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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往后退一步,杯子还是砸上了她的膝盖。
脚边“啪”地一声,整个杯子从她的膝盖上弹出后撞上地面,碎裂。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方颂祺差点跪倒,所幸一旁的佣人及时扶了她一把,而当即,卢春燕凶巴巴的声音便传出:“你要是敢再帮她一下,立马滚蛋!”
佣人的手因卢春燕的话卡住了。
方颂祺拂开佣人,有些艰难地挺直了腰板。
客厅里灯火通明,沙发上,刚才拿杯子砸她的卢春燕靠在翁建祥的肩头抽噎,鼻孔翕动,看过来的那眼神仿佛要把方颂祺碎尸万段。
“卢春燕,你有本事干脆砸死我,否则就别招惹,我这人记仇,一定会以十倍的方式报复到翁翠花身、上。”方颂祺无畏无惧迎视回去,一股狠劲。
“你听见没有?”卢春燕向翁建祥告状,“她今天就是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喊我们囡囡的!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囡囡以前的名字!”
呵,都上升到“全世界”的地步?即便翁思宜如杏夏所说的那般,确实有点小名气,但比起人家正儿八经的大牌女明星,翁思宜真的连个屁都不是。
而卢春燕作为翁思宜的母亲,一贯就是爱计较这些个屁。否则,巴不得她横尸在外面的这位表婶也不会太阳打西边出来Call她了。
方颂祺弯唇:“不对吧?大家更关注的难道不是翁翠花的衣服上带了男人的阴毛?”
“……”卢春燕被刺激胸口剧烈起伏,眼里蕴着怨毒,犹如几世仇人一般,又抓起一只杯子朝方颂祺砸,“是你栽赃囡囡的!”
这回方颂祺可没再让她砸中,避开之后即刻凶悍上前,也Cao起一只烟灰缸,直瞄卢春燕。
卢春燕惊恐大叫。
“阿祺!”一直没说话的翁建祥拦住方颂祺。
没能砸下去,方颂祺便松开手。
烟灰缸自半空掉落,不偏不倚砸中卢春燕的脚趾头,疼得她哇哇大叫,嚷嚷着要佣人赶紧把方颂祺轰出去。
翁建祥微微愠恼:“阿祺,你以前不是这样没教养的孩子。”
方颂祺拍拍手里的灰尘,勾唇:“我爸妈都死了,我当然没教养。”
翁建祥短暂沉默,有点无奈:“思宜再怎样都是你表姐,没有得罪过你,你们以前的关系也不错。要不然,至少看在我这个表叔的面子上,往后不要再针对她了。”
方颂祺哂笑,眸子冷薄而黑沉:“你当年抢走小敬的救命钱时,怎么没有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不论是她的旧事重提,还是她的语气神态,皆在不留情面地打翁建祥的脸,翁建祥的表情第一时间尴尬而难看。
成功膈应到他,方颂祺心里头爽上两分。做贼心虚的人就是这样。即便她已经无数次如此般故意借题发挥加以质问责难,可每提一次,效果依旧杠杠地好。
卢春燕忍无可忍般,霍然起身:“你适可而止吧!既然你又提到那笔钱,咱们今天就摊在明面上算个明明白白!”
“如果你表叔不是为了给你爸收尸跑去非洲,怎么会得病差点丧命?不得病的话就不需要动手术!不动手术怎么会需要那么多钱?你表叔他的那个破出版社,长年累月见他整理古籍,就是没见他挣几个钱回来,哪来的钱动手术?都是你爸害的!你家不需要垫付这笔手术费?”
“你爸死就死,好歹有点家产。结果他研究的药物有问题,追究责任到他头上,家产全拿去赔人命了还欠一屁股债!难道还要我们邦你们还?!”
“你妈的那些话确实值几个钱!但是填补了这些窟窿之后哪里还有剩?连你都是靠这笔钱的一部分才从洋鬼子的地方捞回来的,不然你早就被判刑了!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嘚瑟?”
“你别不要脸地再咬我们吞了你们家的钱!还有小敬的那条命!就算那个时候不先给你表叔动手术,留给小敬,小敬没有合适的肾源,也根本没用!早死晚死都是死——”
“你住嘴!”翁建祥呵斥,截断卢春燕的越说越离谱。
卢春燕气极,和翁建祥吵上了:“我住什么嘴?!要是都像你当老好人!我和囡囡都不要活了!你视她比囡囡还亲,可她哪里当你是表叔?原本看在她年纪轻轻孤苦无依只剩我们几个亲人,才收容她,想给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家,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可她呢?你没看到她这些年都是如何对待我们的?”
