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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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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三哥的生日排场也是很大的,跟他“旅行”归来的时候一样拉风。

    从中午就算开始了, 吃饭, 跟他关系近一些的小兄弟们吃完以后就拉着他去喝茶,到下午再继续吃, 吃完了就去嚎歌, 嚎饿了又烧烤。

    说实话,程恪还真从来没这么连轴转的玩过, 感觉闹得脑浆子都有点儿沸腾了。以前就算要连着吃, 也一般会在谁家里, 能休息, 江予夺这帮兄弟全都不需要休息,硬是从中午到半夜没有停过。

    江予夺心情一直都挺好的, 没有像以前那样不耐烦, 也许是几个月没见这帮兄弟,还没来得及开始嫌弃。

    吃完烧烤,大斌他们一帮人打算找个地方打牌, 江予夺摆了摆手:“你们自己玩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送三哥和恪哥,”陈庆说,“你们打牌就打牌, 打完就回去睡觉, 都别在外头瞎晃了。”

    “放心吧庆哥。”一帮人笑着说。

    陈庆开车送他俩回去, 后备箱里放着一个大箱子, 是兄弟们给江予夺买的生日礼物, 一直搁陈庆车上都没打开过。

    “他们弄了个什么玩意儿?”江予夺回头看了看箱子。

    “不知道,我没问,大斌他们弄的,”陈庆一边开着一边不停地打着呵欠,“商量了好些天呢,一帮人凑钱买的,我这儿有名单,一会儿发给你。”

    “……这还有名单?”程恪被他传染了,跟着也打了个呵欠。

    “那肯定,有些还是小孩儿有些没工作,这些就没让出钱了,”陈庆说,“出了钱的都得记一下。”

    “哦。”程恪点点头。

    “三哥,我送你这手机怎么样?”陈庆问。

    “挺好的,”江予夺点点头,“比我原来那个强多了。”

    “我本来想买个跟积家那个一样的,”陈庆说,“让你俩用个情侣款,太贵了,明年吧。”

    “就这个就行了,”江予夺说,“你想得真多。”

    “我去换个跟你的一样的就行了。”程恪说。

    “你手机认识我们那阵儿刚买的吧,”陈庆啧了一声,“我跟你说积家,别摆谱,你跟我们这帮人你还摆什么谱啊!现在这片儿都知道你是这条街的少东家。”

    “你们没少宣传吧。”程恪笑着说。

    “也没专门宣传,但是有机会肯定还是要提一提的,”陈庆说,“要装逼于无形,是吧三哥。”

    江予夺给他鼓了鼓掌。

    回到家,江予夺还是按之前的习惯把门反锁好,站窗前看了看,洗完澡之后把卧室门也关了,放好啤酒罐。

    程恪有些无奈,心里隐隐还有些烦躁:“这个小蚂蚁,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准儿什么也不干,就是来看看,”江予夺坐到床边,认真地数了药吃了,“但是他要干什么的话,不会超过十天。”

    “为什么?”程恪问。

    “我的感觉,”江予夺笑笑,“时间再长些,人就会麻木了。”

    程恪躺到枕头上叹了口气:“你们那几个小狗,是不是后来都没什么消息了?”

    “嗯,”江予夺点点头,“除了小砖头自杀前联系过我,就没有别的消息了,我们又不是同学发小,我们只是在一个窝里睡觉的斗狗,能离远点儿最好。”

    “你觉得……”程恪犹豫着,“用不用……”

    “报警吗?”江予夺躺到他旁边,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他。

    程恪看了他一眼。

    “现在报警也没理由,”江予夺说,“他什么也没干呢。”

    “嗯。”程恪应了一声,摸了摸江予夺的鼻尖。

    “我以前特别怕报警,”江予夺闭上眼睛,“怕医院。”

    “嗯,我知道。”程恪点点头,“现在还怕吗?”

    “怕,”江予夺说,“救我们出来的时候有个警察叔叔,牺牲了。”

    程恪看着他闭着的眼睛没有出声。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他是卧底还是别的什么,”江予夺说,“我就记得他护着我让我跑,流了很多血,我身上都是他的血。”

    程恪翻了个身抱住了他。

    “医院的味道会让我想他,”江予夺说,“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不会死。”

    “但他是个好警察,他肯定要救你,”程恪轻声说,“错的不是你,他是因为那些养小狗的人牺牲的。”

    江予夺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笑了笑,伸手搂住了他,凑过来在他嘴上鼻子上边蹭边亲着。

    “睡觉啊,”程恪说,“我挺困的了。”

    江予夺啧了一声,躺平了。

    虽然江予夺睡前还想干点儿什么,但其实他睡着的速度比程恪快多了,程恪还在烙饼的时候他那边已经有小呼噜声了。

    程恪迷糊中往他身边挨了挨,手放到他肚子上摸了摸,又怕压着他喘不上气儿,于是又把手放到了他胳膊上。

    半夜的时候程恪听到了炸雷声。

    今天天气预报到是说了会有雷雨大风,但睡觉之前还一片安静,半夜突然这动静,他从梦里被吵醒了。

    一道闪电划过,接着又是一声雷响。

    迷迷糊糊里,他听到这声炸雷里似乎还有别的声音。

    ……是啤酒罐倒地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江予夺已经坐了起来,手从他眼前晃过时,他看到了江予夺手里握着刀。

