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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云城下了一场雨,这场雨来的有点晚,在后村的火早灭了后再来的。
端云城这一边暴雨的特点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来的有多猛烈,去的有多干脆,然后雨过天晴。不像京城那边,大多时候一下雨就没完没了,然后阴好几天。
虞颖想,若是自己能如端云城的天气一般,心里就不会如蚁啃噬般的难受。
桃花寨众人都聚在大堂,他们的毒都解了,面色却比毒发时更难看。
“还是没有找到姑奶奶。”愣子隐忍着自己的怒火,据说现在端云城锁城,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想救姑奶奶,连她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姑奶奶会不会出事?”黄猴子才说完,在旁佝偻着身子的老头一拍桌子,大怒道:“谁敢动老夫的死丫头?老夫弄死他!”
“姑奶奶什么时候成你的丫头了!我们看大的好吗?”江洋极其不乐的看向赌王老儿。
“说是老夫的就是老夫的!要不是看在死丫头的面上,老夫会救你们?你们以为老夫是街头施粥的?”赌王老儿也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小辫子都快气得一翘一翘的。
“行了,你们都别吵了,姑奶奶现在在哪儿还不知道,二当家,你说我们要不要夜闯端云城。”
向来不喜参与论事的胖子难得露面,他想到姑奶奶被抓就心急如焚,看向坐在一旁饮酒神情悠然的韩子衿,他也是佩服,二当家这时候还能坐怀不乱,姑奶奶都不见了好吗?
“不用担心。丫头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韩子衿桃花眼一挑,砸吧了下嘴,“还是醉鬼酿的酒好喝。”
“二当家!”愣子真是弄不懂韩子衿,他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姑奶奶。“你们稍安勿躁,端云城好端端的突然锁城,一定是城里出了大事。我想,肯定是与姑奶奶有关。姑奶奶要是还在他们手里,他们一定会想法设套将我们一网打尽,但现在却是锁城,姑奶奶已经逃出来的可
能性比较大。”疯子较为冷静,他分析着道。
“这都几天了?姑奶奶要是逃出来了,怎么还不回来?”黄猴子听着心里总是不安。
“砰!”
大堂的门被一脚踹开,众人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朝大门望去,淋了一身雨的虞颖径直走了进来。
愣子他们大喜过望,本想迎上去,可见虞颖的神情有些阴沉,互相看了看,都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嗵!”
虞颖手中甩过一个木匣,木木地坐到一张座椅上,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死丫头!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老夫说,老夫药死他。”赌王老儿不知道桃花寨近期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就是天皇老子来,也不能动他的死丫头。
但他想到了孟女,怎么桃花寨老是与孟女搭上边,他早于孟女断了往来,可江湖中的传闻也是有所知晓。
话说当年他与孟女分道扬镳后,孟女研毒他破毒,当时都是年轻气盛,谁也不让着谁,但大约四十年前,江湖就难见孟女的踪迹。
有人说孟女寻了良人有了身孕便不再碰毒,也有人说孟女得罪不少人,被追杀死于山谷中,人云亦云,分不清真真假假。
反正,孟女在江湖销声匿迹许久,只是偶尔有人身中孟女曾研制的毒,但大多都是当年某些人重金从孟女那里换来的毒。
而那些毒,赌王老儿是懒得看上一眼,只有十八年前的叹黄泉,叫他惊于孟女竟然是舍得拿这毒,怕是孟女再世,都难研制出。
这段时间,孟女之毒倒是频繁现世。且皆与虞颖有关,叫赌王老儿老眼一眯,莫不是有人在打死丫头的主意?
“我把秘籍找回来了,林峰被我杀了。我有点累了,想休息,有事明天再说。”虞颖吸了吸鼻子,看着众人关切的眼神,她笑了笑,可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笑比哭还难看。
大伙哪里见过这样的虞颖,统统不知说些什么好。
韩子衿放下酒葫芦,桃花眼里的散漫淡去许多,他手一挥,那个木匣出现在他面前,听他不紧不慢地问道:“叹黄泉的解药带来了?”
“老夫答应的事情什么时候悔过?”赌王老儿哼了一声,视线在虞颖身上,有些担忧。
韩子衿同样看了一眼虞颖,手指敲打着桌面,顿了许久,道:“那就明天去看看好了。”
众人暗地里交接着眼色,这一天终是要到来了吗?
他们手心都冒出了些汗渍,姑奶奶的亲生父母是何等人物,他们喜忧参半,若是有血海深仇在前方等待,他们宁愿姑奶奶不要知道身世的好。
虞颖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了韩子衿。
回到厢房,冷冷清清,只有红烛摇曳着火光,静默地坐到床榻上,似乎还能闻到那股好闻的青竹香。
“那你说,要是有一天娘子你发现我骗了你怎么办?”
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没有前兆,搅了一池心潭无波。
也许他是有苦衷的,她不是没有试图用这个理由为他开脱,可为什么偏偏是与六皇子有关?
她的寨子,还有愣子叔他们都差点死在六皇子手中。
摇摇头,她不该再去想他。就像赶他出寨子一样,本就是因他受了怀疑,而不一样的是,当时她以为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却是真的罢了。
哪怕当时也知晓是真的,不过也是将他赶出寨子,她还能怎么做?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想必是了……
江湖之广邈,多少情投意合的侠侣最终殊途不同归,她与他也就这样了。
然而,彻夜无眠,听着屋外时不时一声狼嚎,时不时一声鹰鸣……大抵没尝过感情滋味,所以放不下,仅此而已。
凤眸轻阖,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或许……他真的是有原因的。
而在桃花寨某高处,一道披藏青色外袍的身影默然望着那间透着灯火的厢房。
“不去看看丫头?”闲慢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转身,是拎着酒葫芦的韩子衿。
“那也不是用这身份去看。”文羡初不意外韩子衿猜中自己的身份,而他对韩子衿的身份也是知根知底却缄默不言。
“丫头怕是难受的很,自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等情殇。”韩子衿却像是唯恐天下不乱,在那里唉声叹气
文羡初抿唇,看向那间厢房,情绪更加的复杂。“放心,我会帮衬着你的。”韩子衿看出文羡初的顾虑,他拍了拍文羡初的肩膀,“丫头是个嘴硬心软的,苦肉计最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