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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农居内,盛雁溪焦急地在屋中走来走去。她双手相握放在身前,间或由左手在上换上右手在上。指尖儿隐隐有些发颤。
她有些呆滞的目光中隐隐露出焦灼和挣扎。
“娘娘,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还是早些回国吧!”侍卫在她身旁劝。
另外一个侍卫也劝:“再不回去被陛下发现可是有大麻烦的!”
“就是啊……咱们……”
听着两个侍卫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告,盛雁溪心中更烦。她刚要发怒,忽听见院中一阵惊呼声。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急忙冲出去查看,只见守在院中的几个侍卫全倒在地上。院中站了一行人,因天色太黑的缘故,看不清容貌。
可盛雁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格外高大的沈不覆。她咬着嘴唇,目光复杂地遥遥望着他。
无视院中持刀的侍卫,沈不覆缓步朝屋中走去。
“大胆!不许再跨前一步!”站在屋子门口的侍卫大吼一声。
沈不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抬眼,目光落在站在屋中的盛雁溪身上,脚步不停。
当沈不覆的目光望过来时,盛雁溪心中的焦灼、犹豫忽然一瞬间散去,竟是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自觉地,她望着沈不覆脸上悄然挂上一抹淡淡的笑:“都让开。”
“娘娘!”
“我说都让开!”
几个侍卫无法,只好向后退去。
沈不覆走进屋中,站在盛雁溪对面,开口:“你不该来这里。”
盛雁溪苦笑,她望着沈不覆的眼中含着的深情一如过去的二十年,可是这种深情里又多了几分痛苦和仇恨。
“是你杀了我父皇是不是?”她声音发颤地跟他求证。
“是。”沈不覆干净利落地承认。
盛雁溪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却从眼角流出:“我以为传言都是假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父皇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为什么!”
沈不覆有些同情地看着盛雁溪。明明一切都是由她而起,偏偏她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沈不覆连责怪都不能。
“我居然喜欢你这么多年你拒绝我罢了,却要杀了我父皇!我要给我父皇报仇!”盛雁溪忽然从侍卫手中抢过长刀,朝着沈不覆砍去。
沈不覆抬手,握住刀刃。立刻有鲜血流了下来。
盛雁溪一见沈不覆的手流血,惊呼一声,瞬间松了手。
“你为什么不躲!”她恼怒地喊。
喊完了这一声,她自己都惊住了。她不是恨沈不覆想要他死吗?怎么见他受了伤还是会不忍心?
盛雁溪惶惶向后退了两步,无措而狼狈。
“因为他在我出征时,杀了我的妻女。”
“什么?”盛雁溪震惊地抬头望着沈不覆。
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沈不覆也不说话,沉默立在那里。
盛雁溪盯着沈不覆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慢慢想通其中关节,甚至想到了许多过去那么多年里,她没注意的细节……
盛雁溪又向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被自己的裙子绊倒。她跌坐在地上,像失了魂儿一样。
沈不覆重复:“如今盛国不太平,早些回武黄。”
言罢,沈不覆转身离开。院中侍卫得不到盛雁溪的命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看着沈不覆离开。
沈不覆走到农家小院院门口的时候,听到屋中的盛雁溪放声大哭起来。
沈不覆叹了口气,只愿这个痴情而单纯的姑娘余生皆好。
沈不覆回去时已经是下半夜了,他轻手轻脚回到房中,挑起床幔,见肖折釉已经睡着了。她是一个人睡着的,不弃不在她身边。沈不覆将床幔放下,退出去梳洗换衣,复回来,悄声上床。
盖被子的时候,面朝墙里侧熟睡的肖折釉翻身转了过来。
一片昏暗里,沈不覆凝望着肖折釉熟睡的容颜许久。他欠身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熟睡中的肖折釉嘟囔了一句什么,蹙着眉转过身去。
沈不覆一惊,立刻向后退。
又过了一会儿,肖折釉重新安静下来。沈不覆轻轻拉过被子,为她盖好。他忍不住低头,在肖折釉的肩头轻轻吻了一下。动作轻柔而克制,怕吵醒了她。
过了两天,肖折釉牵着不弃经过罗如诗住处时,见罗如诗正在吩咐白瓷儿收拾行囊。因为罗如诗与罗立风走散孤身一人,陶陶便让他身边的丫鬟白瓷儿服侍罗如诗。
“你怎么收拾起东西了?”肖折釉瞧着忙碌的白瓷儿。这架势分明是打算远行。
“将军交代下来的呀!将军说明日要出发去另外一处更安全的地方,正让大家收拾东西呢!”罗如诗说。
肖折釉愣了一下。
她再问了问,发现不管是漆漆还是陶陶都得到了吩咐。就连沈禾仪也在收拾东西。她想了想,将不弃交给绛葡儿,去找沈不覆。
沈不覆正在书房里皱眉看着摊开在长案上的军事图。
“将军,我有事儿问你。”肖折釉看了一眼摊开在桌子上的地图,又问:“现在不会打扰将军吧?或是等将军忙完了我再来也好。”
“不会。何事?”沈不覆从地图中抬眼,看向肖折釉。
肖折釉绕过长案,走到沈不覆身侧,佯装不太高兴的样子,问:“为何大家都知道明日要出发离开这里的事儿,偏偏我不知道?将军莫不是把我给忘了。”
原来是这事。
沈不覆笑了一下,朝肖折釉伸出手。
肖折釉略一犹豫,还是将手递给了他。沈不覆用力一拉,就将肖折釉拉到自己的腿上。
对于这般过于亲密的姿势,肖折釉有些不适应。而是她还有点担心从沈不覆的腿上跌下去,急忙攥住了他的衣襟。
沈不覆笑着说:“谁得了吩咐收拾东西谁走,没让收拾东西的人自是不用走。”
肖折釉有些惊讶地看着沈不覆。
沈不覆却收了笑,沉默片刻,道:“当然,还要问你愿不愿意留下相陪。”
顿了顿,他又接了句:“打仗之事自然会遇到危险,祸福难测,的确不如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安全。”
沈不覆沉沉墨眸望着肖折釉,将期待努力掩藏。
肖折釉却忽然笑了,她攥着沈不覆衣襟的手松开,原本因为坐在沈不覆腿上有的紧张情绪也没了。她笑着说:“那将军可得给我封个一官半职!”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想了想,说:“也得给我弄一身合身的铠甲穿穿。”“好。你要什么都给你。”沈不覆沉色的眸子里逐渐染上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