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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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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画家

    连日来在我的脑海里列出的成串名字和头像,没有一个和眼前出现的主谋对上号。因为这个家伙竟然全身上下包满了纱布坐在轮椅上,鼻梁上架着副墨镜,连头发都没有露出来,包得像个木乃伊。

    甩掉流进眼里的汗水我才看清,他的轮椅推手上还挂着吊瓶,针头还要穿过绷带才能扎进肉里,看起来悲惨的情况比我还甚,像被火车轧过一样。可是不管样子有多怪异,他的声音听起来仍然耳熟,而且越听越肯定以前见过这家伙。

    “再见到你很高兴,食尸鬼!”木乃伊被推到了我的近前,虚弱地抬了抬架在轮椅扶把儿上的手,算是问好。

    “呼!呼……呼!呼……呼!”看到背后的主谋竟然是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后,我也懒得再理他,紧顾着自己喘顺气。

    “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和你见面!”白布包裹的家伙低头看了看我爆血的五官、快要掉出眼眶的乌青双眼、电极板下炭化的皮肤和溢流满地的屎尿,歪着脑袋哼笑道,“我本来还想让你养好身体后再……嗯,怎么说……再开始这场游戏!抱歉这些家伙太没有耐性,你这么虚弱还折磨你,真没有人性!至少也要等你身体养壮耐玩了才有乐趣嘛!”

    我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不知养活了多少纱布厂家的浑蛋,心下奇怪这家伙自己都不能动了,竟还有虐待别人的心思。

    “你会长命百岁的!”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身体连皮带肉止不住地抽筋,牙关敲个不停。

    “我却不希望这样。”木乃伊笑了。这倒是令我很意外,竟然还有不想长命百岁的。

    “和我刚才想的差不多!我要好好地和你握一下手呀,等他们扳闸的时候。”我想用不停地说话来转移充斥在脑中的痛苦。

    “你想要?”黑杰克在边上听我话中带刺儿,手里的把手便要上推。

    “不行!他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电击了!”边上的小东尼冲过来制止了电闸的合闭,“他鼻嘴出血,说明已经微血管爆裂。看看这个……”说着,他伸手扯开套在我身上的布片,指着胸口大片的瘀血道,“大范围的皮下紫绀。你刚才一时冲动给的电压过高,还好他体质特殊——电阻大,如果是平常人,早已经死了!”

    “现在他全身湿透,电阻不一样了,这种老旧的机器把握不好,通过身体的电流会造成心室纤维震颤,死定了!”小东尼看着我浑身汗水、血水、尿水湿成一片的样子说道,“相信我!他经不起再一次电击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胸前植物状的瘀血,被电击死的人身上才有这样的痕迹。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想让我就这么挂掉。他们纷纷凑在一起讨论有什么死亡率较低但能让人求死不能的刑罚。

    “咳!咳!”木乃伊看着身边这些等看好戏的人,掏出手帕咳嗽了几声,然后将用过的布片扔给了身后的侍从。上面大片的血迹,不用注意都可以看到。没想到,这家伙已经病到这种程度了,分明离死不远了嘛。

    “你们没事的可以出去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中年人扭头发了话。人群中原是跟着库赛进来的面孔听后,脸色不悦发着牢骚离去了,剩下的看上去都是非阿拉伯人种,看样子应该是这个残废的手下。

    奇怪的是,送葬者的几个人都跟着那些人一起出去了,只剩下小东尼、黑杰克和把我举起来过的那个黑人。本以为这些欧洲的精英是雇来的,毕竟从军挣不了几个钱,没想到竟然是伊拉克政府的手下,倒是那几个看上去颇像流氓的草包留了下来。

    “把他洗干净!”木乃伊看人走得差不多了,说道。身边的人收到命令后,便快速地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地开始替我松绑。帮着小东尼打下手的拉丁裔男人把我手上的皮带解开,拽住贴着手腕的电极板上连着的电线一拉,然后便傻眼地看着我的手腕愣住了。

    我低头一看眼也直了,因为手腕上接触电板的皮肤已经炭化,随着铁片的松脱纷纷从体表碎裂崩落,黑红的肌肉随着包裹下的脉搏不住地弹跳。令我恐惧的不是这吓人的景象,而是没感觉到应有的疼痛。看着自己分崩离析却感觉不到疼痛,原本已经扭曲的世界一切都停住了,没来得及理顺的呼吸瞬间顶在了后脖颈儿,视线僵在了一个点上再也无法移动,腕部规律跳动的筋肉从有节奏转为震颤,然后开始慢慢地“平静”下去,原本刺眼的光线随之开始暗下来……“该死!我就知道这么大的电流不可能没有损伤。他不行了!给我10毫克肾上腺素!快,快!”小东尼的声音我仍能听到,可是没有办法转过眼去看他。

