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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世民一行人踏上归程的时候,阿史那家的两位姑侄,也同样在返回鸿胪寺的途中。
“我先前就该说,这次就不该来!”
阿史那明慧此时是满腹的怨气:“这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宴会,简直乌烟瘴气,没得污了我的眼!”
还有最后发生的刺杀,更是让她恼火之至。尽管她生在草原,已见惯了生死,可那样的情景,还是让她心情不佳,
还有远处溅来的血点与脑花,在她淬不及防间,粘上了她最喜欢的这身纯白狐裘,尤其让阿史那明慧难受心疼。
“你当我愿意?我这是不能不来。”
阿史那什钵苾的神色无奈:“这位秦王殿下,可是我们在大隋境内最大的生意伙伴之一,每年经这位殿下手里卖到草原的墨甲,就不下于一千五百尊。离开汗庭之前,父汗可是亲*代过,要你我入东都之后,一定要对这位殿下尊重有加的。最好是能够在如今的基础上,再扩大交易的规模。我又怎敢置之不理?”
他说到这里,又眼神深意的看向自己的‘姑姑’:“不管这位的人品怎样,可他对我突厥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大恩人,”
阿史那明慧气机一窒,随后无奈道:“算了!不过只此一次,下次再不要拖我过来。”
此时她却发现阿史那什钵苾,正是怔怔出神的看着窗外,她不禁扬眉:“你在看阿史那思摩?也亏了你,现在都还把他当成奴仆对待,这样会把阿史那思摩得罪到死的。他迟早会是我们草原人的英杰!”
“那又怎样?”
阿史那什钵苾‘哈’的一笑,神色不屑:“可我知道这位‘英杰’,未来迟早是要与我为敌的。所以得罪不得罪,也就那样了。难得有机会折辱他,我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有胆就来咬我。”
他见阿史那明慧还打算再劝,又笑着转移了问题:“何况我刚才,也不是在看阿史那思摩,而是在想那李世民。”
“李世民?”
阿史那明慧再次轻哼了一声:“这个人虽是无礼,可也确实是有些本事的。那个契苾何力的力量,便是你也未必能够压得住吧?”
“这位何止是有些本事?”
阿史那什钵苾将双手负于身后,神色慵懒:“似陛前宫宴这样的场合,你以为他在约战之前,董纯与元问殊那些人没有过目过吗?”
阿史那明慧愣了愣,随后就明悟道:“你是说,这几位已经料定了这位,必定能够胜过你们三人?”
“姑姑你果然聪明!”
阿史那什钵苾哈哈大笑:“如此人物,我阿史那什钵苾,可不敢有半点的小视。我甚至怀疑方才,他其实未尽全力。”
“有这么厉害?”
阿史那明慧吃了一惊,随后又以鄙薄的视线,看着阿史那什钵苾:“这只怕正合你意吧?要输得体面,再没有比这家伙更合适了。”
“的确如此,此人武道超群,兵法过人,是真正的少年英杰,输给他可不算丢人。可这是以前——”
阿史那什钵苾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羊皮卷拿在了手中:“这是父汗两日前给我的私信,他对我这些日子在东都的一应所为,深表赞赏。还说让我不妨再接再厉,让大隋朝野上下知道,我突厥一族后继有人,绝不可轻辱。”
阿史那明慧依旧冷笑,她不觉得兄长的这封信,能够让眼前这个似泥鳅般的家伙改变心意。不过下一刻,她就听阿史那什钵苾笑道:“父汗说我若能全胜而归,他会赏赐我十万头牛羊,一千帐牧户。就连阿史那思摩那边,也是一样的赏格。所以这次无论怎么看,我阿史那什钵苾都没有输的理由。”
阿史那明慧心想这真是知子莫若父,有这样的赏格吊着,不愁阿史那什钵苾不尽全力。
可她又有些担忧:“你不是说了,之前董纯与元问殊,都看过这个李世民。这二位可是汉人中的超品大将与大宗师,随便指点他一二,给他些好处,就能让这人实力大进了。何况这次,也关系到隋室的颜面——”
阿史那明慧说到这里,神色却是略有些复杂。
她的母亲是突厥可敦,也是大隋的义成公主,正是依靠隋室的力量为依靠,她的母亲才能在草原上,也拥有着十万帐牧民,数十万雄兵,让她那些如狼似虎的兄长们都不敢小视。
所以大隋的颜面,某种程度上,也是她阿史那明慧的脸面,
“话是这么说,可一个人的修为,哪里是想提升就能轻易提升得了的?即便他们有大罗金丹在手,这个也晚了。”
阿史那什钵苾依旧看着窗外,神色自负:“或者董纯对他确有信心,可我也更相信,哪怕似元问殊这样的人物,也未必能够看得请我阿史那什钵苾的深浅。这一战的胜负,犹未可知!”
