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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近乎必死的结局,让藏军再无突击的勇气,剩余的全部兵力,皆是龟缩于城中。
在这时候,最为焦虑也最为恐慌的,便是城中主将图鲁拜琥了。
怎么办?
唐军攻势如此凌厉,自已手下这些士气低沮斗志全无的剩余军兵,还有那些更不堪用的临时召集的青壮,真的能顶得住么?
图鲁拜琥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迷茫。
而这时,唐军已然又快速行进过来,来到了一百六十步外的准确射击范围中。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又是绵密不休,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打铳声,有如爆豆一般密集响起,将任何敢在工事上露头的藏军,立刻射杀。
这样一边倒的彻底屠杀,对唐军来说,堪为极度快意之事,而对藏军来说,简直是置身无间地狱。
随着死伤人数的快速增加,守防在工事后的各处藏军,皆开始快速出现混乱。甚至还有不少临时召集来的青壮,哭嚎着扔下武器,掉头向后逃去。
只不过,他们才起身后逃,那露在工事外的的身体,立刻会被几颗呼啸而来的**给击中,将他们当场射杀。
整个藏军的守卫阵地,顿时成了极其可怕的人类屠宰场。
“别跑,不许跑,**娘的不许跑!”
图鲁拜琥双眼血红,冲着那些逃跑的青壮大声喊叫。
只不过,他喊破喉咙,却是效果不大,那些已被吓掉了魂魄的青壮,甚至还有更多的守军,都开始纷纷离开岗位,向城中深处逃走,转瞬不见踪影。
图鲁拜琥怒气冲冲,一脸狰狞,他厉声大吼,抽出腰刀,然后率先向转身逃走的溃兵砍杀而去。
见主将这般无情砍杀,一众护卫也毫不留情地向逃兵们疯砍而去。
只不过,在绵密如爆竹般,几乎不知何时才会停下的鲁密铳声下,他的斩杀威吓之法,显然是毫无效果,而在自家主将的疯狂斩杀,与对面唐军的不停射杀下,原本就慌乱成一团的藏军,已到了濒于崩溃的状态,逃跑的人数,已是越来越多。
操!再逃下去,老子都要成光杆司令了,这城还守个屁啊!
图鲁拜琥心下,满是绝望。
难道,自已真的要战死在这里么?
不,不行......
如果自已真的藏身于此,那可以想见,整个乌思藏都将分崩离析,也许唐军完全可以凭这一胜之威,彻底扫灭整个乌思藏了。
这样的话,自已这个顾始汗,该成了乌思藏最后一任统治者了。
这绝不是自已想要的结果。
既然那曲城已然不保,那自已又何必定要陪葬于此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能从这危如累卵的那曲城中逃出,那将来到底如何,却还可再作计较。
想到这里,图鲁拜琥脑中忽然电光火石般的一闪念,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唐军以为自已会全力困守北面这城破之处,从而放松了南面的防备。那么,如果自已出趁其不意,兵分两部,一部继续抵抗,那一部则悄悄地潜出城去,那唐军猝不及防,倒也未必没有出逃的机会。
想到这里,图鲁拜琥眼中冷光闪过,随即下令,将全军分成两部,大部分步兵集中于北面抵抗敌军,而城中尚余的三千骑兵以及一万余精锐步兵,全部集中于南门之地,准备与自已一道突围而去。
准备妥当后,南门吊桥轰然砸下,大门洞开,全身甲胄的顾治汗图鲁拜琥,在一众骑兵的护卫簇拥下,呐喊着杀出城来。而在其后,大批步兵如影随形,紧紧地追随主帅逃走。
