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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一串子弹又从几人藏身的地方溜了过去。梅凤官的两个副官防备不及,被子弹打中,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就倒地不起。
溪草就地一滚,捡起弹落在地的一把手枪,扣动扳机,也放倒了一个刺客。
这些刺客显然不是生手,因为溪草的开枪,很快锁定目标,集中火力朝几人躲避的方向猛烈开火。谢洛白和梅凤官不得不转移位置,逃不出去的赌场侍从和宾客见状,纷纷远离几人交火的范围。赌场范围有限,如此一来,溪草一行被就地射杀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除非再次混入宾客之中,可这样,会再度把刺客的目光吸引过来,只会牵累更多的人。
谢洛白是军人,人生信条乃是保家卫国,别说他的枪口从不对准无辜的百姓,而且他把生命看得极重;而梅凤官本性纯善,更不想连累他人。
是以,不约而同的,谢洛白和梅凤官决定让溪草混入人群,他们二人则往不同方向突围。
三个人呆在一起注定自寻死路,溪草纵是不肯,也只能以大局为重。
伴随赌场中心的水晶灯骤然破裂,赌场大厅陷入了黑暗,只这几秒的时间,溪草已在谢洛白和梅凤官的掩护下,躲到一个廊柱后面,而在现场人适应黑暗前,梅谢二人已分开转移。
对比梅凤官那边人多势众,谢洛白却只有一个人,溪草的视线不由跟随谢洛白的动作移动,注意刺客的枪口对准了他的方向,溪草想也没想就举起了枪。
枪声起,刺客倒地。
意识到开枪之人的身份,谢洛白双目喷火,而梅凤官也目露诧异。而两人都极有默契,在其他刺客转身的当口,从不同方向纷纷扣动了扳机,阻止了对方向溪草下手的可能。
霎时,枪声在几个方向忽地响起,一出声东击西,让刺客辨不清几人藏身的位置,却给几人争取了很多时机,一改方才的劣势,斩断了刺客们转移的机会。
又坚持了几分钟,只听外面警备厅的警笛声大响,刺客们开始自乱阵脚。
正想拿起枪扫射,已经被谢洛白和梅凤官先后击倒。
赌场的大门被撞开,窦世仁领着警备厅官兵冲了进来,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便听谢洛白当头呼喝。
“留几个活口。”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朝溪草过来,一来就握住她的肩,上下检查了一番,眉目都是森冷的严厉。
“怎么如此不听话,让你乖乖躲起来,偏生一意孤行,若是出了事,那怎么办?”
他声音有些大,引得劫后余生的赌场客人和侍从们都纷纷看将过来,溪草有些尴尬。
“我……自然是有把握的,而且在这种时候……怎么能拖你们的后腿……”
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已经被谢洛白紧紧抱住,那只方才握枪的手,发狠一般地扣住了溪草的后腰,好似要把她嵌到身体中一样。
溪草楞了一下,也伸开双臂用力环住谢洛白。
两人尽情相拥,仿佛此地不是喧闹的赌场,而是一个静谧的花园。此时此刻,二人眼中显然只有彼此,周遭的一切都是多余。
已经走近的梅凤官停住了脚步。
他不想过多解读这个拥抱的意义,然换在平常,溪草定会抗拒谢洛白的亲密接触,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可她今天所有的反常,都在昭示一个答案。
就算不愿意承认,溪草和谢洛白之间已然不同,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梅凤官眸光黯了黯。
本能的,他几乎要转身离开,可脚尖才动作,突然让他想起大半年前荒野雪源时的那一幕。
那时候,他带着溪草从奔驰的火车中逃离,然下一秒,本应该在野马岭战场上失踪的谢洛白却从天而降,溪草也是这般惊喜地飞奔过去,被他紧紧地拥到了怀中。
而那时候,梅凤官静静地看了几秒,最后终是不告而别。
可也因为这数月的分别,迫使自己在溪草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缺失,再回来时,才发现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分明之前溪草的心离自己很近很近,如果他那时候强硬一点,坚持带着溪草就此离开,如今一切是否就会不同?