    来不及冲洗污秽的身体,我蜷缩着被抬到面前的桌面上,嘴巴被人用硬物撬开,有人伸出手指到嘴里抠挖一阵后,便开始捶压我的胸部。虽然每次力道打进来后,便稍有一丝活力从心脏位置传向全身,但视线中的光线仍在持续减少。待到正在给我做人工呼吸的小东尼的脸也开始模糊时,隐约间一个冰凉的东西顶到了我的乳头左下方,一记强有力的电流携着熟悉的麻痛击打在实心感觉的胸腔内,在原本铁板一块的心脏位置撬出一丝空间,温暖顺着电流打通的血脉重新回到四肢,僵硬的四肢慢慢重又伸展开来。过了片刻,一只粗大的针头斜着绕过肋骨扎进了心室,一股更硬的热流注入了微弱跳动的“血泵”中,顺着电流打通的管道将“活”的感觉送回了身体。

    我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充分享受着死而复生的轻松,缺氧迟钝的脑子还没有办法害怕。所有的感觉都聚集在体内,聚集在那颗越跳越强劲的“生命发动机”上。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在我还没有重新适应复苏的身体前,高压水枪喷出的水流便将我身上的秽物连同蔽体的衣料一齐冲飞了。

    “把地上也冲干净!看在上帝的分儿上。这里简直像猪圈一样!”一阵金属拖地的声音中,一个女人走到我近前开口道。然后便看见一只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麻袋被扔到我脸旁的桌面上,虽然里面装着金属物件,落到桌子上后却晃了半天。刚在肾上腺素的激励下恢复活力的心脏,又被这袋古怪的东西吓得发酸。

    我赶紧收回目光,就看到一张兼具东西方女性优点的面孔凑到了我的眼前。黑色直发垂到锁骨,使宽额削腮的瓜子脸形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金色的柳叶眉下一双凤眼,眸子却是浅棕色的,顺着欧洲人那种高挺的鼻梁看下去,一抹诡异的笑容挂在性感的樱桃小口上。

    她的脸贴得这么近,鼻尖几乎碰到我眉头渗出的汗滴。淡淡的烟草味香水从她的皮肤上散发出来,这种夹杂体香的男用香水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让我不禁抽动两下鼻头……她的视线从我的头顶扫至脚底,在我下身盘桓良久再对回到眼睛,投射过来的诱惑眼神像长了指甲般抠挠着我心头的那块窨井盖。

    “你很性感!就东方人来说!”粘着迷药的声音像蜂蜜一样沿着耳膜淌进眼底,让肿胀的眼球疼痛全消,突如其来的轻松把我绷紧的神经从摩天大楼上扔至地面摔得粉碎。

    “你很强壮!就东方人而言!”我感觉自己悬在半空,腿被人扯着坠下去,高空落下的畅快感按摩着被烧焦的肌肉,“据我所知,你们中国人都很保守,你一定不知道你坐的电椅除了能带来痛苦,也能带来快感。当最危险的50Hz~60Hz电流通过心脏时,会引起心脏室颤和麻痹,这是引起死亡的主要原因。但是如果合理调整通过身体的电流强度和所用电流的频率,随着频率的增高,电流对人体的危险性会逐渐减小,当频率增加到MHz数量级时,对人体已没有什么破坏作用,相反,受刑人会感到极度的舒服和快感!我喜欢在做ài的时候给自己通点儿电,那能带来难以置信的高潮。你有兴趣试试吗?和我一起……”

    她的指尖刷过我的乳头,酥痒得引起我浑身一片震颤。

    “我……我有兴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声音自己有了主见破口而出。

    “你对我有兴趣,是吗?你喜欢我,是吗?你想爱我,对吧!”眼前的女人逐渐变成了Redback的面孔,张合间的贝齿吐出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你喜欢在众人面前和我做ài,对吗?”

    “不,我……我不喜欢!”我仿佛回到了狼群的基地,屠夫和快慢机他们正抱着膀子满脸贱笑地在远处看着我俩。

    “那你想找个隐秘的地方吗?就我们两个?你总是喜欢这样!”“Redback”把舌头伸进我干裂的嘴唇中轻顶着我的牙龈,“你们狼群的家伙都富得流油,去过太多我没有去过的胜地。最近我有时间,你出钱请你的女朋友我,周游世界如何?除了中东!”