※ ※ ※ ※
也差不多同一时间,绣衣别驾戚良臣与齐王府总管曹问二人,在秦可柔死去的地方再次齐聚。
戚良臣在秦可柔这尊墨甲的腋下轻轻一拍,使得甲片迅速退去,露出里面秦可柔青白而又绝美的面孔。
哪怕是已经死去,这位的面孔,依然可任何男人都为之惊艳倾心。
“这个人真是,就连一点怜花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戚良臣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就一声慨叹:“这是何等的绝色,今日却凋零于此。辣手摧花,毫不容情啦。”
“少说废话!”
曹问依旧是神色不耐:“直接说,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我听说这里被封锁的时间稍晚?”
“这边的反应,确实慢了不少。那人虽是首先对这边出手,可附近的居民,只当时是这里又有虎啸堂与洛河剑派的人,在这附近争斗而已,并没有第一时间向官府报案。不及漱玉馆那边,全是王公贵戚,当时就炸开了窝。”
戚良臣语声淡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这现场并未被破坏,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线索。”
“换而言之,这次依然是毫无所得?”
曹问将双拳仅仅的捏主,一身真元在身外寸寸的爆裂;“可今日光是漱玉馆的死者,就有四人,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十二连环坞的坞主?”
“曹兄,如今气恼的可不止是你而已?天子回京在即,如今东都之内,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绣衣卫上下,谁不是心惊胆战?便是我戚某,能不能囫囵活到大后天,都是不知道的事情。”
戚良臣以冰冷的目光,回应着曹问:“你在抱怨我们绣衣卫无论,可若不是你们齐王府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物,我等又何需在这几天时间里到处辛苦奔波,不得安宁?”
见曹问的气焰,明显收敛了些许,戚良臣也缓和了一口气:“你我都知,似这样一位神射如果不故后果,全力以赴的刺杀,会是何等的麻烦?似曹兄你现在的态度,可让我很难半?这个时候不更该齐心协力,将这凶手绳之以法吗?一昧的职责与埋怨,可不是解决事端的良策。”
“我固然知道这道理,可你们绣衣卫的表现,却未免太让人失望。”
曹问一声嗤笑:“那人在你们眼皮底下连发十箭,居然都毫无所觉。绣衣卫之无能,我也算见识到了。”
“我绣衣卫的人手,如今已是捉襟见肘,即便如此,也还是在永宁寺安排了九处明暗哨,其中甚至还有一位三品。可那人的隐匿之术实在过于高明,本座如之奈何?”
戚良臣一声冷笑:“别告诉我,你们齐王府在永宁寺,就没安排过人手。”
曹问不由哑然,自五天之前,他就已在东都洛阳的各处高地,埋伏着一到两位实力强横的供奉武者。
他接下来似自知是没法在言语上,斗不过眼前这位。就干脆闭上了嘴,向身后一招。
当即就有一位青年人,从后方排众而出,来到了曹问身前。
“玄道,帮我看看这些尸体,有什么线索。”
“遵曹公公命!”
那青年人不亢不卑的一礼,就径自趴附在秦可柔的尸身前,仔细查看了起来。
“不知这位是?”
戚良臣有些奇怪的问着:“看起来有些面熟?”
“是我们齐王府的记室李玄道,出身陇西李氏的姑臧大房。”
曹问略有些得色,见戚良臣依然不解,又笑着道:“他们与武功李氏同出一族,却出自李宝一脉。”
戚良臣顿时恍然,当时西凉灭亡之后,被凉国遗臣拥戴为王的酒泉太守李翻之子,归顺北魏,任北魏镇北将军,这就是姑臧大房的由来,也是西凉开国君主李暠这一脉李氏的长房。
而当年武功李氏的祖先李重耳,轻快却是比较凄惨,入魏之后只能为一七品小官,用了半生时间,才当上了弘农太守。
可到了李虎这一代,情况就又反了过来,武功李氏崛起,成为关西顶尖将门,并跻身八柱国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