事情!”
三伯说完,相逸臣的笑容反倒是柔和了下来,看着大伯和三伯,眼睛都笑弯了。
“大伯,三伯,不知道你们心中的有能者是谁?”相逸臣放轻了声音,就连语速都放缓了,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或者说,你们认为谁可以取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