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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卓山与紫凝】第三更
东海沿岸,有个小渔村,不过是中原万千渔村中的一个。
若非今日晨间出了一件大事,只怕再过百十年也不会牵扯到江湖中来。而一旦出了这件大事,就注定这个小渔村,日后必会在江湖成名。
一大早,渔夫们乘着朝阳出海打渔,船只才推入海中,陡见一只巨大海怪翻起水面,八条触手张扬舞动,惊骇渔夫。
众人皆识得是海中传说的巨怪海皇,吓得连滚带爬快速飞逃。
其中有一个渔夫薛老三年纪较大,跑得慢了,小船倾倒,整个人摔入水中。
远方大浪翻滚,滔滔声响,海皇腾起触手,瞬间来到。
却见海皇非是要攻击渔夫,触手一放,裹在触手中的一条汉子,落到薛老三的面前海水中。海皇嗷嗷怪叫两声,整个身子驯服的浮在海面上。
本来游水欲要逃遁的薛老三,见汉子的尸体将要沉入水中,不顾任何,赶紧窜去一手抄起。
海皇见他救了人,当下又怪叫两声,触手搅水一动,快速退远。但依然浮起圆鼓鼓的眼睛露在海面上,仔细看着远方的动静。
薛老三入手接触到那汉子,感觉他的身上还有余温,想也不想,马上负着向岸上游去。
海皇一直在远处观瞧着,见他救了人并未抛下那汉子离开,又是连声怪叫。终于,望着薛老三背着汉子上岸之后,海皇终于嗷叫数声,遁海而走。
海皇如此重视那名汉子,特地从大海中把他带到沿岸渔村寻求人类搭救,只因为那名汉子,乃是他的主人云乘风。
薛老三背着云乘风在岸上奔行一阵,回头再不见海皇出现,这才停下步子。把云乘风放在一边,重重喘气。
本来如他这般年纪,根本不需要出海捕鱼。但妻子早逝,女儿眼瞎。亦没有人家看的上,愿意娶为妻子,他也只能每日奔波捕鱼。
喘气一阵,反正今日是再没有心思捕鱼了,薛老三从小憨厚善良。见云乘风昏迷不醒,赶紧背往家中,打算救醒这人。
其中的原因,也不全是因为他善心大发,其实也是想给女儿寻个夫婿。只想若能救醒此人,他感恩之下,定会愿意娶女儿为妻。而且,纵是最不济,也能叫这人感恩于他,日后好生照顾瞎眼的女儿。
要知道。在这样平静的渔村中,一辈子也难遇上一次这样天上掉男人的事情。
很快,薛老三背着云乘风已向家中奔去。
前方,三间茅屋围起一个院子,前后各种有清脆的竹林。
女儿眼瞎,只能听见声音,为了不让她独自在家里时寂寞。这一片竹林,乃是薛老三自己栽种的。竹林听风摇曳,会传出吱吱呀呀的风林之声,便是眼瞎的女儿生命里最动听的声音。
院中养着几只白鹅。像是知道喂养它们的少女行动不便一般,从来不会乱跑乱闹。一只雪白的皓腕,动作麻利的从手中的食篮里抓出野菜枝条,喂给白鹅吃食。
少女正是薛老三的女儿薛紫凝。她纵是眼瞎,纵是衣着朴素,亦难掩清新脱俗的美丽。在水边长大的女子,肌肤气质中,洋溢着水气,柔而给人温润之感。
但这样美丽的一名少女。偏偏上天不公,让她幼时受病瞎了眼睛,可见苍天夺人之美,当真太过狠辣了。
本来纵是眼瞎,拥有着这么美丽的面容和柔如水气的身段,不该嫁不出去。但是,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普通的农人渔民,为了生计的缘故,谁会愿意娶一个瞎眼女子为妻呢。
多了一个瞎眼妻子吃饭,就多了一张嘴,但丈夫却只能一个人干活,以后还要养孩子。所以瞎了眼的紫凝,便成了附近村落里人人倾心的花朵,却没人愿意娶为妻子。
这些,紫凝都不在乎,有疼爱她的爹爹,她依然快乐的生活着。但随着年纪的渐长,自然也会拥有着一些淡淡的幻想。
紫凝一边喂着白鹅,一边回忆起昨夜的梦境,嘴角微微一翘,甜甜笑了起来。梦中他遇见一个英俊的男人,与她绵绵情浓,带着她捕鱼抓虾,遨游大海。
这时,她听见了父亲的声音:“紫凝,快来帮帮爹,爹救回来一个人……”
紫凝寻着声音走去,一面有些好奇的问着:“爹,是什么人啊!今天出什么事情了,你才刚刚出海哟!……”
“不要多说了,快来,帮爹把他扶进屋子里……”
“这个人啊!可真重……”
紫凝对家里的一切十分熟悉,就算看不见,凭借着感觉,听着声音,就能帮着爹把人扶进屋内。
她一边好奇问着:“这个人是谁啊!他怎么了,也不说话,身上还烫成这样……”一边心头如小鹿一样跳动起来,搀扶的过程中,不时碰到陌生男子的身体,让她羞涩极不自然。
第一次这样接触到陌生男人的身体,虽然隔着衣衫,亦能感觉到那坚实宽厚的臂膀。
