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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才不肯接这样的话:“这是臣的粗浅之间,具体该怎么解释,只看殿下您是怎么想的。除此之外,我想殿下应该还要联系至圣先师说这句话的背景,那个时候,孔子才刚经历卫国之行,发现自己不仅被卫国君主欺骗了,也被卫国君主身边的小人仗势愚弄。”
“原来是这样!”
杨颖的眼神释然,喜笑颜开:“圣人他原来不是在说我们女人啊。”
李世民心想这只是自己的看法,谁知道当时的圣人,是什么用意?不过他嘴里却道:“据我所知,圣人对其母亲是孝顺非常,极其尊重的。”
杨倓则面色阴郁:“不管是不是,我的几位老师可从没有对我说这些。”
李世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杨倓的老师,是一些学问不高的村儒夫子也就罢了。可那几位,都是学究天人,可以注释经典的的当世大儒,这就不应该了。
无论对不对,这几位都应该把书中有争议的内容,给杨倓解释明白才是。
他此时又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言道:“殿下,您的师长,是以教书育人为己任。我想他们可能不是不清楚,或是自本心认为殿下您如此理解,对天下更有益处也说不定。”
杨倓的心智,确实聪慧异常。李世民的话才一出口,他就已明悟了过来:“李仪同的意思,是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喊着他们自己的政治意图是吗?所以不惜曲解圣人经典?”
李世民默然无言,这个时候哪怕没有其他人在场,他也是绝不敢接这句话的,
好在杨倓也没有为难之意,没有将这话题继续的意思:“那么巧言令色,鲜矣仁这句了?同样是出于阳货篇。老师说,此言之意,是说花言巧语,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这种人的仁心就很少了。可我想花言巧语、和颜悦色之人,未必就没有仁心。”
这句话不不怎么敏感,李世民坦然言道:“我想这里的‘仁’应该是指‘真诚的心意’。因为巧言令色只注意到言和色,只是对外,忽略了内在的真诚。‘鲜矣’二字不,也不是指完全没有。”
杨倓的眸光,越来越亮,他发现李世民给出的解释,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诞不经,但如果仔细深思琢磨,还是颇有道理的。
“那么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我想问,这个时字——”
李世民不禁满头黑线:“殿下既然问出这句,那想必是已有所疑了。我想这个时字,并不是指‘时常’,而是指恰当的时候。你我都指在古书当中,‘时’之一字,较少被当做‘时常’讲,当做‘时机’讲的时候较多。好比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一样。譬如,孟子把圣人分成四种,认为孔子是‘圣之时者也’,意思是孔子在适当的时候该怎样就怎样。”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学了做人处事的道理,并在适当的时候印证练习,不也觉得高兴吗?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相聚,不也感到快乐吗?别人不了解你,而你并不生气,不也是君子的风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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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倓直到太阳落下之后,才带着杨颖离去,临走之时,还朝着李世民深深一拜:“李仪同真是小王的良师益友,今日一番长谈,真使我受教良多,似如醍醐灌顶。料来小王日后习文修武时,还会有许多不解之处,需得向李仪同您请教。”
李世民闻言,只能连道不敢,同时大礼回拜。
他心里却在想,这位还是别来的好。
——这位燕王殿下随和倒是随和,平易可亲。两人谈到后来,李世民其实已经放松许多。
可问题是,随着这位殿下到来的,还有好几位一品境界的武道高人。
那几人虽无针对之意,可那覆盖过来的神念,却还是让李世民感觉芒刺在背,心念间压力沉重。
杨颖也是嘟着嘴,眼神不满。她与李世民单独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偏偏还有这么多碍事之人,真是烦透了。
只是她又懵懵懂懂的知晓,自己这个侄儿,对于李世民的未来而言可能极其重要,所以一直忍耐至今,没有发作。
可如果这家伙经常来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的。
李世民等到这二位,在诸多宫女内侍护送下远远离去之后,才收回了视线。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边,立着一个身穿重甲,仿佛一尊铁塔般的壮硕身影。
李世民吓了一跳,忙躬身一礼:“末将见过董大将军!”
