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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伊勒都齐终于做出表态,索南群培与五世达赖皆是喜悦。三人接下来,便开始商议细节,准备万一得到图鲁拜琥败亡的消息后,到底要如何行事,方为妥当。
最终三人议定,为了争揽更大功劳,只要得到消息,就立即打出降旗,派出使者前去归投唐军。以免万一应对不及,反让藏南的叛匪得到消息,来与自已抢了头功,反是得不偿失了。
利益面前,无关父子,这样的局面,真是令人感叹。
他们的在这边私营自谋,那在那曲城中的凭城固守的顾始汗图鲁拜琥,自是全不知晓,依然全力谋划城中防备,以求尽可能地拖住唐军于城下。
而在西边与东边两处唐军的配合下,那曲城外集结的这些唐军,在经过了半个多月的集结后,终于全部集中在那曲城外,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这一天,晨曦涌动,嘹亮的天鹅号大声响起,唐军终于开始攻城了。
听到城外传来的攻城号角,犹在宿醉中的那曲城守将图鲁拜琥,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图鲁拜琥揉着发肿的眼睛,心下顿是又惊又疑,怎么好端端的,这攻城警报怎么响起来了?难道说,今天唐军开始攻城了么?
只是这那曲城,兵精城固,防备周全,那些唐军想要攻城,哪有这么容易。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一名气喘吁吁的亲随小兵,快步跑入。
“禀将军,大事,大事不好了!”小兵一脸惊恐气喘吁吁地回答:“城,城外有,有大批唐军,正推着数百门大炮,向我那曲城北门推来,一路喝喊着攻打而来呢!”
小兵的话,有如一瓢凉水,从图鲁拜琥头上当头浇下,他从床头一下了腾地站起,眼睛瞪得溜圆。
好么,沉寂了这么些天,唐军终于要开始攻城了!
“走!快带本汗去看!”
“遵命!”
来到那曲城城头的图鲁拜琥,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惊恐地看到,在那曲城的北面之处,那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总共推出了多达一百八十门相同大小的重炮,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18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那曲北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18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那曲城南面城墙右侧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朝对面的那曲城墙,其凛凛气势,让守城的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好家伙,这些火炮模样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威力将会何等惊人。
主将图鲁拜琥,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亦是冷汗刷刷直流。
而在这时,那曲城头,还有许多从百姓中抽调出来,前来参与守城的男女青壮。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奇形怪状的巨大火炮,他们的脸上,除了有恐惧与担心外,更有莫名的兴奋与好奇。
叽叽喳喳低声谈论的他们,浑然不知,这些有着黑乎乎巨大炮口的重炮,将会是他们免费升天的最佳工具。
看到唐军这般昂然推着火炮前来,身经百战的主将图鲁拜琥,几乎凭直觉地感受到,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那曲城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这样的结果,一定要在唐军开始攻城前,想办法加以阻止。
图鲁拜琥迅速想了想,便朝这些守城的军兵与青壮大声喊道:“各位休慌!我那曲城中,兵马足够,防备周全,唐军想攻下这那曲城,我只怕他没这么好的牙口!另外,我城尚有两千骑兵,待这些唐军火炮行近后,我军可派出骑兵,杀出城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的火炮成为一堆无用的废铁!“
图鲁拜琥此话一出,城头的军兵大受鼓舞,人心安定了不少,慌乱程度小了很多。
只不过,图鲁拜琥虽然嘴上这样说,心头并没有底。
这些的唐军火炮,真的会这么容易,就被出城偷袭的骑兵给消灭吗,那唐军主将,又真的会防备如此疏忽吗?会不会,只是自已一厢情愿的猜想?
图鲁拜琥表面强作镇定,心下却是忍不住悄然喟叹。
尽人事,听天命吧。
图鲁拜琥长吸一口气,迅速开始作战安排,他下令,让全城中那二千名骑兵,一齐等候在北门处,等唐军火炮离得近了,再出城突袭,而这北面城墙,亦由他带着精锐军兵,亲自把守。
令他惊讶的是,那些缓缓前行的唐军火炮,在离那曲城北门外八百步时,就全部停住了。然后这些唐军炮手极其熟练地就地装填定装火药,用铳规测算间距,调整射角,开始准备射击。
图鲁拜琥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要知道,在他印象中的当代火炮中,最厉害的红夷火炮也不过只能打到四百来步远,怎么这些唐军火炮,在八百步外就停下来开始准备射击了,他们的火炮,能打这么远么?
难道说,是因为唐军怕死,怕被自已的骑兵会出城偷袭,才在这么远的距离停下来,打算不加瞄准乱轰一通么?
图鲁拜琥这般胡思乱想,当然是因为他不知道,唐军火炮的准确射程,其实可达一千步,现在之所以提前了两百步,是因为考虑到了这那曲城,相比于周围地势,城墙底部有专门加高,故而,唐军炮手要考虑仰角与抛射度,唐军才会将这些火炮进一步提前距离,以便更有效的击垮城墙。
就在图鲁拜琥胡乱猜疑之际,这时,他们远远地听到,唐军阵中,传来微弱的喝喊声。
“预备!”
“放!”