说来也巧,他们这般突围,倒似出乎了唐军的预料一般,他们仓促地抵挡了一阵后,竟被图鲁拜琥等人破围而出,一路南逃而去。
而主帅一逃,城中那些可怜巴巴,被强令地堵唐**口的其余步兵,顿是再无战心,在又苦苦地抵挡了一阵后,便立即弃了武器,跪地乞降。
唐军主帅刘文秀见状,亦及时发令,同意了他们的投降,大批辅兵上前,将这些降兵用绳子捆了,如蚂蚱一般一串串地串起,再一齐押解出去。
随后,刘文秀又下令,对已逃出那曲的图鲁拜琥加以追击,并堵住其可以潜逃的大路,以近使图鲁拜琥只能从崎岖小路逃走。
唐军领命追去,狂追了数十里开外,又杀死杀伤了五千余名藏军步兵,那已被堵住大路的图鲁拜琥,经过了一番死命逃亡,才率领余部,逃入了山间崎岖小道,总算摆了唐军的攻击。
当然,正心下暗自庆幸,率着众人在山间艰苦跋涉的图鲁拜琥不知道,他这番逃跑,其实是唐军的有意放纵。
这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在拉萨潜伏的安全司密探,已向唐军秘密禀报,说那伊勒都齐有率部归降之意,只不过,要等到图鲁拜琥确实已身死那曲的消息后,才愿意与唐军商谈。
这般消息,传到李啸之处,他立即明白,这对唐军来说,倒是一个极好的良机。
那就是,如果悄悄地放图鲁拜琥出城,而自已却又将其截于途中,同时复去向伊勒都齐宣扬那曲城破,图鲁拜琥已死的消息,那伊都勒齐必定会十分慌张,最终向唐军打出降旗。
但是,伊勒都齐这般投降,因为唐军尚未到达,故仅仅是表面上的改旗换帜罢了,随时有反叛的可能。这样的投降,并不是李啸所想要的,所以,李啸决定,在伊勒都齐打出降旗后,复让图鲁拜琥率一众溃兵潜回拉萨,以此方式,来栓验伊勒都齐之降,是否为真心。
如果伊勒都齐真降,那正好让他们来个两虎相争,李啸再坐收渔利。如果伊勒都齐假降,自已也正好以此为借口,向拉萨继续进军,而不让伊勒都齐以假投降之名来分功,使这场乌思藏征伐战徒留遗憾。
当然,为了更有效地促发其矛盾,李啸决定,在那曲城破后,复令安全司人员,向那些藏南的叛匪传递图鲁拜琥战死在那曲城的消息,这样一来,那些叛军势必蠢蠢欲动,定会全力北进,攻打那兵力稀缺的拉萨城。
这样一来,李啸促成了留守拉萨的伊勒都齐,退回拉萨的图鲁拜琥,以及藏南的叛匪三方争斗,最终让唐军坐收渔利。
这般计划既定,李啸立即飞鸽致信给前线总攻那曲城的总指挥刘文秀,向他详细说明自已的战略意图,刘文秀心领神会,遂有了现在这般佯装不密,以致放图鲁拜琥南逃的错误。
其余这样做,唐军也有不得以的苦衷。
那就是,这青藏高原上行军,实在是太过艰难与痛苦,若仅仅是人马前进,倒还好些,但若要运送重型火炮到前线,实在是极其辛苦与危险之事,所以,在唐军力量无法到达拉萨之前,让他们互相争斗,实是最好之结果。
三天后,那曲城破的消息,传到了拉萨城中。
伊勒都齐得到此消息,顿是惊慌不已,立即把事务官索南群培与五世达赖唤来密室,紧急商议局势。
“二位,现在那曲城被攻破,父汗战死,我等现在该何去何从,请二位立即帮我定夺!”伊勒都齐一脸惊惶,急急发问。
索南群培与五世达赖二人,亦是一脸不安,二人对视一眼后,索南群培率先说道:“王子殿下,现在顾始汗既已阵亡,殉身报国,那首要之任务,便是立即宣布即位新汗,接管拉萨以及各地的兵马,让各地的头人们都知道,现在王子你是最名正言顺的继位者,方可令各地人心安定,才可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五世达赖亦点点头,同意他的看法,他低声回道:“索南大人说得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王子要立即即位,以免接下来的行动,会名不正言不顺。在王子正式称汗后,我们当可派出使者,向唐军表态请降。”