此时的董纯,虽被天子发落,夺去了柱国的头衔,可依然还是上大将军的勋位。
他真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居然无声无息就到了他的身边。
董纯却暂未有回应之意,依旧定定看着燕王杨倓的背影,直到后者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才一声感慨:“燕王殿下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尤其这模样,与太子殿下,真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李世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没有见过元德太子,只听说过这位的事迹。据说昭有武力,能挽强弓;生性谦和,言色平静,为人节俭朴素。也爱重臣下,担负臣子有年老父母的,他都要亲自询问是否安好,逢年过节都有恩赐。
先帝就称赞过元德太子,说他是天生长者。
“天子,实是我大隋之幸。”
董纯说完这句之后,这才看向李世民:“这次过来,本是为通知你,这次天子出城冬狩,你们大业殿与玄甲营所部,也将随行护卫。我原本是打算将你这两部人马,安排殿后。可李二郎你既然与燕王及小公主等人熟识,不如就由你来负责诸位皇子皇女的车驾如何?”
李世民闻言,不禁大喜过望,他这边其实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不过这句话他当然不敢道之于口。此时反倒是眉头微蹙,眼现犹疑之色。
“这个——,大将军,末将入禁军才不过一年而已,其实宫中许多规矩,到现在都不太明白。尤其天子出狩,末将可从未经历过。一旦这次有什么疏失,末将这里也就罢了,如果连累大将军受罚,末将可真过意不去。”
“不懂的话,难道就不会问人吗?你父亲唐国公,也当过千牛备身,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你问他就可以。再如果连唐国公也不清楚,你们家在关西那么多的亲眷,无不都是最顶级的将门,有的是人请教。”
董纯一声轻哼,神色不满:“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别再推诿。宫中的能人不少,原本也不是非你不可。不过能够应付诸位皇子皇女的,也就只有你一人而已。”
“如果大将军只有如此,末将也只好应下此事。”
李世民无奈:“那么我的玄甲营可不可以不去?或者临时改成步军也可以。”
以现在玄甲营的状态,他真没脸拉出去见人,尤其是天子面前——
“行了,谁都知道你们骁果军的八千铁骑是怎么回事,天子也心中有数。把你们拉出去,只是为装点门面,震慑不臣而已。这次随天子出狩的,除了两位突厥王子之外,还有包括高句丽在内的诸多异邦使臣。”
董纯说这句话时,明显把声音放小了:“所以你那边,只要把马骑稳了,甲胄擦干净就行。真有什么状况的话,还是得靠那四千骁骑卫军的。何况你以为这河南之地,”
这可不同于前次皇后出行,天子冬狩,光是携带的军马就有五六万人,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名臣宿将。
李世民也明白这位的意思了:“简而言之,就是样子好看就行是么?”
董纯一声干咳,神色略有些不自然。这个小家伙,把话说的太直接了。
“我尽力而为吧。”
李世民心想以玄甲营的素质,骑稳战马还是没问题的。其余的几个营头可能有点困难,可那与他无关。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一定要办到。”
董纯目光犀利,斜睨了过来:“李二郎,我之所以在天子面前,一力举荐你出任这大业殿直阁一职,是因你能僶俛从事,恪尽职守。可这几天以来,你李二郎却让我大失所望,这可不是像我认识的毗卢遮。”
李世民老脸微红,朝着董纯再次俯身一拜:“末将这些时日,确是有些怠懈,却是事出有因。等到将手中之事忙完之后,定会勤勉务公,不令大将军失望。”
“这还算像话!”
董纯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把许多时间都用在习文练武上,你这个年纪,也确是该多学些东西的时候。所以本将不欲苛责于你,只求你在本职上多尽点心,不要踏了你那几位上官的前车之鉴。”
这个时候,董纯似又想起了什么,语声一转:“对了,这次冬狩,如果你那边方便的话,不妨将你麾下的几个供奉客卿,一起带上。”
这是为何?
李世民不禁奇怪不已,不过还没等他发问,就听董纯解释道:“绣衣卫那边判断有人可能要在冬狩期间,这几位皇孙不利,为此很是紧张。我寻思你延请的几位客卿,实力都很不俗,这次一并带上,或可防不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