    这一道寒光让他瞬间清醒,猛地一下坐了起来,迅速往屋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人。

    “怎么?”程恪很低地问了一声。

    江予夺指了指窗户。

    窗帘后面排着四个啤酒罐,中间的两个,倒下来掉在了地上。

    “人呢?”程恪顿时一阵紧张。

    窗外是倾盆大雨,根本听不清动静,闪电一会儿一个,屋里忽明忽暗,第一次面对这种未知危险时身上只有一条内裤,让他顿时感觉有些慌乱。

    窗外已经开始下雨,感觉雨点能有一颗喵脑袋那么大,打在屋檐和玻璃上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跟有人敲窗户似的。

    让人非常不安。

    程恪下了床,又看了一眼江予夺手里的刀,这种情况下他似乎也应该弄个武器,毕竟这不是家里进了个贼,这有可能是进了个比江予夺武力值更高的危险分子。

    但他在床边快速地看了两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用来当做武器的东西,最后迫于无奈地抄起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喵玩进来的逗毛棒。

    还挺结实的,抽脸差不多够用。

    江予夺站在窗边,看了看他手里的逗猫棒,又指了指他床头柜。

    程恪飞快地跳上床弹了一下跳到对面,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到了一个细长条的强光手电,金属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砸人的效果应该跟水管差不多了。

    他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窗帘缝里能看到大雨滂沱的后院里没有人。

    “也有可能是风吹的,”江予夺在他耳边低声说,“那俩罐子在窗户缝旁边。”

    “前几天晚上也有风。”程恪说。

    “我去客厅看看,你就在这儿。”江予夺往卧室门边走。

    “一起。”程恪马上跟上了他。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走到门边把地上的几个罐子很轻地挪开了,然后手抓在了门把上,轻轻一拧。

    就在他拧门把的这一瞬间,门突然猛地一下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江予夺甚至手都还握在门把上没有放开,门已经直接撞在了他身上,脸也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被撞得往后踉跄了一步,,手里的刀也掉到了地上,程恪在他身后扶住他的时候,他突然感觉一阵心慌。

    要放在以前,他在开门之前就已经能想到,如果要突袭,开门这一瞬间是最好的机会,可现在的他已经连续吃了几个月的药,无论是反应还是判断力,多多少少都会被药物的副作用所影响。

    他可能不是小蚂蚁的对手。

    他早已经不是小狗,而小蚂蚁一直都是。

    卧室门撞到他之后弹了回去,江予夺没有跟着冲过去拉开门,而是把程恪往身后窗边推了一把。

    果然,门弹回去之后又被猛地一脚踹了回来,如果他冲过去了,这一下肯定躲不开。

    “去报警,”江予夺压着声音对程恪说了一句,“马上。”

    随着门再次被撞开,小蚂蚁冲了进来,速度很快。

    江予夺看不太清他的状态,但还是迎上去,对着他胸口大概的位置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很重,加上小蚂蚁冲过来的惯性,震得江予夺腿都有些发麻。

    可惜了,他是光着脚的。

    所以这一脚没有对小蚂蚁造成太大影响,只减缓了他冲向程恪的速度。

    他跳上床飞扑向了程恪。

    江予夺反手抄到了他的腿,胳膊肘狠狠往他膝盖外侧砸了一下,小蚂蚁跪到了床上。

    程恪冲过去扬起手里的强光手电对着小蚂蚁的头就抡了上去。

    平时打架他绝对不会对着对方的头招呼,但小蚂蚁这架式,一看就是亡命徒,不下狠手,他跟江予夺都会有危险。

    这一下砸在了小蚂蚁耳侧,很重。

    但小蚂蚁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晃了一下,接着就回手一掌劈在了江予夺咽喉上。

    江予夺正控制着他的腿,没有办法躲,生生地挨了一下。

    窗外闪电亮起时,程恪看到了他脸上有些痛苦的表情。

    程恪感觉自己几乎是飞身而起,手电对着小蚂蚁的鼻梁狠狠又砸了一下。

    他手上已经没数了,只想快点儿把小蚂蚁放倒。

    他低估了这个人的武力值,也低估了这人带来的恐惧和压力。

    这人到现在为止,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过,甚至打斗时的喘息声都没有。

    直到鼻梁被砸中他才有了一点变化,江予夺跃起,一胳膊也抡在了他的咽喉上,把他从床上抡到了地上。

    小蚂蚁的头磕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但江予夺扑上去时,他居然还是清醒的。

    “报警。”江予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沙哑,对着小蚂蚁狠狠抡出了一拳。

    如果换个人,这一拳就能让人老实了,但小蚂蚁似乎没有感觉,扬手对着江予夺的太阳穴也是一拳。

    程恪想要帮忙,但江予夺执着地重复让他报警,于是他选择了听江予夺的,跨到床边就近拿起了江予夺的手机。

    江予夺不设锁屏密码是个很好的习惯,程恪迅速拨了110。

    电话接通,他迅速地报出了地址:“有人入室抢劫,非常危险,已经打起来了……”

