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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9·11
就在我们为是否继续拷问下去犹豫不决的时候,扳机脸色难看地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大塑料袋子,里面飘出的浓浓血腥味和袋子显出的人脸形状告诉所有人,这里面是人头,还不止一颗。
“那不会是人头吧?”坐在人群中的Honey指着扳机手里的袋子小声问身旁的Redback。不过她也是明知故问,所以Redback懒得理她,只是耸耸肩表示不知。
“你们问完了的话,我还有事要问他们!”扳机伸手从袋中掏出一颗血糊糊的人头,从桌上抄起一瓶酒倒在脸上洗净五官,提到三个人眼前晃动起来。
“见过这个人吗?”扳机锋利的眼神在三个人脸上扫过,看到三个人没有任何反应,便把人头扔在地上的澡盆里,又从袋中掏出一颗脑袋,洗净后在三个人眼前过了一遍,看到三个人仍没有反应便又扔到盆中,掏出第三颗洗净后在三个人面前晃着。这一次三个人虽然面上仍没有表情,但眼球上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小了。
“OK!”扳机把剩下的一颗人头和袋子扔在了脸盆里,把手中的脑袋放在茶几上,点着根烟不疾不徐地吞云吐雾起来。
也许是桌上的人头和自己项上的脑袋有太多的相似之处,看着面前放着的球体,总让人产生一种想伸手抚摸的冲动。最后快刀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把那死鬼的脑袋转了个个儿,把脸转过来对着大家,细细端详起来。
这是一个女人的脑袋,脸色仍未发灰,看起来死的时间不长,姣好的肌肤和面貌显示她很会保养,脸上的淡妆经过血迹和酒精的冲刷仍未褪去。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这么挂了,挺可惜的!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公子哥儿“啧啧”的叹惜声传来,看来男人都有怜香惜玉之感。
“看起来,你们和这个女人是认识的。我去查一些和我们有关的事情,发现我的目标被人抢先了一步。”扳机指着盆中的人头说道,“你们的手伸得可够长的,军需处都摸得门儿清。说吧,为什么要杀掉给我们提供军火的人?”
原本平视的三颗脑袋在听到了扳机的问话后,不约而同地扭到了一边不再看他。
“不说?”扳机也慧眼识人地挑上了那个壮汉,撕开了医生刚给他包起来的绷带,用刀尖挑断缝合好的线头,黏糊糊的血浆顿时顺着手腕流了出来。
“作为间谍和用刑高手,你们应该知道血液占人体比重是百分之七左右,像你这种肌肉型的应该是百分之八,你也知道血液流出三分之一人就会死。不过死亡不是一件很爽的事情,我会让你好好体会体会的!”扳手慢条斯理地向这个男人解释着自己在做什么,一边验清他的血型,一边将一袋O型血扎在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上。一边放血一边输血的法子,并不是很快的办法,但只要尝试过大量失血的人就知道那种半死不活的痛苦,大量失血带来的冰冷和绝望感能将人的灵魂冻碎,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扳机人工加长了这种痛苦的时限。想到面前这名壮汉将要体验的痛苦,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队长,其他两个人我就没有什么用了。”扳机扭过头对队长说道,“我去调查军火问题的时候,发现给我提供武器的军需官已经被人干掉了。好不容易摸到了点儿线索,可惜没有抓到活口。既然他们了解底细,就留一个让我来问个究竟吧。”
“不行!天亮之后不管招没招,我都要把人带走。我已经通知过负责此事的联邦调查局了,天亮我们便要用他们仨来交换政府的特赦令,一个都不能少。”队长看了一下表,离天亮只有一个小时了。
扳机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背后正冷静地打量自己流血手腕的壮汉,为难地说道:“这种受过特训的人,不用大刑不可能这么短时间问出什么的。”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队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显示屏上的密码,转身走向外屋,不过在门关上时仍不忘回头叮嘱道:“天亮的时候,我要看到的是一整块的活人!”
