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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8 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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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女莫若母,林氏知道,女儿之所以不出府门是为了怀念,也是为了祭奠。

    这座府邸是当年五皇子留给她的,白燕语心里,凌安郡主府里里外外都充满了五皇子的气息,她只有住在这里,才能感受到那个人曾经存在过,曾经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许多年前白燕语就曾说过,她一辈子不想离开这里。

    可是现在,这个诺言要被她亲手打破了。

    林氏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劝。劝得浅了没用,劝得深了,又觉得自己过于残忍。

    从前文国公府的小小庶女,去心怡一位皇子已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如今又要与这位皇子告别了,一定是比当年芳心暗许时迈出的那一步,更加艰难。

    大婚前两天,白燕语出府了,坐着宫车直奔天赐镇的方向。林氏没跟着,只有白花颜和两个丫鬟陪她同行。

    管家白顺问林氏:“夫人要不要跟过去看看?三小姐这哪里是去天赐镇,她肯定是上后山了。”

    林氏当然知道白燕语要去哪里,天赐镇的后山上葬着当年那位五皇子呢!

    她摇摇头,对白顺说:“我不去了,让她去跟那个人告个别,把心里的话说一说,才好真正的放下,好好的去过今后的生活。”

    白顺不放心,“这万一越王殿下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红氏失笑,“你想多了,越王殿下要是不高兴,他就不会决定娶燕语过门。”

    是啊,不高兴就不会娶,这话也是越王君慕南对身边侍从说的。

    彼时,越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凌安郡主府的巷子口,与白燕语离去的方向相反。

    他是来陪白燕语说话的,什么大婚之前新郎新娘不见面的风俗,他不信那个,只知道这姑娘虽答应嫁给他,可心里总还是留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就想多陪她说说话,宽宽心,也想告诉她,她所有的心绪和情愫他都晓得,所以她不用瞒,也不用对他觉得亏欠。这是他乐意的,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这会儿白燕语出门了,侍从猜测八成是去天赐镇那边。这么些年他眼看着自家王爷对凌安郡主千依百顺,也眼看着凌安郡主每个月都要去天赐镇的后山坐一坐,心里就有些为自家王爷报不平。如此待一个女子,可那女子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个人,他家王爷图什么?

    君慕南什么都不图,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转来转去,最终相中了白燕语。

    白家三小姐,这在从前是根本入不了他眼的一个存在。他从未想过自己拖到三十岁还不纳正妃,更从未想过越王府里如今连一个女眷都没有。打从那个人死了的那一天起,他的眼里就只剩下白燕语,从最初的维护与关怀,发展到如今非她不娶。

    他想,这或许早就已经偏离了最初要替五哥照顾这个妹妹的初衷,他心里是有她的,替她难过,为她心疼。所以想娶回家来,疼着爱着,哪怕她思念一个人,也要在他身边思念。

    凌王墓前,白燕语跪坐着,手里捏着一把上山时随手采摘的山花,整整齐齐扎成一束,摆到了墓碑侧方。

    她给墓主人倒了三杯酒,然后就一直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一句语也不说。

    白花颜陪着她来的,跟着跪了一会儿,就伸手去扯她三姐的袖子,“三姐,你说说话,别总这么跪着,咱哥也是替你着急的。”

    白燕语失笑,“他替我着什么急,着急我告诉他我要嫁人了吗?也是,他是希望我早些嫁人的,嫁人了,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每个月都来叨扰他,不会总过来跟他念些碎叨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可能早就嫌我烦了。”

    “不会。”白花颜安慰她,“咱哥性子好,对你也好,不会嫌你烦的。”

    白燕语偏头瞅了瞅她,“你一口一个咱哥咱哥,叫得到是亲络。花颜我问你,你对他还存有多少印象?你还记得住他的样子吗?”

    白花颜认真地想,想来想去还是摇头:“不太记得了,当年我还小,跟他基本没有过什么交集。见到过面也是远远的看,只听说他长得特别好看,笑起来像只狐狸一样。可是他从来没对我笑过,他可能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个庶女存在吧。三姐,你其实挺幸运了,咱们都是庶女,我甚至还做过一阵子荒唐的嫡女。可是你看,你的人生就是比我精彩,哪怕大哥哥他不在了,可至少他在的时候,给你留了足够的念想。”

    她手里也有一把小花,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摆到墓前,“我就没什么可以怀念的,好像从前的生活就是一场梦,反而离开文国公府之后的事情能记得许多。”

    白燕语拍拍她的手背,“当年你还太小,不记得是正常的。况且文国公府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好去记的,忘了好,都忘了才好。”

    白花颜点点头,不吱声了。

    白燕语一声长叹,伸手往墓碑上摸索了去,“你说他给我留下了足够的念想,可那念想是什么呢?念想全是我一厢情愿的追逐,是我给他缝了一个半成品的披风,也是我在一场宫宴上,眼睁睁看着我心怡的皇子变成了我的亲哥哥。这样的念想,其实不要也罢。”

    她吸了吸鼻子,只微微发酸,到是没有多少眼泪了。这些年眼泪早就流尽,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哭泣,而是成为了一种习惯。习惯跟他说说话,习惯把凌王府的事情讲给他听。

    于她白燕语来说,君慕丰是最好的倾听者。

    “我就要嫁人了。”她重新跪坐回来,开口呢喃,“哥,我要嫁人了,娶我的人就是我经常同你提起的那位。我知道,你是乐意的。我始终记得当年你跟二姐姐去退敌军,之后再没睁过眼,我的眼睛好像也随你去了。那时候是他向我伸出了手,领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这一走就走到了今天。哥,你留给我那么多的嫁妆,终于要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