……
薛老三从海边救回一个陌生男子的事情,很快在小渔村里爆炸性的传开了,给平静的小渔村带来了无数风言风语。
海边洗衣的一群妇人,口无遮拦的议论着:
“张妈,你听说了吗,薛老三竟然把海皇带来的男人救回家了……”
“哎……,真是造孽啊!海皇是海中的魔鬼,这个男人一定会给村里带来灾祸……”
另一个人又插嘴道:“要我看,薛老三定是想把那个男人救活了纳为自己的女婿。这样的男人,被海水泡了这么久,都不知活过来会不会变成傻子……”
“傻子配瞎子……那不正好!……”又是一个冷冷的声音。
这时,一个老妇端着木盆走过来了。
听见了议论,远远就骂道:“你们这些人啊!就爱贫嘴乱说,不要颠倒是非会少块皮少块肉吗?……”
说着,她远远走离,并不跟妇人们挤在一堆,独自在海水中搓洗着衣服。
议论的声音停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这是村长的媳妇泉嫂。泉嫂不仅有个捕鱼能手的村长丈夫彪叔,还有个力大彪壮面目朗朗的儿子薛鸿。
他的儿子可是附近村子出了名的有本事,力气大,人聪明。
只遗憾的是现在已经二十了,还没有娶亲,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薛鸿似乎喜欢薛老三家的女儿紫凝。但是村长极不认同这门婚事,薛鸿也真够忸的,竟然因此把爹娘介绍的许多女子拒于门外。
这群妇人被泉嫂一呼,安静了一会,耐不住嘴巴,又小声说起来。
一个有些肥的妇人小声嘀咕道:“依我看啊!紫凝小时候月红女事,都是泉嫂张罗照顾教她,怕她也是看上紫凝做儿媳妇了,想和儿子一样娶进家门。”
“这怎么可能,村长那等霸气,妻儿哪里敢不听他的话……”
又沉寂了一会,张妈小声说道:“薛鸿那孩子,真的是百里挑一,哪家闺女嫁给她,一辈子的过好日子……,小二他妈,你不是有个外甥女十六了吗?常听你说长得标致贤惠,去说说媒,嫁进村长家多好!”
小二他妈思量一阵,终是走过去和泉嫂说起来。
泉嫂狠狠在搓衣板上搓衣洗着衣服,冷冷回道:“这个我做不了主,你自己去问我儿……”
吃了闭门羹,小二他妈心里骂骂咧咧的退开。
村子另一头,此时正有一个汉子提着一窜鱼,飞速往薛老三家奔去,正是薛鸿。村里的谣言他也知道,生怕薛三伯真要把救来的男人纳为女婿,十分着急。
三天两头的往紫凝家里跑,送鱼送米,变着法儿的要去瞧个究竟,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希望那个男人不要醒过来,赶紧死掉。
薛鸿步子急急,还未奔近茅屋,就远远叫道:“紫凝……,刚刚从海里打的银梭鱼,拿来给你煮汤……”
屋内的紫凝托腮坐在榻前,细听着云乘风的呼吸声,很想知道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一时没有忍住,遂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以此识别容貌。
这样触碰男人的脸颊,紫凝深觉害羞,未免心中忐忑,不想才刚刚触碰到下巴,就被薛鸿的声音惊到。吓了一跳,赶紧摸着走去门边。
“鸿大哥,你不要再给我送什么东西啦,你爹知道了又要打你,而且我爹也说,叫我不要拿你的东西……”
薛鸿心中咯噔一下,依旧无奈的憨厚一笑,就把那窜鱼放在门口。瞧着紫凝也不敢上前,暮地,他的眼光转到院子里,发现紫凝养着的白鹅少了两只。
问道:“紫凝,你的白鹅呢?怎么少了两只,是不是走丢了,我去给你寻回来。”
紫凝捏着摊在胸前的辫子,咬牙犹豫一会,还是说了出来:“那是煮给山大哥吃了……”
她所说的山大哥,就是对云乘风的称呼,云乘风虽然有气,但一直未曾苏醒,只是喂他东西了,也能自动咽下些。他像山一样高大,又像山一样紫凝无法踏足,就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和紫凝的母亲同姓,叫卓山。
薛鸿乍闻此言,心痛难耐,眼中湿润,猛一转头,悻悻去了,他已经决定,今夜,一定要和老头子抗争,让爹同意他娶紫凝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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