    “为什么不去中东?”我轻含住她的舌尖,错动牙齿摩擦她舌面的味蕾,含糊地应付。

    “你上次从伊拉克回来,抱怨那里的蚊虫太多,咬得你晚上无法入睡。”曾经在伊拉克帮忙倒卖医药的日子,经她提起又在我脑中重现。

    “没错!伊拉克已经被多年战争打烂了。摩苏尔和巴士拉已经成了农村一样的落后城市,甚至巴格达也破落了。我们住的那条街以前可是号称‘黄金大道’,整条大路两旁都是金铺,后面的河流常年倾倒店铺里的洗金水,每到旱季河道两旁都是金灿灿的一层,可是现在已经成了污水横流的臭水坑,连对门的清真寺都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前去礼拜了。”下身传来的阵阵快感让我无法思考,只能边喘息边快速地说道,“别舍近求远了,我知道一个非常不错的地方!”

    “噢?”

    “那扇门后面便有一张柔软的水床,我们可以省掉来回的路费。”我回头指着眼中熟悉的乳白色大理石门板说道。

    “你这么急着上床睡觉?看来你真的是累了,太累了!那你就睡吧,睡在我怀里,我会守着你直到睡足睡饱,帮你驱走一切身上的不适和疲劳。”“Redback”微笑着将我抱在怀里,让我的脑袋枕在她胸前的两团柔软上,轻声在我耳边喃喃细语着。清淡的声音如同夏日冰雨,瞬间浇灭了盘绕在我心头的欲火,酷暑凉风般的舒适感取代了原本的急躁,身体上的痛苦都随着我闭上的眼皮被抛进了黑暗中。

    在痛苦中睡去,在尖叫声中醒来。真是个让人兴奋的开始!

    一夜的好睡让我的身体摆脱了大半电流造成的身体上的伤害,虽然身体和手腕上的烙印仍让掌指感到酸胀无力,但总的来说值得庆祝!

    睁开眼后发现自己仍是被绑在电椅上有些令人沮丧,但看到眼前被绑着的一排血肉模糊的人形,我还是吃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我在骗你?”醒来后再看到昨天搞得我神魂颠倒的女人,已经不是金发蓝眼的“Redback”模样。她坐在昨天救治我的木桌上,身边只有几个人坐在那里吃午饭。

    “你说什么?”我伸展一下手指,昨天的一番折磨虽然让我痛不欲生,但驱散了部分肌肉松弛剂的效用,身体开始有了活力的感觉,这给了我强烈的支撑,感觉自己能掌握躯体内那根精神梁柱,有了和外力抵抗的触点。哪怕是徒劳,也不会再有昨天完全如同案板上的鱼肉般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昨天和你说话的是我?我知道你弄清了是怎么回事。”女人身高腿长,坐在桌子上双腿竟然能支到地上,由此比例看来,她至少有一米八,这在欧美也算是高个子了。

    “昨天什么?”我光注意看粉碎机出口下的斗车里冒出的热气,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如果你再不认真回答我的话,我就把你也扔进那粉碎机里,到时候你就可以仔细欣赏那车斗里的碎肉了!”女人说话挺狠,这一点还真有点儿像Redback。

    “这些人便是从你说出来的地址抓来的,可是他们从没有见过你,或是其他狼群的人。考虑到你们会化装的原因,我们还进行了脸部变形计算机模拟,但没有任何人见过你们!你骗了我!你是怎么识破我的催眠术的?”女人话里的情绪并不是很恼怒,似乎还带有些许兴奋。

    “我的女人不抹香水!”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的。因为那时的感觉就和自己回到了家里一模一样,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刚才还差点儿被烤成热狗,下一秒便软香在怀,仿佛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其实我当时脱口而出的大部分内容是真的,除了我们并不是住在清真寺对面外。现在想来便立刻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也没打唇环!”

    “我也没有抹香水,你闻到的味道是西非干枯的巫毒迷藤点的烟。是为了让你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这东西比异氟烷还有效。加上为了维持心跳平稳而注射的利多卡因也有镇静作用。”女人听完笑了,“没想到,我第一次失败竟然是因为唇环!”

    女人笑完竟然伸手一把揪住下唇细小的穿钉,硬把那东西从肉里扯了出来,血水从下颌破开的肉孔中喷出去老远。

    “我便是画家!幸会!”女人把沾了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嘬净后挑着眉毛看着我,伸过手来说道,“棋逢对手!这回没白来,等会儿一定会很有乐趣的!”

    在我因意外出神的时候,她跳下桌子走向楼梯口,等到了拱顶那里时突然回头冲我展颜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的血水道:“顺便说一下,你的吻技不错!”

    MP5K-PDW冲锋枪

    口径9m×19mm

    全长603m/358mm

    全宽50mm

    全高210mm

    空枪重2.78kg

    瞄准基线长260mm

    枪管长140mm

    初速375m/s

    射速900rpm

    弹匣容量15/30rds

    发射方式S,F

    枪托折叠

    此枪原本是为直升机驾驶员或重要人物保镖设计的,便于在狭窄空间内使用,所以长度短、射速高,且有很好的精度。图中的枪加装了消焰器和折叠枪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