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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檐口流下来,像一串串珠帘。
鹤仙居二楼的云鹤厅里请客的人,赴宴的人差不多到齐了,只等刁小四。
宇文智及和王世珲慢悠悠地喝着茶,听着窗外瓢泼的大雨声。
他们都是很惜命的人,所以即使请客吃饭,也不忘带上贴身护卫。厅里四个,厅外四个,隔壁、楼下、楼外还有。
虽然长孙无忌不断地斟茶倒水谈笑风生,引经据典妙语如珠不让厅里出现冷场,但无论是王世珲还是宇文智及都显然不习惯等人。
从来,都是别人等自己;可那个姓刁的家伙,居然已经让他们在酒楼里足足干坐了半个时辰。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
王世珲心下冷笑,说道:“莫非真有人是太监养的?”
“啪啪啪啪!”云鹤厅外传来鼓掌声,刁小四的声音响起道:“也许你成为不了太监二代,但不必灰心丧气——因为你可以做太监二代他爹!”
房门打开,满面春风地刁小四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酒杯道:“不好意思,四爷我到晚了,自罚一杯!”
他喝下一杯酒,就听王世珲冷哼道:“刁公子,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刁小四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说道:“没啥意思,喝酒嘛……总得来点儿祝酒词。”
他举起杯笑吟吟瞧着王世珲和宇文智及道:“这第二杯酒,庆祝老子明天就要卷铺盖滚蛋,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一饮而尽,又倒满酒杯道:“最后一杯酒,让我说点什么好呢?不如预祝王大人、宇文大人一帆风顺八脚朝天,黄泉路上好做伴!”
宇文智及面色微变道:“你说什么?”
刁小四举杯不饮,问道:“阴山老妖是不是像个裹了脚的小媳妇似的藏在隔壁屋里?为了杀我们,两位花费了不少心血啊。可惜,你们来错了地方。”
他仰头将杯中酒喝尽,将空空如也的酒杯亮向王世珲和宇文智及,微笑道:“这是你们两位最后的晚餐,我保证!”
“当!”酒杯掉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响,桌肚底下应声爆发出一团红光。
“砰!”几乎不分先后,东侧的隔墙犹如豆腐渣一样碎散,阴山老祖郎仙平的身影如魔神般破墙而入,拳影幻动一头头魔狼尖啸奔腾。
刁小四岿然不动望着扑来的阴山老祖,说道:“我这个人是很记仇的……”
突然,郎仙平发现刁小四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匪夷所思地被无限拉长,眼前的酒楼顿时化为了一座愤怒咆哮的巨大火山。
漫天狂舞的流火,滚滚汹涌的岩浆,充斥了整片天地,即使是郎仙平这样的大乘级顶尖高手,也不由得暗自心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他振声长啸如一头荒野中的苍狼,撕开澎湃的烈焰以肉眼难以追索的速度冲向刁小四。身周的空间好像在不停地收缩变小,十里百里不过弹指瞬间一晃而去。
但这不管用,刁小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脚下的大地正无止尽地延展向血红色的天边,仿佛永远也不会有终点。
蓦地,他止住风驰电掣的身形,瞳孔徐徐缩小望向前方,就看到天罪真人和无罪真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那里。
这时候王世珲也霍然察觉自己竟然置身在山腹中,脚底下是汩汩涌动不停喷发的岩浆,浓稠的火红色气体炽烈如刀,使得他的护体真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他根本看不到火山口,即使极力舒展灵识,也够不到任何可以探测到的实物。
最不可能发生也是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自己落入了刁小四的阵法陷阱里。
忽然他的耳朵里听见不晓得从哪里传来的歌声,悠悠渺渺如泣如诉,心神不自禁地一阵恍惚,脑海里杂念丛生幻象迭出。
“楚魅巫音!”王世珲凛然一惊,急忙全力凝神守住灵台,全身散发出冉冉红雾仿似和周边的岩浆熔流融为一体。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古曲《国殇》在诡异的空间里徐徐吟唱,犹如天外来音一点一滴地渗入进王世珲的灵台。他不为所动静静悬浮在空中,猛然甩手打出一张道符。
“轰隆隆——”四周的空间剧烈波荡,无数的焰流熔浆不可思议地变得透明,赫然暴露出楚魅歌女的藏身之处。
“铿!”王世珲骤然掣刀,双手紧握刀柄身形与刀锋合二为一,如同一道亮红色的霹雳撕裂一束束冲天而起磅礴喷涌的熔浆,霎那间便突袭到楚魅歌女面前。
谁知一刀斩落,楚魅歌女的身影立时化为一蓬轻烟消散,而歌声袅袅不绝又从另一处地方响起。
“不好,中计了!”王世珲眸中杀机一闪,“噗”地一声从口鼻之中蓦地喷涌出一束束浓稠妖异的罡雾,冉冉飘浮缠绕上手中魔刀,渐渐幻化成为银红色的光焰。
然而没有等他重新稳住身形,四周空间骤然亮起,成千上百条翡翠般晶莹碧绿的枝蔓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就像一张层层叠叠的天罗地网。
“婆罗千识树!”王世珲一记冷哼,手中魔刀纵横吞吐,在缭乱的罡风光雾里忽隐忽现神出鬼没,迸发出一簇簇刺眼的光焰。
“嘭嘭嘭……”一条条婆罗千识枝蔓应声爆碎,浓烈的绿色雾气弥漫开来。
“咻!”一支魔箭穿透重重乱流陡然出现在王世珲的背后,直朝他的后脑射到。
紧跟着,五颜六色的道符光火在绿雾里接二连三地怒绽盛放,有山崩有海啸,有激流有鬼魅……还有癞蛤蟆和九头黑蟒!