“Yes,Sir!(好的,头儿!)”扳机丧气地行了个军礼,知道自己能问出个结果的可能性太小了。
“没关系!扳机,刚才那些人的反应足以证明你和这个军需官没有关系,大家都是明眼人,这些证据足够了!”骑士满脸疲惫地走过来,拍拍扳机的肩头安慰道。
“我想,我还是去给他们加点儿冰,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儿什么。”扳机看了我一眼,握了握骑士的手向他笑了笑,然后绕过他走向已经开始发冷的那名壮汉。
看着三个人被分开后,只剩下那名大汉一个人颤抖着在生命线上挣扎,大家都对这种文明的审讯方式失去了兴趣,开始逐渐离场。而我在扳机给此人输入体内的血浆加冰的时候,也失去了兴趣。
我端着酒走出审讯的房间,留下津津有味地研究扳机审讯手法的Honey和Redback,出了门正好碰到了收线的队长,看他满脸的笑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有什么好消息分享吗?”我坐进沙发把脚架在咖啡桌上,对着队长晃动脚尖,心里充满了得意,因为我能猜出队长得到了什么好消息,而这一切功劳来自我抓住的这三个家伙,这多少让我有点儿飘飘然。
“没什么,只是特赦令已经批下来了。”队长抢过我手里的酒瓶,把剩下的小半瓶威士忌一饮而尽,用衣袖蹭干小胡子上的酒滴,高兴地说,“他们很兴奋,一会儿就来接人,我们可以在自己定的地方领取赦免令。”
“听着怎么这么像应付劫机者似的。”我觉得美国政府给的条件很优待,但语气很鄙视。
“管他呢!能不得罪当权的政府就不要得罪,这是佣兵的生存守则!”队长拍了我脑袋一下,把手里的空瓶子扔给我,“我要去让扳机下手轻点儿,这些家伙可是我们的护身符,死一个都是大损失!”
看着队长兴奋地推门走进隔壁,我觉得自己有点儿像向敌人求饶的战俘,队长表现得越高兴,我越觉得窝囊。他高兴一小部分是因为可以避免与当权者敌对,更多的是因为不用和自己的祖国开战。
正当我起身想找间没人的屋子打个盹时,队长又拉开门冒出个脑袋说道:“天亮了你和我一起去,这是你的功劳,应由你亲手接过赦免令。”
“OK!”谦虚对西方人不适用,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好。
等我被队长的大皮靴踹起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到了客厅,我发现大伙都不知哪儿去了,只有Redback搂着Honey躺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两个金发碧眼、细皮嫩肉的美女衣衫不整、姿势暧昧地倒在成堆的酒瓶和沾血的刑具中间,两张天使般的面貌倒映在刃尖的血珠上,这绝对是一幅颓美、残酷的后现代主义画作。
看着空空如也的审讯室,我知道那三个人早已经被接走了。看着屋中间放着的澡盆中那超出正常人全身血量的液体,我真不愿去想象那家伙承受了多少痛苦。面临死亡时,精神就如同绷直的钢丝,不知道那家伙的钢丝有没有绷断。如果有,我们肯定收获颇丰。
要想从铺满杂物的房间走出去,而不惊动一个游击战高手,比登天还难,何况Redback在我推门进来时便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开向曼哈顿的车上多了两个半睡半醒的女人。
早晨的阳光像情人的抚摸掠过每个人的肌肤,淡淡的温痒激起心头一种叫幸福的感觉。一夜未眠的扳机红着眼整理着手头的资料,看样子那个壮汉的精神钢丝是绷断了。
我们在圣彼得教堂和世贸中心附近的一家古朴餐厅前下车,这家餐厅是队长的一个旧相识开的,地处纽约最黄金地带,在这里,只有两层的小餐厅确实少见。等我们走进去才发现,这实在不是一家高雅的餐厅,至少在我看来,和哈林区的咖啡馆差不了多少。
不少衣着粗糙的上班族在这里吃着廉价的早餐,更多的则是匆匆地拿上一份三明治便冲出了大门。这是一个时间胜过黄金的都市。
“罗杰,”我们正走向二楼时,一个胖子从柜台后面伸出圆滚滚的脑袋叫道,“刚才来了几个金主,包下二楼了。”
“什么?”队长瞪着大眼吃惊地看着这个家伙,“我不是说过,我要包下二楼谈点儿事情吗?”