“摆着脸色冷嘲热讽!高高在上耍大小姐脾气!”卢春燕重新看回方颂祺,继续对翁建祥唾沫横飞,“我们根本不求她知恩图报,但她也不能白眼狼一样贪得无厌!囡囡的事业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被她破坏!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日子没法安生地过了!”
卢春燕满眼通红,话落之后一屁股坐回沙发,把鼻涕擤得呼啦响。
翁建祥则沉默住,似无力回应卢春燕。
整个过程,方颂祺始终紧抿双唇不发一语冷眸以对,心里止不住犯恶心,恶心得她一刻都不想再继续呆着。
正好手机里有重要消息进来,她转身就要走。
卢春燕一蹦而起:“站住!”
“怎么?”方颂祺回头,“你的戏还没演完?需要我继续留下来当观众?或者需要我对你的演技做两三句点评好邦助你下回精湛提高?”
“阿祺,”翁建祥也叫住她,“这么多年了,误会也该消解了。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
“你真的怎样?”方颂祺微笑,“没有办法再忍受,要把我从你们家赶出去吗?”
翁建祥摇头,带着长辈的疼惜:“不要这么想,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方颂祺笑意更盛:“也对,还没榨干我的价值,你们怎么舍得赶走我?”
温声细语换来的依旧是她的牙尖嘴利,翁建祥才刚有所舒展的脸又紧凑起来:“阿祺,你——”
“就算你们想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方颂祺继续笑盈盈,“你们拿走的钱,是那么舒舒坦坦能花的?”
她眼底蕴着凛冽锋芒:“请佛容易送佛难。不把你们的日子搅得鸡犬不宁,怎么对得起我妈的画和小敬的命?”
厅中立着的复古大钟将将接在方颂祺话落之际敲响。
沉厚的钟声里,方颂祺继续自己的步子,跨出大门。
卢春燕的哭声还隐隐约约能听见:“造孽啊造孽!早知道会摊上这么个瘟神,当初就不该——”
“表小姐!表小姐!”佣人小跑着追出来。
方颂祺心里的某个躁点被深深刺中,眼神凌厉地剜过去:“你踏马才女表小姐!你全家都是女表小姐!”
佣人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噤若寒蝉,哆哆嗦嗦道歉:“对、对不起!我就是想问问,您的膝盖还好吗?要不您擦点药再走吧?”
瞥见她手里握着药瓶子,也认出她是刚刚扶过她一把的佣人,方颂祺拧眉,非但没有因此和缓和脸色,反而更凶:“滚!”
翁思宜在这个时候从外头匆匆赶了回来,正与方颂祺打上照面。
“呵,你晚了一步,卢春燕已经咬完人了。”
方颂祺这算是又在故意挑衅。
翁思宜步子一顿,倒是心平气和:“我妈如果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我代她向你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反而要向你妈道谢,免费请我看她吠吠。下回你早点回来和她一起吠,会更有趣。”进而又有新点子,方颂祺给她提方案,“一根男人的阴毛算什么?你要是直播和男人颠鸾倒凤,绝对会在现在的基础上再爆红。”
翁思宜的脸青白交加:“阿祺,你的手段太拙劣了。无中生有的事情终是会被揭穿的,今天下午的事情,我的粉丝已经通过视频截图邦我证明是你冤枉我。”
“嗯?我冤枉你什么了?冤枉你有男人却故意隐瞒粉丝假装自己单身?”方颂祺表情纯良而无辜,“那我前两天明明看见你在商场附近偷偷摸摸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翁思宜怔忡:“商场附近……”
方颂祺眯眼。
可不就是蔺时年(第4章)?彼时真真出乎她的意料,蔺时年和翁思宜原来认识……?
她只能粗浅地判断,翁思宜也是蔺时年养的其中一只狐狸精。
呵呵,如果确实如此,那就有意思了……
“囡囡!”佣人向卢春燕通报了翁思宜的回来,卢春燕亲自出来迎接。
方颂祺翻了个白眼,没打扰他们一家三口,快速离开。
坐上出租车,她急忙点开手机的消息。
是对方终于有回应,谨慎问她:“谁介绍你来的?”
“刀疤哥。”方颂祺编辑了消息发过去。刀疤哥是风情的常客,Cindy姐和刀疤哥熟,她才拜托Cindy姐通过刀疤哥打听。
紧接着又是很长一段的沉寂,直至方颂祺回到公寓,才收到第二条回应,对方倒是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方颂祺深吸气,敲出去:“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