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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翻翻滚滚斗了一百六七十招,元伟年纪虽轻,但拳脚招式上不如师兄扎实,渐渐不敌,大落下风,突然元伟怪叫一声,招式大变,每一拳每一脚,无论是出招方式,还是攻击方位,或是出招时机,皆是十分怪异难测、不可预知,与先前沉稳堂正的打法相差甚远,连番施为下挽回了劣势,反而稍占长风,谢六一顿时是攻少于守。
郑安对二人相争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突见到元伟招式陡变,一拳反打,招式颇为奇特,不由得留神观看。傻根穴道已然被解开,站在边上也看得出了神,越瞧越迷糊,他发现元伟所使怪招,自己竟然有似曾相识之感,总感觉在那儿见过,甚至是练过使过,场上的元伟一招未使完,自己便能隐约猜测到他下一招式如何施发,面对谢六一的攻击时,也能感觉他将如何招架抵挡,心中跟着比划起来。还坐在火堆旁的江芯月目光转向二人,见他们目光始终贯注在二人的拼斗之上,自言自语说道:“真想不明白打架有什么好看,竟然都入了迷。”
谢六一与元伟斗得如火如荼,甚是激烈。他的一路长拳堪堪打完,根本占不到半点上风,那元伟的怪异拳法,招式却是不多,或伸拳直击,或钩腿反踢,或沉肘擒拿,或劈掌夹腿,来来回回只三十余种变化。四名捕快看了一阵,早察觉他怪异招数有限,但谢六一居然连连受限,都觉好笑。
眼见谢六一使一招“弓步探水”,跨腿成弓形,右手抽回,左手向前猛推。傻根暗道:“提膝踢裆。”果然不出所料。元伟左膝提起,踢向对方下身裆部。谢六一急忙变招,手臂缩回,微微转身。傻根又暗道:“沉腰斜打!”元伟果然双腿弯曲,腰身似坐似骑,右拳斜刺里击出。谢六一的武功实是不低,但面对着师弟匪夷所思的奇特拳脚,竟然处处受限,空有一身武功而无法施展。
谢六一有个外号称“铁拳无敌”,民间流传较广的各路拳术,全部烂熟于胸,眼见长拳奈何不得对方,招数一变,突然快打快踢,拳势如风,旁观者登时目为之眩,他使的是一路自己赖以成名的“龙马神拳”。
“龙马神拳”一拳击出,初时如矫龙轻灵,招式最后,拳势一变如万马奔腾,气势大盛,乃是唐初开国大功臣卫国公李靖晚年所创,李靖功高震主,遭人疑忌,屡次被诬告谋反,为免嫌疑,壮年主动解甲归田,闭门不出,在家精研武术。这套龙马神拳便是李靖总结多年征战经验,冥想九九八十一天,于最末一天灵感迸发而创制出来,如龙矫健,如马精壮,一路传将下来,讲究轻灵刚劲,变化多端,起时飘忽不定,但招式一旦落实,势道极猛。又谢六一年纪虽大,身手仍是轻盈异常,前进后退皆如意,宛如灵猫斗蛇。元伟眼见敌人变招,竟是毫不理会,仍旧是那几十招怪异拳脚应对,间中使出些大伙耳熟能详的招式出来。
郑安、谢玲玲、丘南兴以及四名捕快见这元伟的武功如此古怪,都是诧异万分。傻根越瞧越熟悉,到这时都已料到他下一招是伸拳直击,还是劈掌夹腿,不自禁低声叫了出来。
谢六一龙马拳虽然有举重若轻之能,但始终难触敌身,竟然奈何他不得。只见谢掌门“龙行九天”,“上蓄下打”,“龙跃马跳”,“白马奔步”,“乌龙探渊”,一招接一招,拳脚先快后重,犹如厅外的狂风暴雨一般,但元伟总是以出奇不意的怪招抵挡,轻轻松松把他所有巧妙的招式尽数破解了。
傻根瞧得入迷,竟然跟着元伟耍弄起拳脚来,元伟的招式本就不按常理施为,傻根跟着他使,更是笨拙异常,犹如街头疯子手舞足蹈,自顾自凭空乱打乱踢。傻根越使越沉醉,眼睛中闪耀着兴奋而又迷茫的光彩。
郑安看着他似是而非的模仿,开始时觉得好笑,可后来看着看着,竟然发现一丝异常,只见傻根眼光紧紧注视场中二人,似是模仿元伟伸拳摆腿,窜步怪跳,但微一留神,便发现傻根的出招其实比元伟更早一些,在某种意义上可说是元伟跟着傻根发招。郑安心下诧异:“难道傻根兄弟竟然学过这套怪异招式?”