“他们付的是现金,我给你留了张小桌子在角落里。”肥佬一点儿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说完便缩回了脑袋,举止和语气都说明他只是通知队长一下。
“你朋友?”我站在队长身后笑问。
“对,我朋友!”队长无奈地摇摇头,一副感慨交友不慎的样子。
“没关系,至少他给我们留了个位置。”我看到队长调整手表,里面显示出其他队员的位置,他们已经在这里埋伏起来了。
等上了二楼,我就明白了为什么队长会挑这个房间。餐厅二楼虽然仍不上档次,但很有特色的便是黑色单面玻璃构成的围墙和屋顶,坐在这里可以90°地仰望高耸入云的世贸中心。而民用的单面玻璃根本没有办法阻挡军用的光谱分析瞄准具,不管谁使用这些瞄准具,我们都会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面前。
我们刚踏上二楼的地板,数只粗壮的大手便伸到了我们面前,八个头戴白巾的黑衣大汉拦住了我们。
“这里已经被我们包下了,请你们去别处吧!”其中一个最高最壮的大汉操着熟练的英语对我说道。
“是吗?可我的朋友就坐在那里等着我呢!”队长指着角落里的克莱森·史密斯白宫幕僚长和查理·本特上校。他们俩没有穿军装,都很随意地套了件夹克,像平常的上班族一样坐在那里品着咖啡,看着报纸。
“那也不行!我们允许两个人待在这层楼已经是最大容忍限度了,你们人太多了,不能上了!”大汉向我们身后看了一下,确定只有我们六人后,向不远处围坐在东南角的一大桌人看了一眼,回头颇为不讲理地说道。
“你……”身后的Redback要不是被我拉着,早一脚踹在他的脸上了。这女人如果没有睡好,脾气就会臭得像变质的咸鸡蛋一样。
小巴克仍穿着夸张的大裆裤和棒球衫,一步三摇地凑到前面,对着几个大汉晃着大秃脑袋叫道:“纽约什么时候他妈的改交易市场了?一群他妈的卖油的牛什么?”
“啊!”他话还没讲完,几个大汉怪叫着就要冲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比我还高的大胡子,挥动如锤的拳头一记侧勾拳便砸向巴克的耳根。巴克还没有动手,我就觉得头顶上一阵风动,Redback酝酿了好久的倒槌腿终于派上用场了。别看她个子和这个大汉差了十厘米,但这小妮子的弹跳力很惊人,她蹦起来半米高,左腿如鞭抡圆了,由上至下蹬在大汉的鼻梁上,藏了钢板的军靴后跟加上离心力,如同铁锤一样砸向那向前冲的大胡子。在血花飞溅中,所有人都刹住了身子,看着200多斤的大汉飞出一米多远,重重地摔在桌椅中,将地板砸得直颤。
“踢不死你丫小样的!”Redback从我这里学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狠话终于派上了用场。
“踢不死小丫挺的!”我纠正她的错误,Redback是个很谦恭的学生,马上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嚣张极了。
几个大汉起初是被Redback这个纤细的小女人有这么大的力量给惊到了,等到她第二次叫嚣的时候,他们已经都恢复过来了,纷纷叫嚷着冲了上来。远处靠近那桌主人的保镖已经排成人墙将几位年轻人挡在我们视线外,手插进了西装中,看样子身上都带着家伙。
“别浪费时间!”队长不耐烦地低声下了命令。
队长声音还没落,我和巴克、扳机便将冲上来的保镖撂倒在地。触手的肉感告诉我们,这些人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武者,虽然健身也能将肌肉练起来,但和军事训练逼出来的体质是不同的。最大的区别是抗击打能力的不同,这些人身上传来的如同岩石般的坚硬质感是千锤百炼才锻造出来的,如果是普通人根本打不动他们,可惜,他们碰到的是我们这些连岩石都能砸碎的破坏者。
看着满地的呻吟者,队长很满意地拍拍我们的肩头,笑着欲跨过失败者走向我们的座位。刚一抬脚,我便看到两道寒光从那排保镖身后飞来,我来不及细想便拔出手枪本能地向着银光开了两枪。
“当!当!”两声细响,两把细长的军用飞刀被我击歪了准头,扎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板上,蓝汪汪的锋刃上冒着热气的缺口散出淡淡的腥味。
刀身煨了毒!我皱了皱眉头。使用这种锋刃超长、质量轻飘的飞刀本来就很考验投手的功力,再煨上毒就更加大了投掷难度,什么人喜欢使用如此狠毒的暗器?想到这里,我不禁向刀子飞来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的是一双隐在高高人墙后的细长眯眯眼,半闭的单眼皮中闪动着慑人的冷光。由于被前面身体壮硕的保镖阻挡,他的脸我看不清楚,不过从肤色可以看出应该是个黄种人。
由于我拔了枪,原本就早有戒备的保镖们也纷纷拔出了家伙。清一色的MP5K短冲,人手一支。看看我们大家手里的小手枪,即使我们每人有两把也被他们从火力上压制住了。我这个恨呀,今天出门怎么没多带点儿武器?就算装上两颗手雷也好呀。
“放下枪!”
