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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
如今已经安定下来的大齐百废待兴,尤其是到了这冬季,原本愁眉苦脸的人们也都上街谋营生了,沿街叫卖的,茶肆酒馆等等,都很热闹,仿佛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了食物蒸腾的氤氲热气中一般,到处都是热闹又惬意的样子。
袁绍带着人去买了好些新出的糕点,又买了八宝烧鸭,才重新坐着马车往徐府去了。
徐昭昭一早就在门口瞄着了,远远瞧见袁绍的马车过来,才欣喜的跳下了台阶。
袁绍也老早瞧见了她,裹着个毛茸茸的斗篷,不大的人缩在里面,就像春天那到处跑的小兔子。
马车停下来后,他将吃的递给她,浅笑:“走吧。”
“嗯。”徐昭昭点点头,立即就跟着上了马车。
避嫌不避嫌的,两人倒是不那么在乎了,当初生死存亡的时候,那都是挤在一起才能睡得着的,现在不过是同乘马车罢了,而且两人婚事也定了,很快就要结为夫妻。
马车快速往前跑,穿过好些古朴的巷子,才终于在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前停下了。
小院子门口收拾的很干净,袁绍上前去敲门,半晌里面才有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传来。
而后院门拉开,便见一张陌生仆妇的脸。
“我们来寻郡主。”袁绍道。
那仆妇这才露出笑意,忙拿系在身前的围裙擦擦手,才拉开了门道:“您就是郡主提过的弟弟吧,郡主在里面呢,公子快请。”
袁绍这才跟徐昭昭提着吃的进去了。
见到袁绿衣时,她正站在廊下抱着琴不知想些什么,听到动静,才勉强抬起头来,等看到袁绍的那一刻,终于流出了泪来。
“你们怎么来了。”袁绿衣也看到了徐昭昭,见到熟人,她心里的痛苦总算消散些。
徐昭昭是个活泼性子,抬手就提起那还冒着热气的糕点和八宝烤鸭给她看,顺带咽了咽口水:“郡主,你吃饭了吗?”
袁绿衣被她逗笑,看了眼侯在一侧的仆妇,笑道:“去备膳吧,多做些菜。”
“是。”仆妇高兴的去了,寻常袁绿衣自己,便是喝点稀饭和鸡汤,若不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她怕是就绝食而去了。今儿要多做几个菜,她自然兴致冲冲。
“你身子重,去里屋吧,别受凉。”袁绍在一侧道。虽然他并不是真的袁绍,但他有义务做好袁绍,袁绿衣是他嫡姐,他也不能放任她这样过日子。
去了里间后,徐昭昭是个话痨,把这一路她觉得惊心动魄的事儿都说了,好一番比划,逗得袁绿衣开心不已。
她眼里装着泪,等到快要开饭的时候,才去了里间,回来的时候,将一个小盒子放到了徐昭昭手里:“帮我转交给锦婳。”
“这是……”徐昭昭好奇的打开,本以为是些小玩意儿,哪知竟是明晃晃的前朝玉玺。
她怔住,袁绿衣却只是笑笑:“还有不少要谋反的人,一直在打着这个玉玺的主意。你将玉玺交给锦婳,让她时刻防范着周围的人就是。”
徐昭昭紧张问她:“那些人可有来找你?”
“嗯。”袁绿衣并不隐瞒,她垂眸看了看自己已经遮掩不住的肚子,凄凉浅笑:“谁让这个孩子,是他的呢。”
“先用饭吧。”袁绍打断她们的话,继续问下去,袁绿衣只会越来越痛苦。
他看了眼心有不甘的徐昭昭,浅笑:“八宝鸭要凉了。”
徐昭昭这才回过神,立即去饭桌边坐好了。心中有疑问,也都压了下来,目光全部在面前哪知外焦里嫩,肥瘦适中的香喷喷八宝鸭上了。
等用过饭,袁绿衣心情松快了不少,说了话便去休息了,袁绍这才带着徐昭昭出了来。
马车里,袁绍看她皱着眉头望着那玉玺,道:“我送你入宫。”
“现在?”
“现在外面可能都有人已经盯上了。”袁绍道。
徐昭昭立即掀开了车帘朝外看去,果然,街道两边有人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这边。
她下意识就把玉玺从盒子里拿出来藏在了胸口:“这可不能丢了。锦婳姐姐他们废了那么大力气才一统三国,若是叫人夺去了要谋反,这可真是太冤了。”
袁绍看着她胸前鼓鼓囊囊的,抿唇浅笑,但不等外面那些人动手,林锦澄已经带兵赶来接他们了。
从袁绿衣拿出那玉玺开始,袁绍就悄悄使人去通知林锦澄了。
很快,几人便入了宫去,将东西给了林锦婳。
徐昭昭还夸张道:“锦婳表姐,你不知道外面多可怕,好多的人盯着我们呢,看来这京里要谋反的人还真不少。”
“昭昭还知道谋反的人了。”
戏谑的声音传来,徐昭昭扭头就看到了徐程青。
徐程青跟着赵怀琰走南闯北,现在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武官了,虽然功夫不算最好,但脑瓜儿好使。
林锦婳浅笑:“昭昭现在长大了,知道替我分忧了。”
徐昭昭嘿嘿一笑,袁绍却是道:“她还是太笨,做不了大事。”
“谁笨了!”徐昭昭不满,林锦婳却看出袁绍是要护着她。
林锦婳浅笑:“昭昭不笨,不过往后不必涉险,在家好好备嫁就是。”
徐昭昭撅着小嘴,看也不看袁绍了。
袁绍知道她这小性子,也不生气。
“袁绍,你可想去这后宫转转?”林锦婳问他。
袁绍手心微紧,到底是沉沉呼了口气,朝林锦婳行了礼:“多谢皇后娘娘成全。”
旁人都听不懂,什么成全不成全的,难道袁绍想要逛后宫?