“哦?那是不是说,本王在称汗后,就要真如先前所议那般,向唐军束手归降么?”伊勒都齐脸上泛起苦笑。
五世达赖却摇了摇头,又继续道:“殿下,向唐军表态,愿意率部归顺,是可以的,但在我看来,我们还未到彻底的山穷水尽之时,当可尚留余地,可首先向唐军表示,我军愿成为其附属之国,如那朝鲜国一般,世为藩属,永镇西南。”
“那唐军会同意吗?”伊勒都齐皱起眉头。
“唐军有很大可能会同意。”索南群培插话道:“现在汗王虽然败亡,那曲城亦是丢失,但据战况来猜测,唐军进攻我乌思藏,其最大的特点,便是运输乏力,后勤供给困难,尤其是重型火炮想要翻越这高原的崇山峻岭,是十分困难之事。这样一来,唐军想要彻底征服乌思藏,将会极其困难,就算是一时得以压服,也势不能久。因此,我军若是相时而动,及时向其报出归顺之意,表示愿意永为屏藩,为大唐帝国镇守西南之境,那么唐军亦会极有可能借坡下驴,就此同意我军名义上的归顺。”
说到这里,他略顿了一下,又道:“而只要我乌思藏躲过这番劫难,那等到将来,唐国如**一般慢慢衰弱后,我乌思藏再相机独立,亦是完全可行。总而言之,现在的局势,我军尚有一定的主动权,断不可轻易错失良机。”
伊勒都齐听完二人之话,不觉亦是低头沉吟,他思虑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好吧,就如二位所言,本王子立即宣布即位,随后便派人向唐军联系,约定投降之事。”
三人商议既定,立即开始行动,遂由索南群培执笔,由五世达赖认定,宣布在图鲁拜琥殒命那曲城后,由伊勒都齐继承汗位。
这道命令颁布后,伊勒都齐便在拉萨继位,正式成了乌思藏名义上的真正统治者。当然了,现在乌思藏四分五裂,各地的头人与僧官,都基本处于自治状态,他这道谕令,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不过是在名义上确认了一下而已。
在做完这一步后,伊勒都齐便以汗的名义,派出使者前往那曲,去向唐军请求归顺。
这批使者一路顺着大道径奔而去,很快就到达那曲,见到了唐军主帅刘文秀。
刘文秀听完来意,脸上不禁浮起微笑。
果不其然,一切皆如皇上李啸所料,这位王子伊勒都齐在得到父汗的死讯后,真的慌了手脚,急急派人前来请降了。
而听完他们愿如朝鲜一般,就此归顺,永远成为大唐帝国的西南藩属,刘文秀亦只是微微一笑。
唉,他们这番言词,无非是想着他们还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能尽可能地多给自已保留权益罢了。
他们也不想想,乌思藏之地,焉能与朝鲜相对比。
朝鲜一地,孤悬东北,此外再无任何大唐帝国可以扩张的地方,故大唐帝国对此处兴趣缺缺,也乐意把朝鲜作为一个藩国的样板保留下来。但是,对于这地理位置极为重要的乌思藏地区,大唐帝国却是要想方设法,不计成本与代价,也要拿在自已手中。
毕竟,只有掌控了这块世界第一高原,那关陕乃至河中走廊与西域一带,才能获得永久的安宁。亦只有将这块易守难攻到极点的高原掌握在手中,唐军才能从高而下,在将来合适之机,进攻整个印度次大陆。
当然,这样的规划与愿景,刘文秀绝不会对这些前来请降的使者说明。
而于今之计,为了稳固局势,以及贯彻李啸的计策,刘文秀却也假装同意他们的请求,并且还故意夸赞了他们这般做法,堪为颇识时务的明智之举,让这几名使者无不脸现狂喜之色。
毕竟,现在拉萨之地尚远,唐军力量未及,如果不能及时挑起他们这场内战,唐军将来要收复此地,其困难,怕是要大得多。
得到唐军的承认,几名使者大大出了口气,立即回程,去向新即位的伊勒都齐禀报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