“×你妈!你们先放下枪!”
“放下枪!你们没有赢的希望!”
“有本事开枪呀!”
“……我数三声……”两帮人端着枪伸长脖子对叫起来。不同的是,我们一边叫一边向可以躲藏的掩体靠近。这群保镖因为有职责在身,只有看着我们藏好却不能挪动分毫。等我按着Honey的脑袋躲到最近的柱子后面后,我刚开始的沮丧顿时烟消云散。
这群人毕竟只是普通军人或普通特战队,因为他们犯了所有好保镖都不会犯的错误——迟疑!如果换成我们,从第一声枪响我们便会将眼前所有非己方人员打成蜂窝。给敌人喘息的时间便是把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两群人隔着几张咖啡桌继续叫嚣着,只是这时候两群人脸上的神色已经掉了个个儿。狼群的大伙儿都开始面带笑容,而那排保镖,个个如同吃了黄连似的欲哭无泪。
“都把枪给我放下!”餐厅老板的声音从楼梯外传来,他和两个超级大胖子,穿着防弹衣,端着百发弹鼓的M4冲了上来,最后面的一个还抱着12发的转轮榴弹发射器。他们一上来便成了火力最强大的一方,我们两边都不敢先动手了。
“别冲动!”由于冲突发生得过快,克莱森·史密斯和查理·本特放下咖啡冲过来时,两帮人马已经亮出了家伙,长短十几条家伙吓得他们两个先躲了起来。等到餐厅老板和他的肥佬军团冲上来后,他们看情况得到了控制,才从桌子下面伸出手叫了起来。
“别开火!”队长伸手压下了我的枪口,因为他看到远处那桌年轻人站了起来。
“怎么了?”我们已经得到了远处埋伏的狙击手的确认,只要一接火,用不了两秒钟就可以把整个二层的所有生命送上西天。
“那几个都是中东的王室和贵族。”队长对着无线电讲了两句话便收起枪走了出来。
“哈辛王子,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看样子,队长和其中一个小个子的中东贵族认识。
“罗杰队长,好久不见!”哈辛王子很恼怒地瞪了一眼仍躺在地上无法起身的保镖,伸手示意其他保镖放下枪后,对着队长笑道。
“致上所有的敬意!抱歉打扰你们的早茶,我们并不知道这些人是你的保镖。”队长表现得很谦恭,我们几个也没办法,只好跟着放下枪对那个年轻人行礼。
“我接受你的道歉!”哈辛王子像所有王室成员一样,具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我讨厌这种不平等的歧视,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作为诚意的表示,你属下的一切损失都由我来赔偿。你可以把账单寄给我们!”队长毕竟是老狐狸,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既然是误会,那就没关系!”哈辛王子笑了笑走回自己的位置。从人墙让出的缝隙中,我看到了那个扔飞刀的黄种人。他个子不高,长得很东方化,扁平的五官,低矮的鼻梁,下嘴唇被一道疤痕垂直切开,他站在桌子旁另一个东方人身后。那个男人方脸大眼,四十上下,衣着考究,看样子应该是他的雇主。桌旁其他人都三十岁上下,穿着昂贵的西装,戴着阿拉伯头巾,坐在那里有恃无恐地看着我们。
“他们是谁?”我对中东的了解不多,毕竟和他们的合作比较少。
“人很杂,有沙特的王室,有中东的富商和贵族,但都不是黑道的!”队长压低声音说道。
“有钱人?”我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奇怪极了,这群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聚到这家破旧的小餐厅干什么?这里没有鱼子酱也没有松露,可不是他们喜欢来的地方。
“不管他们,办自己的事要紧。”队长带着大家坐到克莱森·史密斯和查理·本特面前,不再谈论刚才虎头蛇尾的意外冲突。
克莱森和查理很爽快,直接掏出特赦令递了过来。队长示意我接下,当那张签着美国总统大名的薄纸握在手中的时候,我颇有些不以为然。一张薄纸能代表什么?难道没了这张纸我就死定了?不过,既然队长这么看重,少点儿麻烦总比多点儿强。