林锦婳却没多解释,叫了墨花去陪着,又打发走了徐昭昭,这才留了林锦澄跟徐程青说话。
她面色微微冷淡下来,将玉玺给了他们,道:“这背后盘算着要谋逆的人,要劳烦两位哥哥去查清楚。”能带走玉玺,又在袁绿衣附近,必然不是民间哪个随随便便的人。
“是。”林锦澄应下,才道:“近来京城涌入了不少人,不少都是外地来的新面孔,这些人很奇怪,既不是做生意的,也不是投奔亲戚的,只是寻了处地方住着,改了户籍。”
“小心盯着些。”林锦婳下意识的就以为来的大多是男人,未曾多在意,既然表现的这么明显,想来也成不了大器的。
“是。”二人齐齐行了礼,林锦婳又是一笑:“往后私下与我不必如此客气。”
“是。”二人又行一礼,三个人这才对视着笑了起来。
等打发走了他们后,很快墨风便来了,面色凝重。
“娘娘,方才翠嬷嬷和乳娘带两位小主子去外面玩的时候,遇上了老太后。”
“可曾出事?”林锦婳急忙问道。
墨风摇摇头:“两位小主子倒是没事,就是太后娘娘不知怎么忽然就晕了,还放出话,说是两位小主子冲撞了她,才让她如此的。”
林锦婳微微拧眉:“把话都封住了,别传出去就是,再请太医去给她好好瞧瞧。”
“是。”墨风连忙应下去了,一侧的墨雪才开口道:“这太后娘娘怎么想的?”
墨雪话音未落,又有宫女进了来,行了礼才道:“娘娘,太后娘娘邀了好些夫人小姐来宫里。”
林锦婳头疼的揉揉眉心:“她喜欢便由着她,只要别来这里闹就行。”
“是。”宫女很快退下了,墨雪却只隐隐有些担心,这老太后分明是要折腾出什么东西来一般。
“墨雪……”
“娘娘有何吩咐?”
林锦婳缓缓呼了口气,才道:“宫外情况如何?”
“现在倒是风平浪静。”墨雪道。不过这么快的风平浪静,总让人觉得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使人都盯着些。”林锦婳道。
墨雪看她满是疲惫的样子,关切道:“您可是身子不适?”
林锦婳摇摇头,她觉得这几日总是疲惫的很,腰也酸,想来是这几日心中压力太大,所以才让月事也跟着迟了。
她揉揉眉心,准备去里头休息会儿,就见前殿伺候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来了:“娘娘,皇上在跟大臣谈政事的时候,忽然晕倒了。”
林锦婳忽然想起曾经弦月给他下的毒,原本以为这么久没动静,应该是没事了。
她立即起身往外而去,等赶到养心殿,才看到外面已经围了一群大臣在低声议论什么了。
她停下脚步,整理好仪容,端着皇后的架子快步走去。
再急,她也要有皇后的样子,不然那被这帮人抓到把柄,现在指不定就要刁难她,让她无法安心去陪在怀琰身边。
林锦婳才走过去,便有人大呼皇后娘娘驾到,而后那些个议论的大臣们都跪了下来。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众卿方才在议论皇上的病情?”林锦婳走到他们跟前,停住脚步问道。
那些大臣们左右看看,不知说什么好。今日林麓之去忙别的了,徐泊山也不在,所以那些个大臣们才敢议论的。
林锦婳问完,没人出声。
林锦婳嘴角邪气勾起:“皇上不过是劳累过度,就惹得众卿在此议论纷纷,你们究竟是担心皇上的身子,还是质疑这大齐能存多久?”
这话一下子戳中那些个大臣们的小心思,忙慌了神跪在地上否认。
“臣等哪里敢……”
“对,臣等是担心皇上的身体。”
林锦婳轻哼一声,懒得与他们纠缠,自己提步往里而去,脚步并不算着急,那些个大臣们原本并未将她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子放在眼里,但现在瞧她这阵势,半点也不敢疏忽了。
林锦婳自己就是大夫,外人也都知道,最起码她不能表现出怀琰重病的样子,不然现在才将将安定下来的局面,怕是又要起争端。
她进了里间后,才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亲近之人在身边,才上前去探了赵怀琰的脉。
脉象紊乱,之前未曾察觉的毒现在好似又有了。
林锦婳看着他眉心些微的黑色,微微皱眉,让人拿出银针和蛊虫,再一次用以前的方法开始逼出这些毒素了,只是不知这一次他要睡多久。
等逼出肉眼可见的毒之后,赵怀琰的神色又变得正常起来,呼吸均匀,却看不出要醒来的痕迹。
高禀站在一侧,关切道:“娘娘,皇上何时能醒?”
