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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忠信伯府的审讯已经告了一段落,在相隔他们三条大街的某处院子里,不时传来女子低沉的哭声。
“放我出去!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关着我!”,女子不断地敲着锁死的门,脸上俱是惊恐。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是长期哭喊所致。
最后,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抱着双脚不停地哭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听见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就被打开,她看到了几个人朝自己走过来。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呼喊了这么长时间,她几乎完全没了力气。那几人拿了块布蒙住她的眼睛,将她迅速带出眼下这间屋子。
女子心里无限惊恐,“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她的声音愈发的微弱,力气也越来越小。
架着她的,是一群女子。她心里充满着未知的恐惧,完全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只知道似乎出了院子,然后上了马车,就完全不知道身处何地了。
再摘下眼睛上的布时,已经到了一处暖暖的暖阁。暖阁的装饰极其精致,以她的见识,也知道,能拥有这间屋子的人,非富即贵。
艰难得咽了口口水,领头的一个女子说,“小姐请这边用膳!想必是饿坏了!”
“你们到底是谁?”,女子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楚楚可怜,眼角的泪水还未干,怯怯地看着说话的领头女子。
“小姐尽管放心,您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家主子得知您遇险,便派人来救您!又因为您是娇贵的小姐,这才命奴婢等人带您一路过来!”,领头的女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话的声音却很低。
“那……可以送我回去吗?”,女子摸着自己的双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她不是别人,正是独自出府的周晴玉。
“小姐先用膳。今日天色晚了,府上也落匙了!小姐在这里绝对安全,小姐只管放心!”,领头女子勾了勾唇。“奴婢唤作蝴蝶,小姐只管驱使!”
周晴玉的确饿了,摸了摸肚子,又闻到阵阵饭香,心想应该是遇到贵人了。便点头,“如此,便先用膳吧!”
蝴蝶点点头,拍拍手,立刻就有两个着紫色衣衫的丫头进来,伺候周晴玉在桌边坐好。
周晴玉的确饿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修养,慢慢进食。直到身上有了些力气,腹中有了饱和感,才觉得浑身的血气又顺畅了起来。
饭后蝴蝶端来了一杯茶。“小姐用些茶歇息片刻,奴婢一会伺候您沐浴!”
周晴玉厌恶地看了眼身上脏兮兮的衣衫,点头,“如此再好不过了,谢谢蝴蝶姑娘!”
“不敢当小姐的谢!小姐请用茶!”,蝴蝶稍稍弯了弯身子。
周晴玉又看了眼室内的装饰,心里有些好奇到底是谁救了自己,又如何得知自己被关在了那里?
那夜,自己和晴雯说好,趁着柳嬷嬷睡着。给柳嬷嬷放了安神香。然后自己从窗户爬出,顺利和晴雯汇合。
晴雯早前已经给三房那边的一个守偏门的婆子下了泻药,两人蹲在草丛里极长时间,等着那婆子去了如厕。周晴玉才跑了出去。
晴雯说,已经雇了镖局的人,就在府外等候。哪知周晴玉前脚出门,后脚就被人打晕,不省人事。
她醒来的时候,身上值钱的首饰以及秘密收好的银票全部一洗而空。忍不住悲从中来。不停地敲门。
本来想雇了镖局的人,天一亮就出城,然后一路去寻嫁远方的姑姑。哪知竟然会遭遇打劫!周晴玉很是哭了一段时间,最后便发疯似的敲门,却完全无人应答。
不知不觉中,一杯茶已经下肚,周晴玉皱着眉,“你家主子如何得知我被人抓住了?”
“小姐也知道过去一天一夜了,府上极多人出来寻小姐。我家主子与府中爷们是老友,自然也帮忙寻找小姐!小姐尽管放心便是!”,蝴蝶满脸笑容,竟是没了先前的冷淡。
周晴玉舒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谢谢蝴蝶姑娘了!”
“小姐不必客气,还请跟我来!”,蝴蝶指着内室,脸上的笑容保持和煦。
周晴玉一颗心完全放下来,跟着她走进去,由着她伺候着沐浴。
“小姐的皮肤真好!”,蝴蝶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母亲喜欢给我配制些药浴,据说是驻颜养容的!”,周晴玉随口答到,对蝴蝶完全没了防备。
蝴蝶没再出声,轻手轻脚帮周晴玉揉捏起来。
周晴玉只觉得这一天一夜来所有的疲惫全部都卸了下来,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让她昏昏欲睡,完全松弛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蝴蝶轻声说,“小姐,可以起来了!”
周晴玉睁开眼,只觉得耳尖热得发烫, 意识有些模糊,口干舌燥的。
“蝴蝶,能不能给我杯水?”,周晴玉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晕,胸口好似火烧一样,好想用水浇浇心田。
“小姐许是累了,回床上休息吧!”,蝴蝶扶着周晴玉回床上躺好,帮她放了帘子,勾了勾唇,才离开。
才关上门,就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蝴蝶面色一红,低下头,“主子!”
“都办妥了吗?”,来人是个男子,暗夜下看不清他的模样,声音略沉。
“回主子的话,都按照您说的办好了!小姐如今已经……”,蝴蝶的声音小了下来,带着一丝暧昧。
“很好,你便下去吧!”,男子说完,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蝴蝶看着那扇门良久,咬了咬唇,终究还是退了下去。
周晴玉已经失踪了五天了,华氏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萧氏是直接病倒了。只有梁氏,精神抖擞的,心情十分愉快。
不为别的,今日叶果上门了,梁氏要带着周晨思去潘府下小定。只要想着府里乱成一锅粥。而自己的儿女都事事顺意,梁氏就觉得舒坦。
梁氏笑着看着华氏备好的小定礼,皱了皱眉,“我记得晨宇下小定的时候。似乎不是只有这些……大嫂,是不是弄错了?”