既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仪式,克莱森和查理给了我们这张纸便走了,我们几个没有吃早饭的人叫了杯咖啡坐下准备愉快地享受一顿。当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的时候,我知道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一架美国767航班带着巨大的噪音冲进高耸的世贸北楼时,巨大的爆炸声震天动地。所有人都仰着脑袋傻在了那里,当雪花般的纸片夹杂着无数砖石碎片从天而降后,我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飞机在楼上炸响时,餐厅中静极了,这种安静持续了十多分钟,直到第二架飞机再一次带着呼啸声一头扎进了世贸南楼。
这是有预谋的袭击!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脑中闪过的唯一的念头便是:还真有比我们胆子大的!
盯着世贸大楼上两个硕大的黑洞,我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恶寒。2001年9月11日,星期二,早上九点五分,我见证了新世纪最大最恐怖的袭击,也是美国本土所遭受的最严重袭击。
街上行人绝望的哭叫声从打开的窗口传来,我看了一眼远处的中东人,他们没有任何惊讶,看着无数浑身着火的人从一百多层的高楼上跳下来,就像看一部引人入胜的灾难电影一样平静。
队长从惊讶中醒来便大叫一声,带着大家冲出了餐厅,想要冲进大楼救人,但出了餐厅的门就发现这种想法是多么天真,纽约宽阔的街道被逃难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无数警车和消防车根本挤不到双子楼跟前,消防员只好步行,像不要命的工蚁一样冲进熊熊燃烧的双子楼。一批批灰头土脸的受害者尖叫着、痛哭着,在消防队员的搀扶下逃了出来。我们冲到百米外便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悲剧发生在10:03,在无数消防员冲进大楼,更多的工作人员还没撤出时,美国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南楼倒塌了。上万吨的楼体碎块以排山倒海之势崩塌而下,将无数来不及逃生的人吞噬在万丈烟尘之中。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过后,我们被大地传来的震颤掀倒在地,刚爬起来,百米高的灰尘夹杂着呼啸的石屑便扑面而来。我只来得及掀起衣服盖住Redback和Honey的脑袋,无数细小的碎屑就立即扑打在我们结实的衣料上,我感到背后如同被子弹击中似的剧痛。刺鼻的水泥味呛得我们不停地咳嗽,眼刚睁开一条缝,灰尘便挤了进来,磨得眼珠酸痛流泪。我们几个这时再也没有了英勇救人的念头,纷纷闭着眼慌不择路地想要摸回去。
等过了20多分钟,烟尘稍散后我们才勉强睁开眼望去,原本高耸入云的双子楼,现在只剩下冒着烟的北楼孤零零地竖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看着北楼墙体不断扩大的裂缝,我们知道它也逃脱不了倒塌的命运。我们和无数呆立在街头的人们一样,心中虽然仍有前往救人的冲动,但四肢使不上一点儿力气,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更多走投无路的人像纸玩具一样从高耸入云的北楼跳下。
等到北楼在20分钟后崩塌时,致命的浓烟和粉尘再次四处弥漫,严严实实地遮蔽了曼哈顿的天空。成千上万的人尖叫着从我们身后跑过,这些慌忙逃命的人从头到脚粘满灰白色的粉尘,那样子看上去就像鬼一样。
我们灰头土脸地愣在那里,直到数辆豪华轿车在警车的引导下,拉着刺耳的警笛停在我们身边,才把我们从失神中唤醒。扭头望去才发现,那群中东贵族在大量黑衣人的保护下平静地钻进了防弹轿车内,在经过我们身旁时,这群人中传来一句低语:“我早就通知过他们,不出预料!还是这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