“不知。”林锦婳手心暗暗紧握,当初弦月给他下的毒到底是什么?之前衾息留下的药方,能治他的失忆之症,却没有治疗这毒的……
高禀知道她定是比自己更加担心,也不再问了,只心里默默祈祷着他能早些醒来。
林锦婳一直守在这里,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他已经好些时日不曾歇好了,每日都是处理不完的奏章和底下各怀鬼胎的大臣,每日还不知背负着多大的压力。
“娘娘……”高禀还是忍不住道。
“到底何事?”林锦婳看他欲言又止,直接问道。
“是当初被关入大牢的朗月炎,您可还记得?”高禀道。
林锦婳自然记得这个事儿精,点点头:“他怎么了?当初的事查出来,就算不杀他,也要关他一辈子了吧。”
“可他手里还有一封免死令牌,现在他要求出大牢,恢复五王爷的爵位。”高禀道。
“免死令牌……”林锦婳想着这些动作好似是一起出现的,就觉得背后有人在盘算着什么。
她看着沉睡的人,想了想,道:“放他出来,找个理由再把他抓进去。”
高禀微微一怔,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栽赃抓人?
“没明白?”林锦婳侧身问他。
“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此人心术不正,留他在外面只会惹是生非,倒不如先把他关在大牢。”若是朗月炎换个时间来说,她可能还顾及着南疆投降一事,放他一马,但他偏偏要现在出来,一瞧便是有问题。
高禀应下,很快就去办了。
大牢中,朗月炎出来时,还十分的得意,出门就踹了那平素看着他的衙役一脚。
“本王也是尔等宵小敢轻视的,本王早就警告过你们,这大牢是困不住本王的,怎么样?”朗月炎得意的又推了把那衙役。
那衙役咬着牙忍着气,只想着赶紧把这位爷送走,哪知朗月炎竟是嚣张起来,一路走一路将大牢内的凳子也踢翻了,烛台也推倒了,碍眼的衙役他全部讽刺打骂了一顿,这才耀武扬威的从府衙出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来京城,没想到如今来,居然是坐着囚车来的。
他出了门后,很快便有他的人捧了干净的衣服,赶了华丽的大马车来接,他这才朝着府衙大门口啐了一声,上马车去了。
不过这马车没走多远,就迎面撞上了个赶着牛车进城的百姓。
那百姓当即倒在地上抽起了羊角风,地上一大滩的血更是瞩目。
跟着朗月炎的侍从还来不及执意为何这人倒在地上就流出这么大一滩血,便见朗月炎自己就骂了起来。
“晦气!”他看到只是个小老百姓,冷哼一声,便要让人赶着马车轧过去,哪知马车还没赶过去,方才那些府衙的人就追出来了。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如今的京兆尹是个年轻的官,年轻气盛,直接便怒道。
朗月炎怔住,忙道:“你们疯了不成,本王又不是故意撞他……”
“五王爷,杀人偿命,您该庆幸还好人没死,不过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怪不得下官了,请您再跟下官回大牢去吧,您住了许久的牢房,下官还给您留着。”京兆尹冷淡道。
旁边围观的百姓们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被朗月炎出来打骂过的衙役们也很不客气,上前便把他扯下了马车。
五王爷又如何,到了官府的地界,还能越过了官府去?而且这京城,谁还会帮他。
朗月炎一张脸都绿了,简直要被官府的人活活气死。
等被扔回了大牢,身上那身好衣裳也被扒走了,重新穿上了他满是臭汗的囚服。
“你们混账,你们算计我!”朗月炎终于反应过来,朝外大喊,但府衙却没人理他了。
府衙前院,京兆尹给面前的高侍卫行了礼:“已经办好了,您放心,他在里面一定会学乖的。”
“辛苦大人了。不要他死,但每日稀饭馒头给一顿就好了,大齐的粮食不养他这等人。”高禀道。
“是。”京兆尹连忙应下,等瞧见他走了,才心生感慨,皇后娘娘曾还说自己不善尔虞我诈,如今小小计策,就把要翻盘的朗月炎重新押回了大牢,利落又干净,让他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这等手段,还说不善尔虞我诈,若是朝中谁还跟她过不去,怕就是真的作死了。
等高禀离开后,府衙外的客栈二楼,一身黑色紧身衣的朗月寒才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一侧小厮看他扯下了面纱,才道:“殿下,不动手了吗?”