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梅凤官,此刻他想亲自问问溪草。
溪草和谢洛白稍稍分开,一抬眼就发现他站在那里,连忙推开谢洛白。
“溪草,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溪草正要答应,手已经被谢洛白握住。
“楼公子,你可以称呼我的太太为谢少夫人,这样直呼闺名,似乎有些逾越了。”
如今他既已经被溪草官方承认,自是竭尽所能履行丈夫的职责。反正他占有欲强,一点亏都吃不得!
溪草脸红,想责怪,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暧@昧。
“我和凤哥从小一起长大,是多年的朋友,直呼其名有什么奇怪的。”
一个朋友定位,让谢洛白越发开怀。都不用去看梅凤官的表情,就足以想象他心中的酸涩。
谢洛白于是笑了一声。
“既是这般,我在那边等你,你说完话就过来。”
溪草嗯了一声,这一番互动,落在梅凤官眼里怎么看怎么情意绵绵。想起方才谢洛白有意无意向自己展现的二人的婚戒,梅凤官的眸光越发晦暗。
他实在无法把“外人”二字和自己联系上,是以,当听到溪草询问他想说的话时,梅凤官眸中已经浮上了一层雾。
“溪草……我们是不是回不到过去了……”
眼前的男子,令人倾倒的绝色容颜上一双眼眸潋滟非常,依旧是自己熟悉的漂亮少年。
两人静静对望,时光似乎静止了,溪草恍若回到了燕京忠顺王府的后花园,小小的女孩子缠着小少年,共同唱一折《白蛇传》,还大声宣布,长大要嫁给凤哥儿做娘子。
光阴如梦,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曾真心实意地喜欢着面前人,也曾认真地考虑过要和他携手余生。可在不知不觉间,他的位置渐渐被另外一个人替代,而对他的感觉,也从一开始的情感寄托,变成了另一种情绪……
“凤哥儿,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以后你也会有属于你的幸福的。”
说放下没有一丝怅然那是不可能的,然而既然已经选择了谢洛白,溪草决计不会拖泥带水,这样对彼此都好。
她过分平静的语气,让梅凤官目光变幻。
在赵寅成死的时候,他已经发誓离这个被谢洛白洗脑的女人远一些;然而,现在她潇洒地抽身而去,梅凤官却发现自己却还站在原地,徘徊不前。
溪草被谢洛白洗脑,而他又何尝不是中了溪草的毒?
凭什么他就要求而不得?付诸了一切,却终将都是笑话?
“溪草,你不要后悔!”
扑捉到梅凤官陡然转厉的视线,溪草心中一跳,好言劝说。
“凤哥儿,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如今你的身份已然不同,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华夏黎民苍生,万不可冲动行事。”
听罢,梅凤官嗤笑一声。
“谢少夫人放心,我纵是再为情所累,还是懂得分寸。就此别过,以后谢少夫人见到我,还是以楼公子相称吧。”
溪草心中咯噔,抬眼间梅凤官已经转身走了。他用谢洛白怼他的话相赠,果然无法成为恋人,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吗?
溪草叹了一声。
这样也好。
直至梅凤官带着副官们离开赌场,溪草才走向谢洛白。见她过来,正在和窦世仁说话的谢洛白当即就握住了她的手。
“是不是累了?我先送你回家。”
他决口不提梅凤官半个字,在这场战役中,既已经成为了胜利者,就要努力维系下去,对妻子隐@私的尊重,也是正确的夫妻相处之道。
溪草摇头,不知怎的,在看到活阎王的当口,一颗心就轻松了下来。她可以肆意在他面前哭闹任性,可面对梅风官,明显没有这样自在。
“查出刺客的来路了吗?”
“最后一个活口已经服毒自杀了,他们在牙关中藏了毒药。”
谢洛白笑了一声。
“可越是这样妄图掩藏身份,却越能说明什么问题。警备厅已经把他们的尸体拿去验尸,不出明日就能有结果。”
尽管没有挑明,可溪草已经听懂了谢洛白的言外之意,有些讶异地出声。
“你觉得他们是漠城派来的?”
牙关藏毒乃是前朝死士的特征。不过自陆钦婚礼上苏和泰现身,谢洛白就派人暗中查探随他一起出入雍州的人物。可出乎溪草和谢洛白的意料,原以为这次不说有日本人,必定也会有漠城小朝廷的人马相随,可查遍所有,竟只有苏和泰的一个亲信随其南下。
仿佛他当真是为寻访妹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