图鲁拜琥远远地看到,唐军炮阵前,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手中举着的红旗,用力挥下。同时,他一声暴喝,180门口径巨大,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钢制重型龙击炮,立刻齐齐打响。
“砰!”
“砰!”
“砰!”
“砰!”
......
连绵而起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180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180枚乌黑的32斤重的巨大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那曲城的北面城墙,狠狠撞去。
沉闷厚重的巨大撞击声中,这100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整个北面城墙右侧。
整个那曲城的北面城墙右侧,瞬间出现近一百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个北面城墙,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
在北面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图鲁拜琥部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藏军士兵,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唐军这次重炮齐射,竟让那曲城的北面城墙,瞬间陷入不小的混乱。
那些有过战场经验的藏军士兵,情况还好,还能勉强支持。只是那些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一头一脸都是尘灰的男女青壮,全无作战经验的他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扭头逃跑而去。
“不许跑!快给老子回来,继续守住城墙!有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被汹涌的沙尘气浪冲击,一身尘土发须散乱的图鲁拜琥,有如从沙漠中刚走出来一般,模样极其狼狈。
他剧烈咳嗽着,扶着城墙堞垛站起,冲着狂逃而去的那些藏军士,嘶声厉吼,以阻乱势。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不大,一名已然被震得双耳失聪的男性青壮,哀嚎从图鲁拜琥身边跑过,完全没听到这位那曲城最高长官的警告。
“混蛋,不许跑!”
图鲁拜琥又气又怒,他刷地抽出锋利宝剑,一声怒喝,狠狠一剑刺去,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大窟窿,这个逃跑的青壮,身体摇晃了一下,便从城墙上倒栽下去,摔得一摊肉饼。
好不容易,在图鲁拜琥及他的一众护卫,接连砍杀了七八人后,这些被打蒙的藏军,才重新稳定下来,逃跑者胆颤心惊地重回岗位,整个北面城墙上的局面,才稍稍稳定。
而在这时,那些刚刚打完第一轮齐射的唐军炮手们,已又在清膛、装药、填弹,为下一轮射击作准备。
图鲁拜琥牙关紧咬,心头的愤怒无以复加,他眼睛一转,随即下令:“放下吊桥,全体骑兵立即出城冲击,务必将唐军炮手全部斩杀!让他们的大炮变成哑炮,死炮!”
“得令!”
很快,城中两千精骑,在放下北门吊桥打开城门后,便鼓噪着一齐冲出城去。
这两千名骑兵刚刚过了吊桥,他们便听到,身后又是轰的一声响起。
有骑兵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吊桥正被城头军兵奋力拉起,而城门早已是紧紧关上。
一时间,全体骑兵脸上,皆满是萧然落寞之色。
他们知道,图鲁拜琥这般做,已是决然把他们当成弃子使用,只要他们率军一出城,便是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军人的宿命吧。
而见得出城的藏军骑兵,在出城之际,呈现出踌躇无奈之态,图鲁拜琥心下亦是不忍,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双眼已是血红。
“各位兄弟,速速上前,只要斩杀那些唐军炮手,本将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你们回来后,本将军亲自给你们庆功!”图鲁拜琥在城头,冲着这一众骑兵厉声高喊道。
听到主将的这番鼓励,出城的骑兵也皆知道,自已现在,除了拼死前去杀掉那一众唐军炮手外,再无他路可走了。
可悲啊,图鲁拜琥这番虚假成份极多的话语,自已除了相信,还能如何呢。毕竟,军律难违,抗命不从者,皆是要被立刻处死。于是,他们齐声发出野兽般的喝喊,随即猛磕马肚,向着远处的唐军炮阵,纵马前冲。
马蹄隆隆,尘土飞扬,在这个盛夏的早晨,藏军骑兵纵马疾驰,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唐军的炮阵。
八百步!
六百步!
三百步!
在纵到至约离那一排唐军火炮只有三百来步时,一众藏军骑兵迅速散开成一排直线,每个人眼中,都是早已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唐军炮手,一边拿出弓箭瞄准,一边愈奋力地猛磕马肚,疾速前冲。
弓箭的有效攻击距离为六十步,所以他们要加快速度,冲到这个距离,让那些唐军炮手,好好尝尝疾弓重箭的威力。
“冲啊,冲过去,把这些唐军炮手全部射杀!”
越跑越近后,一众藏军骑兵,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隆隆马蹄声里,这些掂弓搭箭的藏军骑兵,向对面的唐军炮手,纷纷拉满了弓弦。
可以预料的是,只要跑进射程之内,这些唐军炮手,断然从藏军的重箭下逃得性命。
让这些藏军骑兵没想到的是,在这看似一片顺利之时,一个意外却发生了。
所有的藏军骑兵都清楚看到,这些唐军炮手有如一群被老鹰追撵的兔子一般,掉头向后面逃去,而在他们的后面,却出现了密密的一排火铳手。
准确地说,是两排四千多人的火铳手,因为一排站着,一排跪立着,身披着烧得滋滋作响的火绳,手持装填好的火铳,迅速地作好了瞄准姿势,整个阵伍从头看不到尾。
此时,在城头用千里镜观察的图鲁拜琥,他那浅褐色的瞳孔,顿时惊恐地收缩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