“不必。”本来想着替她解决个麻烦,没想到她比自己还利落。
“是。”
朗月寒转身去换下了身上的黑衣,这才往府衙大牢内而去。
朗月炎这等时候忽然要出来,必然是跟某人达成了合作。但这人却十分神秘,她现在忙于宫内的事没时间来查,便由他帮着去问问吧。
等他才入府衙,守在转角的人终于快步离去。
某处小宅院中,听到底下人传来的话,男子还诧异的挑挑眉:“没看出来,竟有这么多人帮她。”
“那我们怎么办?”
“不必着急。”男人浅浅一笑,想起这些事,他都觉得恍若做梦一般,却没想到曾经的赵怀琰林锦婳当真能做成这事,不过没关系,这江山固若金汤也跟自己没关系,他只要想想怎么让他们难受就行了。
“江太妃的事,如何了?”
”很快就会有效果了。”底下的人道。
“那就好。”
“不过公子,老爷已经辞官回乡了,您继续留在京城,万一被发现,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小厮担心道。毕竟这京城认识他的人比比皆是,当初的事虽然林家人可能忘了,但现在公子故意与她们作对,怕是很容易就暴露了。
陶谋听到这话,阴郁的脸上反而露出笑意来:“死又何所惧。他们让我所受的屈辱,我便是死,也要还给他们的。”
当初的事,他们以为自己就会这样算了么?
不过也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在他们眼里怕是不值一提。
不知道嫣儿现在怎么样了……
他这样一想,冷冷一笑,很快换了衣服便出去了。
林锦婳现在的确无暇顾及宫外,在养心殿内守了一天一夜,所幸在上早朝之前,赵怀琰终于醒了。
他看着伏在床边已经沉沉睡去的人,坐起身来,打算将她抱上来,哪知才碰到她,她就醒了。
“怀琰……”
林锦婳朦胧看着醒来的他,二话不说便扑到了他怀里。
她多害怕老天爷重新给了她生命,却要将她最重要的人夺走,还好……还好他醒过来了。
赵怀琰看着怀里的人,唇角浅浅扬起:“吓到你了?”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林锦婳紧紧抱着他,近乎贪婪的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她担心一整夜,睡觉也不敢睡沉,就把他身上的温度忽然消失。
赵怀琰歉意的看着怀里的人,只将心思全都隐了去,安慰般轻抚着她的后背:“我相信你。”
听到动静,墨月才从外面进来了,瞧见这般场景,连忙低下了头,道:“皇上,大臣们已经提前到了殿外,等着给您请安。”
赵怀琰和林锦婳都清楚,这些急急赶来的大臣,是想看看赵怀琰是不是还好好活着吧。
“婳儿,你先在这儿歇着。”赵怀琰温柔道。
“我服侍皇上更衣。”她浅笑,拉住他要离开的手。
赵怀琰侧身,看到她眼里未散的惊慌和恐惧,轻笑:“那就辛苦皇后了。”
“不辛苦,皇上回头赏臣妾个行宫或是避暑山庄什么的,臣妾就满足了。”林锦婳笑起来,立即起了身去拿了衣裳来给他换上。
许是一直不曾关注,如今再更衣,林锦婳才发现他好似更高了,自己要微微踮起脚尖才能替他好好整理发冠,可明明以前她也是只比他矮半个头的。
她咬着唇转过身去给他整理前襟,却被他长臂一揽,直接拥在了怀里,还听他自顾自道:“原来婳儿这么小。”
林锦婳看他得意的把下巴蹭在自己头上,脸羞得通红,立即踮起了脚尖看他:“谁让皇上长得这么快。”
赵怀琰看着她气得眼睛发亮,笑容愈发大了些,只松开她,抬手揉揉她的额头,浅笑:“小小的刚好能抱满怀。”说完,这才提步去上朝了。
林锦婳看着满屋子的宫女们均是羞红着脸低着头,也禁不住脸上发烫。
不过这亲昵的动作,却是很久没做了。
她抿唇浅浅笑着坐到梳妆台前准备,发簪才取到一半,一直盯着太后动静的墨风便过来了。
“娘娘,您快去慈宁宫看看吧。”墨风急道。
林锦婳还是许久没见她这样着急过来,立即问她:“到底出了何事?”
“是今儿一早,翠嬷嬷跟阿宝一起去制衣坊拿给小主子备的衣裳,谁知半途老太后不知怎么又觉得冲撞了她,将衣裳都扔了不说,还罚了所有制衣坊的人,更把翠嬷嬷和阿宝带去慈宁宫了。”墨风将前因后果都说给林锦婳听。
林锦婳听过后,只觉得这老太后真是没处找茬了,竟成心为难两个孩子。
她起了身,看了眼墨雪墨月,道:“跟本宫来。”说罢,直接提步往后而去。
等到了慈宁宫外的时候,就见老太后身边的嬷嬷已经在等着了,瞧见她来,立即上前道:“皇后娘娘,太后说暂时不想见您。”
“嬷嬷既然早早在这儿等着本宫,也知道本宫是来做什么的了。”林锦婳寒声道。
“可是……可是这里头都是大臣的夫人小姐呢,您若是进去跟太后起了冲突,对谁都不好。”嬷嬷担心道。
林锦婳知道她是好意,但也不能由着老太后耍这些刁钻手段。以前太后是如何在宫里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来的她不管,但现在的后宫,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她看了眼墨风,墨风三两下便拿住了那嬷嬷,林锦婳便径直带着人进去了。
才越过影壁,就见翠嬷嬷和阿宝都跪在地上,有人正在掌嘴。
“还不住手!”林锦婳沉声呵斥道。
动手的宫女动作一停,便听里面老太后的声音传来:“哀家倒要看看,谁敢违背哀家的命令!”