谢掌门一套“龙马神拳”奈何不了对方,忽然拳法又变,使出一套“醉八仙”拳法,但见他如疯如癫,似醉似狂,忽而卧倒,忽而跃起,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斤”,铁拐李“旋膝撞醉琉璃瓶”,汉钟离“跌步抱提窝顶腰”,张果佬“醉酒抛杯踢连环”,韩湘子“擒腕擎胸醉吹箫”,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何仙姑“弹腰献酒醉荡步”接连使出,这路拳法似乎是乱打乱踢一般,其实是精彩奥妙之极。只因对方发招出其不意,这时元伟那几十招怪异拳脚渐渐不管事了,对方拳脚来路无迹可循,无法破挡,不由得心下暗骂:“这老家伙果然有门道。”猛听得谢六一猛喝一声:“中!”一拳“醉卧沙场胡杨残”,正好打在他的左肋,元伟只感气血翻涌,摇摆不定,但他临危不乱,跃退三步,避开师兄接踵而来的连环三踢脚。
谢六一知道师弟功夫了得,这一拳虽中要害,但瞧其退跃之态,受伤并不重。若是平常比武较量,胜了这一拳自然可以收手,但这番争斗关连师门神拳令,实是非同小可,怎容得师弟喘息片刻?若是争端重起,也未必定能再胜,当下得理不让人,纵身上前,连环三脚“含醉三步癫”,又往他胸口踢去,随即脚钩移身单拳摇晃直取中宫,去势变幻无方。
赤衣汉子齐声大叫,元伟虽然阅历丰富,但敌人怪招迭出,一时竟不知如何抵挡,眼看胸口要受重伤,突然瞥眼见得边上一小伙子摆腿侧身弹踢,左肘下沉压挡,右掌平推,与自己所使招式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来不及多想,照猫画虎使将出来,虽然使得毛手毛脚,节奏上也慢了一拍,却仍是挡开谢六一这神出鬼没的一击,并且一掌打在他左胸上!
这一下太过出人意料之外,眼看元伟就要落败受伤,不知怎地交击过后,谢六一反而被打伤,仰天一交直摔出去。谢玲玲与丘南兴双双抢上扶起,但见他面如白纸,口眼耳鼻都有血流出,连声咳嗽,只说:“我没事,我没事!”
傻根见得谢六一被自己试使的招式打飞,心下歉疚。江芯月跑过来道:“傻根,怎地你也会使他的招式?”连她这样对武功一窍不通的少女都能看出,厅上其它汉子自是更早看出,刹时间人人眼光都瞧向他,连元伟的眼光也射了过来。众人眼光齐集,傻根顿感窘迫,对着江芯月呐呐说道:“我不知道,看着他使出来的招式,隐约中似乎我也会使。”郑安道:“傻根兄弟以前肯定练过这套把式,这套把式叫什么?”傻根摇摇头道:“不知道,以前的事我全部记不得,连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通统不知道。”在马车上,傻根曾向他们提过失忆事,郑安点了点头,低声道:“呆会儿可能会有麻烦,咱们见机行事。”
丘南兴与谢玲玲及众弟子各持单刀,护在谢六一身旁。元伟肋下也痛得厉害,行动已然大大不便,即打了个眼色,林百生会意,走上三步道:“谢掌门,既已落败,便请交出圣物罢。”
谢六一咳嗽数声,说道:“我早说过神拳令不在我身上,如有,老夫早交了出来,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林百生嘿嘿冷笑:“谢掌门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可不要怪我们动手。”右手挥了几下,众赤衣汉子各出兵刃,齐向龙马铁拳宗弟子杀去,丘南兴、谢玲玲等大呼迎敌。
众赤衣汉子武功虽不高,但林百生功夫相当了得,于混战中穿来插去,手中暗器连发,只半盏功夫,丘南兴、谢玲玲等龙马宗弟子,不是受伤倒地,便是穴道受制,失去还手之力。
林百生把众人绑缚起来,在他们身上及行囊中仔细搜索,翻查半天,似乎没有找到他们口中所说的神拳令。元伟眼望着谢玲玲,说道:“谢师兄,你再不把本门神拳令交出来,那咱们只好在你宝贝女儿身上搜搜。”谢六一喘着气怒道:“元师弟,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搜身算什么过分,要说过分,你一个离门二三十年的弟子,夺走本门圣物,暗藏祸心,那才叫过分。早说过神拳令我志在必得,别说搜身,便杀了你们也是在所不辞,劝你还是早早交出来,免得女儿受辱,留下各人一条性命。”元伟冷冷道。
谢玲玲大声叫道:“本门神拳令一直不由你们南宗保存,现下却想占为己有,一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南宗才是暗藏祸心!”
林百生踏上一步,笑咪咪道:“谢姑娘,你们既然不肯交出百虎门令牌,那在下只好不敬,要在你身上仔细摸索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