这还不算完,下方的岩浆遽然浓缩凝铸成五条威武万状不可一世的巨型火龙,从渊底呼啸升起扶摇直上,齐头并进排山倒海般冲了过来!
王世珲登时手忙脚乱,怒声长啸从体内爆发出一团浓烈血焰,萦绕卷裹手中魔刀,迸射出绮丽炫目的银红华光,化作一柄长逾十数丈的妖异光刃,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将一波波道符攻击、火龙扑袭绞杀粉碎。
但他的灵台不知不觉中被楚魅歌女的巫音侵入,出现了一丝几不可察觉的缝隙,气血一阵浮动扬声喝道:“刁小四,有种滚出来!”
回应他的惟有源源不绝的狂轰乱炸和无休无止的哀怨歌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终于斩断了最后一条婆罗千识枝蔓,周围蓦然安静了下来。
岩浆不见了,火龙消逝了,癞蛤蟆和九头黑蟒也不知了去向,连如附骨之蛆般萦绕耳际的歌声亦戛然而止。
他独自伫立在一块火山灰堆积成的巨岩上,眼前极尽黑暗寂寥,除了一团团若有若无的黑云飘过,就再也没有其他。
他浑身上下都在流血,两只眼睛红得可怖,头顶烟雾腾腾,随着剧烈的喘息不断从口鼻中喷出殷红的热气,手中的魔刀已不复初始的光彩,斑斑驳驳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惟有双手一如既往的像磐石般稳定。
这时,天边响起了沉闷模糊的雷声,好似在极为遥远的地方。
王世珲的眼睛亮了亮,他知道由于气血真元大量损耗,此刻的实力仅仅只剩六成半,而且身上有几处伤势颇为严重,多多少少会影响到自己。
但越是这种关键时刻,对手就越会大意轻敌,在不经意里暴露出致命的破绽。
“铿!”他反手将魔刀插入脚下的巨岩,不惜代价地燃动真元,一股股精血喷洒在刀锋上,魔刀再次光芒暴涨。
“喀喇喇、喀喇喇——”从魔刀中流溢出的一抹抹银炎似电芒般破入巨岩,瞬间朝外扩散出数十丈。
奇怪的是脚下的巨岩安然无恙,但身外的虚空却似琉璃般一层又一层地不停碎裂剥落,慢慢透进来几丝亮光。
“山上有雷,密云不雨!”王世珲凝视动荡幻灭的虚空,冷冷一笑道:“真以为老夫对奇门遁甲之术一窍不通么?”
突然他唇角的笑容凝结,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强烈的惊愕之色,就看到在碎落的虚空之后,无边的流火熔浆崭露峥嵘,一条条交织腾夭的婆罗千识枝蔓,一张张怒放轰鸣的道符,一头头昂然呼吼的巨大火龙,还有癞蛤蟆和九头魔蟒、楚魅歌女的诡谲虚无的歌声……都在霎那之间卷土重来。
王世珲恍然有一种光阴倒流的幻觉,但很快他就知道其实这仅仅是种幻觉。因为即使强如魔门第一高手宁无奇,也不可能拥有令时光逆转回到过去的能力,更不要说尚未掌握道天奥秘的刁小四。
但他却无法解释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切。难道是刁小四发动了和上一波一模一样的攻势?但这样的一种猜测也很快在他的脑海里被彻底排除。
于是,王世珲的心底里升起一缕彻骨寒意,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回光返照,法阵初化!
但这么做不仅需要神乎其神的奇门遁甲造诣,更必须催发惊人的天地灵气从而达到无中生有虚中还实的效果——只是这灵气从何而生?!蓦然,他的身躯像被雷电击中不可抑制地剧烈一颤,惊疑不定地望向插落在巨岩中的那柄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