那两个宫女闻言,作势又要动手,墨雪上前便将人给一脚踢开了。
“娘娘……”阿宝脸颊高高肿起,眼睛都哭红了,瞧见她,委屈的不行。
翠嬷嬷却担心给林锦婳带来麻烦,忙哑着嗓子道:“奴婢们不疼的。”
“墨花,照顾好她们。谁若是违背本宫的命令再敢动手,直接送去辛者库服役!”林锦婳面色一沉,气势便露出来,吓得周围的宫人们立即低下了头。
林锦婳见状,这才径直往里去了。
到时,老太后坐在暖榻边,底下坐着四五个大家夫人,身边还跟着年轻漂亮的小姐,俨然她们昨晚就歇在这宫里了。
林锦婳越发觉得恼,老太后在这后宫一辈子,怎么会不知道后宫的规矩,偏生留了这些女眷夜宿宫中。若不是怀琰昨儿病了,今天怕就要传出怀琰宠幸了她们的消息。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不必见了,你们不知规矩,夜宿皇宫,想来也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林锦婳冷声道。
那些个夫人们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倒是有个模样俊俏的小姐,直挺挺站着道:“娘娘这话严重了,是太后娘娘留宿臣女们的,您待太后如此不孝敬,当着太后的面便要责罚她的下人,还要吓唬我们,实在太没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了。”
这话一出,她娘亲吓得脸都白了。
奈何老太后却是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个有骨气的,哀家看,皇帝的后宫也该添些你这样的……”
“你叫什么名字,父亲是何官职?”林锦婳直接打断老太后的话,问道。
“臣女不如皇后娘娘的娘家尊贵,不过是区区新封侯府的小姐罢了。”
“哪个侯爷?”林锦婳继续问,那侯夫人却是知道坏事儿了,忙去拉女儿的衣角,她却仿佛要跟林锦婳对着干一般,笑道:“是永安侯府呢。不过皇后娘娘,您该不会借机干涉朝政,打压永安侯府吧。”
林锦婳看出来她还算有点聪明,但可能以前被惯坏了,或是现在被太后捧得太高了,竟以为自己会碍于她这两句话,而放过永安侯府。
“来人,给本宫掌嘴。”林锦婳道。
“皇后娘娘……”她错愕的还没反应过来,墨月已经上前动手了。太后敢打翠嬷嬷和阿宝,皇后娘娘岂能让步?
那永安侯夫人都吓住了,老太后也坐直了身子,其他的夫人小姐们更是看呆了。
皇后娘娘就这么不惜名声的?
“娘娘,这儿好歹是慈宁宫,您当着太后娘娘的面……”
“太后乃是锦朝的太后,本宫顾及她与皇上的祖孙之情,将她妥善安置在慈宁宫,却不想老太后糊涂了,竟留了诸位夫人在后宫过夜。若不是昨儿皇上病了一宿,今天就要传出闲话了。现在是要本宫亲自送你们出宫,还是你们自己出去?”林锦婳浅冷笑道。
那些个夫人们忙去看老太后,老太后却是铁青着脸,半晌说不出话。
林锦婳要指认她是前朝的太后,她还真无法反驳。
那些个夫人们面面相觑,但今儿带了女儿来,就没打算带回去的。
“皇后娘娘,事情已经发生,若是臣妇们的女儿就这样出去,名声也坏了……”其中一个夫人咬牙道。
林锦婳睨着她的眸光微寒:“如此说来,这位夫人的名声也坏了,要一道留在宫里?”
那夫人的脸顿时血红,尴尬的说不出话。
“皇后,你如此嚣张跋扈,如何为一国之母,做天下人的表率!这天下,到底还是赵家的天下,你若再放肆,哀家便拿祖宗的规矩驱逐你出宫,就是皇帝也保不住你!”老太后还要耍狠,林锦婳却只睨了眼墨雪。
墨雪会意,看着那些夫人们:“奴婢送各位夫人出宫。”
那些个夫人们,有胆小的,已经迅速拉着不甘心的女儿起来往外去了,还有些胆子大的,干脆就跪在了老太后跟前求撑腰。
林锦婳让墨月停了手,才看着那永安侯府的夫人小姐道:“你们还要留?”