华氏这几日为了周晴玉的事情焦头烂额,正在头痛一会要怎么和叶果说,梁氏还在这里找茬。
语气也不自觉地冷了几分,“公中拟出的单子就在这里!晨宇多出的那部分。一部分是二弟妹自己置办的,一部分是晨宇自己置办的。聘礼也是,公中出了应出的,二房自己添置了极多。三弟妹若想再好看些,就自己看着再置办些吧!”
梁氏一口气堵在喉咙口,良久才舒出一口气,“我们晨思可没有晨宇那么好福气!这潘府小门小户,这样也就行了!好了,多谢大嫂了,我这就去了!”
梁氏走后。华氏才冷哼了一声。
一旁一直坐着的柯熙媛有些不解地问,“我就不明白,为何三婶婶明明嫌弃潘府是小门小户,为何还要求娶潘府的女儿?”
林月青笑着摇摇头,“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三婶婶在我们这里是常常吃瘪,可是在三房的派头可大了!这三房的下人,没有不怕三婶婶的!怎么样,三婶婶也是个官太太,三叔又是兵部侍郎这样的要职。”
喝了口水,林月青接着说。“这要是好像二叔一样,娶了一个柯府的女儿回来,她哪里还威风得起来?三婶婶娘家极其没落,经常有过来打秋风的亲戚!这不找了潘府的女儿。她便可以挺直腰坐婆婆,不用看媳妇脸色!”
华氏露出赞叹的神色,“青青果真是了解三弟妹!是这样,没错了!”
柯熙媛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不禁有些好笑,“我娘家的三婶婶人极好。想来潘府的女儿教养也不会差。只盼望三婶婶不要过分对人家才好!”
“这嫁人了,就看个人缘法了!媛媛,万般皆是命数!谁都说我伯府命好,出了两位王妃。可是,偏偏这剩下的小姐还出了这么大纰漏!这一次,实在是……”,华氏是忧心的,她没梁氏那么白目。她知道,伯府本是一体,要是周晴玉被人诟病,端王妃和贤王妃,谁都会惹得一身骚。她暗笑梁氏看不懂这些,心里也将周晴玉埋怨了一通。实在是个不懂事的小姐,这么多年的闺阁教养,真真是白教了。可一想到萧氏,华氏又忍不住心里替萧氏悲哀。
百合走进来,对三人行礼,“夫人、二位奶奶,叶家公子来了!”
华氏叹了口气,摆摆手,“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叶果便走了进来。今日他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衫,头发也簪的一丝不苟,是特意打扮后出门的。
“见过夫人还有两位奶奶!”,叶果极是守礼,视线一直停留在一个位置,并不直视三人。
华氏越看越觉得可惜,这么好一个少年,周晴玉竟是这样就错过了!
“你不必多礼,这便坐下吧!”,华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变得局促起来。
叶果这才坐了下来,坐定后看了下,这才疑惑地问,“敢问二太太可是有事耽搁了?”
柯熙媛终于是忍不住,略微想了想,“此次叫你来,是想和你说,这门亲事,这便罢了!我们府上的三小姐……”
叶果明白地站起身,背脊挺得直直的,“多谢二奶奶明白告知!我也知条件有限,小姐未必就会愿意!知道这门亲事不易,今日也是抱着想最后争取一下的心态过来。如此,我便不打扰府上了!”
柯熙媛没想到叶果竟是如此洒脱,心里不禁也觉得周晴玉真的是错过了。这个男子,若是一辈子相携,必定会惜她如命。
华氏没想到柯熙媛会直接说出来,但转念一想,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确实好过吞吞吐吐地想各种蹩脚的理由。
“这是你的庚帖,如今我归还给你,以后男娶女嫁,各不干涉了!”,华氏还是完成最后一样任务,就是要回周晴玉的庚帖。
叶果的背还是挺得直直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然后小心打开,将庚帖递给一旁的百合,拱手对华氏说,“原物奉还,这便告退了!”
华氏只觉得喉咙口发苦,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柯熙媛勾了勾唇,“男儿何患无妻?叶公子以后必定会遇到更称心的姑娘!”
叶果眼睛一亮,第一次看了柯熙媛一眼,脸一热,低下头,拱手,“多谢奶奶吉言!他日若觅得一心人,必定请奶奶喝杯酒水!”
“我一定去!”,柯熙媛突然有阵庆幸的感觉,这么好的男人,理应有更好的际遇。
送走了叶果,三人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媛媛,今日你做得好!俗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这个叶果,年纪轻轻,已经是宫里的带刀侍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玉儿这次……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华氏心里只觉得可惜,看着一旁周晴玉的庚帖,就觉得心里闷得慌。
三人一时的气氛有些低沉,却不想七巧一路跑了进来,顾不得礼仪,顾不得其他,气喘吁吁地说,“三小姐……三小姐回来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变,华氏更是直接问,“人呢?”
“在门口遇到了才离去的叶公子,据说两人正说着话……”,七巧方才奉命送叶果出了二门,不想没走多远,就有个小丫头过来叫住她,说了这些消息。顾不得其他,立马跑回来报信。
华氏惊得立马站起来,“这还得了了!她回来不第一时间通知府里的人,还这样大喇喇地出现,竟然还在门口逗留!她想干嘛?”
柯熙媛心也是一沉,怎么也没想到,周晴玉绕了一圈竟然是自己回来了。和林月青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神情都不大好,
“走!我们这便去看看,咱们的三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华氏浑身散发着怒气,语气凌厉不已。
柯熙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见华氏走出去,低声说,“柯影,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我和大嫂!”
林月青看了眼柯熙媛,心里一暖,抓住她的手,“走吧!我倒看看她长了些什么本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