    打完报警电话,把小蚂蚁按在地上的江予夺看上去似乎已经占了上风,一手卡着小蚂蚁的脖子,一手捡起了刀。

    “江予夺!”程恪吼了一声,看到江予夺扬起手时,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江予夺握着刀的手顿了顿,但还是猛地落了下去。

    程恪扑到他身边的时候,刀扎穿了小蚂蚁的上臂,把他的胳膊钉在了地板上。

    “控制住他!”程恪顾不上松了这口气,边喊边跳起来,从床头扯下了之前手上打石膏时江予夺用来捆他手的那根绳子。

    他想要把小蚂蚁的手捆起来,但发现无从下手。

    江予夺一只手握着刀,一只手卡在小蚂蚁脖子上,小蚂蚁一只手抓着他这只手腕,阻止他进一步用力,并且手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弄伤了江予夺,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

    现在这样的僵局,任何一点动作都有可能让小蚂蚁抢到反击的机会。

    程恪只能狠狠压着小蚂蚁的一条腿,把这条腿捆在了床脚上。

    “为什么。”江予夺问了一句,声音沙哑。

    小蚂蚁的脸已经憋得通红,盯着江予夺,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你们都要死。”

    江予夺的呼吸明显地开始加重,眼睛也有些发红:“为什么。”

    “比赛。”两个字从小蚂蚁的齿缝中艰难吐出。

    江予夺的手猛地一下收紧了。

    小蚂蚁顿时没了一丝声音,腿在地上不断蹬着。

    “江予夺!”程恪抓住江予夺的手腕狠狠拽着,“江予夺!冷静!”

    江予夺力量很大,程恪拽了两下都没能拽开他的手,但能感觉到他没有再继续用力。

    “松点儿劲!”程恪捧住了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江予夺!松开点儿!警察马上就到!你只要按住他就行!”

    江予夺喘得很急,瞪着他。

    “你不是小狗!你没有比赛!”程恪对着他喊,“江予夺!你是三哥!你是这片儿的老大!三哥!”

    “我知道。”江予夺盯着他看了两秒,手上终于松了松。

    小蚂蚁猛地抽了一口气,很长时间才呼出来,接着又猛倒了一口,来回四五次,才像是缓了过来。

    虽然是半夜还下着暴雨,但警察来得还是挺快。

    “这个人交给我们。”两个警察进了屋之后看到这样场面都愣了愣,其中一个马上拿出了手铐。

    “我不能松手。”江予夺喘着气。

    “我们来控制他,”警察说,“你松手!”

    “江予夺,”程恪抓住他的胳膊,“交给警察。”

    一秒种之后,程恪才知道江予夺为什么要说“不能松手”。

    程恪刚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的手刚从小蚂蚁脖子上离开,小蚂蚁立刻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从地上跃起,一脑袋撞在了弯腰拿着手铐的那个警察脸上。

    要不是脚还被捆在床脚上,他可能下一秒就能攻击另一个警察。

    江予夺和程恪几乎是同时扑了回去,把小蚂蚁按回了地上。

    小蚂蚁挣扎得很厉害,程恪和警察一块儿按着他的时候,感觉他就像一头绝望的困兽,爆发出来的力量惊人。

    一直到跟着警车一块儿回了派出所,警察帮着江予夺把伤口包扎好了之后,江予夺才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喝点儿水,”一个认识江予夺的警察走了进来,“老三,没事儿吧?”

    “谢谢叔叔,”江予夺转头看了看警察,“没事儿。”

    警察拍了拍他的肩:“一会儿配合一下做个笔录。”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然后偏过头看着程恪。

    “怎么样?”程恪轻声问他。

    “还好,”江予夺拧着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很低地说了一句,“他还在比赛。”

    “是的。”程恪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他是不是……”江予夺咬了咬嘴唇,“我看上去,是不是就像他那样?”

    “不,”程恪马上反应过来,“不一样。”

    “真的吗?”江予夺看上去不太相信他的话。

    “不一样,”程恪说,“他还在原地,你已经逃出来了。”

    江予夺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过了很长时间才轻轻叹了口气:“我是不是穿了一只你的拖鞋啊?”

    “嗯?”程恪愣了能有五秒钟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脚上的拖鞋一只蓝一只灰。

    灰的那只是程恪的。

    程恪赶紧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发现自己穿的居然是江予夺的跑鞋。

    “挺讲究啊少爷,”江予夺说,“这种时候居然还有时间穿个要提后帮的鞋?”

    程恪看着他,突然有点儿忍不住想笑。

    “操。”江予夺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