“皇后娘娘,你何必如此?是气急败坏了吧,不敢留我在宫里,怕皇上会更宠爱我对吗?”那小姐气疯了般,肿着脸含糊不清的就朝林锦婳喊了来。
侯夫人脸色都白了,忙解释:“皇后娘娘……”
林锦婳反倒是一笑:“来人,送侯夫人和这位小姐去金銮殿外候着,等下朝后,直接告诉皇上,若是皇上要纳妃,本宫绝不阻拦。”
侯夫人吓得腿都软了,若是这样过去,岂不是叫文武百官都看了笑话?而且皇上就曾说过不纳妃,现在他们去求,少不得还要得罪皇上。
她忙慌张的去求老太后:“太后,臣妇等不敢高攀……”
“娘,你说什么!皇后如此跋扈刁蛮,敢欺辱太后,还这样不把我们这些功臣的家人放在眼里,可见她就是个自私狭隘的女人,皇上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容忍的!”她很笃定,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皇上之前那样说,一定是摄于皇后娘家的威势,如今自己给他这样好的理由,他完全可以借此罚了皇后和林家,还可以纳了自己入宫!
她这样一想,越发鄙夷的看了眼林锦婳:“皇后娘娘仗着娘家的势力专宠后宫,以为皇上就是真心喜欢你么?就是屋里摆一盆再好看的花,也该看腻了。”
她说话如此无礼,墨雪都恨不得拔剑了,林锦婳依旧是淡淡笑着:“很好,勇气可嘉,这些话你一定要原原本本告诉皇上。”
那女子咬唇轻哼一声,往前直接用肩膀狠狠将墨月撞开便往外去了。
“娘娘,小女一时冲动,她不是有心的……”
“侯夫人何必如此惧怕,做都做了,骂也骂了,本宫若要杀她,方才就动手了,但你看本宫不是放她出去了么?”林锦婳凉薄笑着,这些人真当她是仗着家里人的势力才有今日的么。而且她们也太高估太后的本事了。
侯夫人见她这样说,知道道歉是没用了,又去看老太后。
老太后只道:“你也跟着去,把话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清楚,如此不孝不礼的皇后,哀家倒要看看皇帝还要留到几时。”
那侯夫人不敢再说,忙跟着去了。
等人走了,林锦婳这才看着强行留在这儿的几位夫人小姐,转头在一侧亲自倒了茶,又规规矩矩的捧到老太后跟前,浅笑:“皇祖母何必如此动怒?您虽不是大齐名正言顺的皇太后了,但臣妾自认对您孝敬,里外不曾亏待过您,您想召人入宫也从不阻拦,您觉得臣妾哪儿不孝不礼?”
老太后见她忽然软了态度,更加防备起来:“你要做什么?”
“臣妾能做什么呢?全天下的眼睛都盯着宫里,这臣妾清楚,您也清楚,若是对您不孝,岂非是要招来全天下的骂名?”
“你还知道……”
“但老太后就做的不对了,恩将仇报,狼子野心,皇上就是再仁善,也不能置天下于不顾,您说对吗?”林锦婳依旧笑意盈盈,将茶放到她跟前,才道。
老太后皱眉,总觉得她是设了什么套一般。
林锦婳转头看了眼最后面的墨花,墨花这才上前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奴婢已经截下了太后与宫外之人意欲谋反的信件,信件内详细说明了,如何给皇上下毒,如何扶持新君之事。证据确凿……”
“你……你胡说八道!”老太后没等听完就大喝了起来。
林锦婳眉梢微挑,没错,她就是胡说八道,但外人才不管这些,他们只看表面,只看证据。
那些个夫人们也登时懵逼了。
林锦婳继续道:“原本臣妾也不信的,可您这几日总以小太子冲撞您为名,让人在他附近的人身上动了手脚,皇上昨日也是忽然中毒昏迷,这件事臣妾还未告诉皇上,就是怕影响了您跟皇上之间的祖孙情谊,但现在您却还想着法子,挑拨臣妾跟大臣之间的关系。您明知道皇上心疼臣妾,若是臣妾与大臣之间生出嫌隙,皇上定也不会轻饶了那些大臣,皇祖母,您这是要置我大齐,置皇上于死地啊!”
林锦婳说的情真意切,伤心难过可见一斑。
那些个夫人们脑子转了转,好似真的是这个理儿……
谨慎些的立即起了身,跟林锦婳行了礼解释道:“皇后娘娘,臣妇并不知晓此事,也未参与谋反,望娘娘明察。”
“望娘娘明察!”
剩下的人也忍不住跟着起了身。
林锦婳轻轻叹了口气:“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本宫虽然不懂朝政,但私心想着,各位夫人家的臣子们,应当是没有二心的,否则也不会追随皇上至今,对吗?”
那些妇人们见她没多想,还以为她当真是不懂朝政,连忙点点头。
“那便罢了,你们回去吧,本宫不会追究的,这件事,你们也暂时不要往外宣扬,本宫还要细查一番,毕竟太后可是皇上的亲皇祖母,虽然在皇上还是皇子时,她就极为疏远和不喜,但现在太后能倚靠的,也就这一个孙子了。”林锦婳叹了口气,无奈道。
老太后简直要被她讽刺到吐血。
宫外的确还有其他的孙子,但哪个也不及赵怀琰出息,她这意思,是说自己是坏了心肝的势利眼么?
