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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柒肆章 罕物藏(5更:第四更)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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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钰变了脸色,凝神片刻,才问秦兴,可有把此事讲与仵作或衙役听。

    秦兴摇头道:”那酒罐子不见,多半是老爹不慎摔碎或喝完弃了的。我在三爷身边跟过几年,晓得他的为人,断不会做在酒里下毒的龌龊事,若我胡乱瞎说,官差的人最喜捕风捉影,没有的也要查出个有来,反倒影响三爷为官仕途,便隐哑在心,不曾同谁提过此事。“

    “嗯,你想得实在周全。”舜钰咽了咽口水,笑得有些僵硬:“此事往后也莫再提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总还要好好过的。”

    秦兴点头应承遂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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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钰先去寻刘氏,才进院门,但见正房湘竹帘子打起又落下,落下又打起。

    嬷嬷及婆子进进出出,听窗扇里唧唧喳喳说话、时有笑声透出,罕见的热闹。

    丫头巧蓉正送个面容端庄的精干嬷嬷出来,见到舜钰立在院里,忙笑嘻嘻的迎过来,开口道:“今个又不是初一、十五,表少爷怎得空回来,现夫人初掌府中事,正焦头烂额呢,里头还有两个嬷嬷在述清三笔支出的银子,或许极快,又或许要些时辰,表少爷若事急,我现进去通传一声,让嬷嬷等等倒也无妨。”

    十分的伶牙俐齿。舜钰暗忖前世里,这个丫头负责园里洒扫粗役,一直不太爱说话儿,此时倒颠了个。

    摇头淡道:“无甚大事,我原是去寻你们二老爷的,他在书房见客,一时不便打扰,遂过来请安,我在此处自逛逛就好。”

    巧蓉笑道:“表少爷请自便,若那两嬷嬷完事的早,我再来寻你。”说着作个礼,转身走了。

    舜钰散慢乱走,却见游廊尽头,一个人坐榻板上,倚在栏杆那里,手里拈一枝粉桃花遮了半脸。

    舜钰咳了一嗓子,那人听得动静,扭头朝她看来。

    认清来人,忙欲起身,却被舜钰拦住,只问她名唤什么,看何物竟看出了神。

    那人笑道:“我名唤纤月,原在大夫人房中伺候,现她已不管事,用不着许多人,便把我遣到二夫人房来,她们忙里忙外的,我却在此虚度哩。”

    又指着栏杆外道:“表少爷往那里瞧。”

    舜钰顺着她指望去,是个四方见宽的草圃,长满了野草闲花,二三只鹤弯颈在剔翎,一只白猫岔腿弓背伸着懒腰儿,过来一群紫水鸡,叽叽咕咕寻着撒落的草籽,叼虫子果腹。

    听着无甚稀奇,可那三禽却是奇物。鹤并不是惯常的白黑,却是兰青羽鲜红嘴子;猫也不是普通白猫,脊背鼓突一块,状如对翅,紫水鸡也不是紫,却是黑白交杂。

    似看出舜钰吃惊,纤月笑道:“我初见时也唬了一跳呢。听闻是三爷任都水清吏司郎中时,因着走南闯北四处治水,得来的奇物,原来外头这般精彩,我却无福。”

    虽惊诧她感慨万千的语气,舜钰倒也心有戚戚焉,黑瓦屋檐嘀嗒嗒滴水,扑簇簇鸽子成群飞过,碧空如洗,一片羽毛翩然遗下。

    舜钰有时也会想,五年之后自已的境遇,若田家沉冤昭雪,大白于天下后,到那时她该何去何从呢?

    或许就能一路走走停停,去见识外头的精彩吧,有一日若累了,寻一处有小桥流水人家,一带山如画的村庄,安顿下来,置间茅屋,种上红蔷薇架绿芭蕉,点洒碧韭竹笋藤花,然后搬个小凳坐院中,应是春日暖软的时节,坐看墙头外,十三杨柳女儿腰,心归平静,把往事俱已放下了。

    听得纤月又道:“表少爷瞧瞧,那紫水鸡栀黄嘴竟也挑食,只在草圃左半边溜达捡草籽,右半边却打死也不去。“

    舜钰好奇望去,岂止紫水鸡不去,连那鹤猫也退避三舍,那片草植也怪,开着花瞧着红殷殷的,却罩黑死沉气。

    ”或许是二老爷种的药草,他喜欢摆弄这些。“

    舜钰听得纤月所说有理,并不在意,转而看她笑问:”听闻秦兴可信任你,例银啥的都在你这保管呢。“

    纤月脸一红,咬了唇道:”表少爷若觉不妥,我明儿个就把所有银两还他。“

    ”我倒不为这个。“舜钰摇头道:”他现今无父无母,甚是可怜,即在我身边侍应,我总得替他日后打算,若你一片真心,我倒无谓,若不是,倒宜当断则断,可免日后受乱。“

    纤月才要言语,却瞧到巧蓉急匆匆寻来,道二夫人房中嬷嬷已完事,现空下来可随她去见。

    舜钰进得屋内,但见桌上案头,即便榻上,也堆着厚撂的帐册及各种筪子,刘氏正端着碗儿吃茶,虽面色疲累,却也精神奕奕。

    遂上前贺喜,刘氏让他坐,嘴里忧道:”瞧我这里一团乱,都没空收拾,你将就着坐吧。原来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日看得心慌意乱,头脑空空,想着过去倒难为了大房家的,我都起了退缩之意。“

    舜钰温言安慰:“掌管家事同我们做学问一样,总是开头难过,旦得理顺了,钻透了,自会熟能生巧,便是再琐碎复杂也能应付。姨母现不用太过焦虑,过段时日熟悉了即好。”

    刘氏看着她笑了:“你倒比我还来得淡定,却也是你说的这个理,这些日同管事嬷嬷对帐,倒查出大房一脉有许多亏空来,我不晓该如何办,打算去问问大夫人,却见她缠绵病榻,往日那般风光的人儿,却憔悴的不像样。想想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事便过吧。”

    舜钰问起李嬷嬷的事,刘氏叹口气道:“亏你想着她,也是作孽,不晓得何人下的毒手,衙门查了这数日,也未查出个戊己庚辛来,我让人捎信去她祖家,催着将其带回,至今无人肯来,遂在西南门边寻了间耳房,安顿她住下,每日让婆子去送些吃喝等物,先暂养着吧,也只能如此,倒底老爷是亏欠她的。“

    舜钰听了沉默不语,刘氏岔开话笑问:”你今怎有闲情回来,不用上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