“林锦婳,哀家从不曾写过什么信!”太后怒道。
林锦婳立即去看墨花:“把东西取来,也让夫人们做个见证。”
那些夫人们那里敢见证,赶忙找了借口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利利索索,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老太后看着她们离开,才又气得跌坐在了暖榻上,怒指着林锦婳道:“你想凭空污蔑哀家!”
“对。”
林锦婳将人都打发走后,直接道。
老太后没想到她居然弯儿也不带绕的。
林锦婳看她震惊不已的样子,轻笑:“从今日开始,你跟你的人,好好在这慈宁宫住着,诚心礼佛也好,每日抱怨也罢,本宫再不会干涉你,但休想踏出这慈宁宫一步!”
“你敢!”
“你都敢处处算计我们了,我如何不敢!”林锦婳沉了脸,毫不客气。以前顾着她是长辈,多少都让着她,如今她却是得寸进尺,眼看着就要算计到了葡萄和怀琰身上,她才不管她长辈部长辈,便是这天压下来,她也要给她掀了去。
老太后气得浑身发颤,指着林锦婳说不出话:“你当真是好样儿的!如此不敬长辈……”
“本宫忘了告诉你,礼仪规矩,从来都不是能束缚我的。太后,你扪心自问,怀琰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糟践他。”林锦婳提起这事儿,都替怀琰难过。
“他的娘亲就是个贱人!”
“你也是!”林锦婳见她如此不要身份的骂出这等话,当即反驳了回去:“江太妃被你逼得被先帝所杀,若说她不知廉耻,你就是蛇蝎心肠的搅屎棍!”
“搅……搅屎棍……”老太后喉咙漫上一股腥甜,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还没被人用这样的话骂过。
她气得手脚都僵了,老得干瘪的脸不断的抽动,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林锦婳简直是没法跟这样又老又坏还倚老卖老的人说理,等说完,便睨着她周围的宫人道:“今日之事,谁若敢说出去一个字,本宫便拔了你们舌头!”
“娘娘饶命!”
众人纷纷跪下,林锦婳这才扭头出去了,谁知才出门,就碰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凌未野。
林锦婳微微皱眉,担心凌未野会护着老太后,谁知他上前来,只是浅浅一笑:“皇后娘娘骂的好。”
“你不怨本宫没给她面子?”
“她此番回来,就是打算报复你们的,不给她面子才好呢,这样她还能多活几日,只可惜娘亲不在,她若是在,一定能骂醒外祖母的。”凌未野年纪虽小,但现在却不是不懂事了。
林锦婳笑笑,看着他,却觉得疏远了很多,并非因为他跟着太后的原因,而是他已经会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了,并且现在他面对自己,就没有说实话。
“你年岁也不小了,当年贤郡王的名号皇上还给你留着,迟些,你便搬去郡王府吧。”林锦婳说完,直接提步而去。
凌未野微微错愕,他的心思就那么明显么,竟叫她一眼看穿了。
离开慈宁宫,林锦婳立即叫了太医去伺候着。
等送了翠嬷嬷和阿宝回宫,墨风才有些担心道:“娘娘,万一那些回去的大臣夫人小姐们乱想,然后传出闲话可怎么办?”
“等到永安侯府出事,她们自然就什么都不敢想了。”林锦婳让人拿了药给翠嬷嬷和阿宝,才看着她们被打得满是青紫的脸,墨月给她们上药时,轻轻碰一下都疼的两人眼泪直流,不由沉声问道:“这宫里的人都是以前的,不曾换过?”
“是,想来这大半的宫人,都是太后的耳目。”墨风道。
“很好,把其中管事的,全部赶出宫去,但凡有异心的,调去辛者库,再换了慈宁宫所有人。”林锦婳道。她跟老太后客气,她就当自己是害怕,现在便让她好好涨涨教训。
“是。”墨风立即让人去办了,后宫的动作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很快,那永安侯府陈家的人也等到了散朝。
永安侯跟人说说笑笑出来时,瞧见跪在金銮殿外的妻女,吓得魂都要飞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是皇后娘娘让我们来的,说是……”侯夫人还有些说不出口,陈云柔却立即大声道:“皇后娘娘刁蛮跋扈,欺负了太后,还无端责打了女儿,如今皇后娘娘逼女儿来问皇上,女儿昨儿宿在了皇宫,皇上肯不肯纳了女儿为妃。”
这话一出,本是要走的大臣们都怔住了,纷纷停下来驻足围观。
林麓之闻言,眉头微皱,刚好里面有公公出来了,道:“皇上有令,永安侯夫人氏母女,大闹慈宁宫,对皇后出言污蔑,杖毙。”
“杖毙……”侯夫人听到这话,眼睛一翻,人差点就晕了过去。
永安侯也吓得不行,忙跪下朝殿里喊:“皇上,是臣糊涂,才骄纵了他们,还请皇上恕罪啊!”
陈云柔也怔住了,皇上难道还在惧怕林家,不敢动手吗?
“皇上,林家人仗着军功和军权,胆敢威胁皇上,那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啊!皇后更是对太后不敬,您不信可以去问问太后……“
“闭嘴——!”永安侯没被她气死,寻常瞧她聪明,格外惯宠些,如今瞧着,就是个没脑子的。就算皇上真的摄于林家的威势,她这样喊出来,皇上那里还会对林家动手?
林麓之敢要开口,却被一侧林锦澄抓住了。
“你口口声声说皇后娘娘欺辱了太后,欺辱了你,怎么不见太后来,反而是你在这金銮大电外毫无规矩的大呼小叫,还口口声声指责皇后。且不论你说的是不是事实,皇后便能以你这句以上犯下的话,便将你杖毙,何必又留你到这里来陈情?做人不能不知好赖,对吗永安侯?”
林锦澄说完,问向永安侯。
永安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他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女儿变成了个蠢笨不知礼数的女儿,反倒是林锦婳,还像是大度的好人一般,还说侯府不知好歹。
他怒,可偏偏周围的大臣们都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跟他沾上关系一般。
杖毙的令才下不久,就见里面又出来了个太监,道:“皇后娘娘方才传来口谕,永安侯乃是朝廷肱骨之臣,妻女不敬,娘娘暂且可不计较,免去杖毙,回家思过。”
这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永安侯不得不忙跪地谢恩,周围的大臣们也都看明白了,皇上之怕本就没想杖毙永安侯的妻女,只不过吓唬永安侯而已,还顺道给皇后树了个大度的名声。
“永安侯,你管教妻女,恐怕也要费不少时间,之前朕给你的职务,便暂时歇下,安心在家管教吧。”赵怀琰亲自走了出来,冷淡道。
“皇上……”永安侯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仿若从天堂一下子摔倒了泥泞里一般。他才册封的爵位,顶着好些有实权的官职,往后走就是康庄大道,没想到竟栽在了这一件事上。
陈云柔看到来人,黑红两色做的龙袍,高贵威仪,凤眸藏着寒意,薄唇也微微抿起含着薄怒,可即便这样,他的面容依然俊美若天神,让她的心好似都要跳出来一般。
她看得痴了,赵怀琰却只冷淡睨了她一眼,直接提步离去。
他说一句话还不管用,便只能拿撞到刀刃上的永安侯开刀了。
大臣们恭送他离开后,林锦澄才跟林麓之和徐家人走了,其他大臣们自然是赶紧跟了上去,永安侯看着方才还跟自己说说笑笑的大臣们全部走了,就留他孤零零一个人在这儿,一颗心都跌落到了谷底。
“娘,我要嫁给皇上!”陈云柔死死咬着牙,痴痴看着赵怀琰离去的背影坚决道。
“柔儿,你……”
侯夫人话还不等说完,永安侯一巴掌就打在了她脸上:“混账!往后你再敢肖想皇上,我就打断你的腿!”
“老爷……”
“还有你!”永安侯怒瞪着侯夫人:“早跟你们说了,不要来宫里,偏不听。往后你们母女要再给惹事,我就将你们赶出侯府!”
侯夫人吓得不敢说话,忙拉起女儿跟着他一道走了。
出宫的时候,徐程青还在跟人说话,瞧见永安侯,倒是客气的笑笑。
永安侯想起之前曾打算跟徐家联姻的事,上前笑道:“徐大人,您若是得空,不若去侯府坐坐?”
“不必了。”徐程青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以前瞧见陈家这女儿,机灵聪明,模样也不错,原以为大户出身,不会不懂礼数,哪知竟是个这样的。他就是不为表妹出口气,也实在消受不起。
徐程青的直接拒绝,让永安侯更加尴尬了,陈云柔却只铁青了脸咬着唇不出声,反正她一定会嫁给皇上的!
等他们离开,徐程青才跟身边的小厮道:“盯着些,别再出了岔子。”最近京城很是不稳定,而且不久就是年关了,齐国作为大国,年末便会陆陆续续有周边的小国来朝贺,那时候可不能出问题。
小厮连忙应下去了,他这才牵着马悠悠然往宫外,打算约上蒋青书去喝酒。
他在大街上晃着,没走多远,就有一辆马车在身边飞快的跑了过去。
他本是没注意,但马车经过时,他看到了马车里坐着的女子,跟林锦婳有一模一样的脸。
他惊愕不已,立即要跨马去追,附近却忽然涌来不少人,无形中绊住了他的脚步,等他想去追的时候,那马车已经不见了。
他皱眉,以为方才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自己只粗略的瞥了一眼。
想了想,他放弃了喝酒的想法,直接朝林府去了,打算问问林麓之和林锦澄,家中可曾出过一个跟林锦婳生的十分相似的人,但才到门口,就见门前一片慌乱。
“这是怎么了?”
他拉住其中一个小厮道。
小厮见是他,忙擦了把眼泪,才道:“少夫人遇刺了!”
“什么!”徐程青提步就往里面走,想了想,还是林锦婳的医术最好。咬咬牙,跨上马就往皇宫去了。
离林府不远处的客栈三楼,陶谋看着离开的徐程青,嘴角阴冷勾起,可下一秒,他的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把冰凉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