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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强掳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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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圆圆何许人也?

    陈圆圆出身于货郎之家,母亲早亡,育于姨夫家,从姨父的姓“陈“。居于苏州桃花坞。隶籍梨园,天生丽质,才华横溢,因此名闻遐迩,为吴中名优,戏曲家尤西堂少时“犹及见之“。

    陈圆圆色艺双绝,名动江左。她自幼冰雪聪明,艳惊乡里。时逢江南年谷不登,重利轻义的姨夫,遂将圆圆卖给苏州梨园,善演弋阳腔戏剧。

    她初登歌台,扮演《西厢记》中的红娘,人丽如花,似云出岫,莺声呖呖,六马仰秣,台下看客皆凝神屏气,入迷着魔。陈圆圆“容辞闲雅,额秀颐丰“,有名士大家风度,每一登场演出,明艳出众,独冠当时,“观者为之魂断“。

    这样的绝世美人,得到了当代复社才子冒襄的喜爱。据冒襄《影梅庵忆语》载,冒襄与陈圆圆私订盟约在崇祯十四年秋,此后冒襄因家事牵累,未能赴圆圆约会。其间圆圆屡次寄书冒襄,促其践约,冒襄皆不及回复。

    才子的软弱与犹豫,终于使他与一代美人陈圆圆,擦肩而过。

    到了崇祯十五年仲春,陈圆圆被外戚田弘遇,也就是崇祯帝田妃之父,给劫夺入京。“十五年春,戚畹田宏遇南游吴阊,闻歌妓陈沅、顾寿。名震一时,宏遇使人购得顾寿,而沅尤靓丽绝世,客有私于宏遇者,以八百金市沅进之,宏遇载以还京。“

    陈圆圆入京后,成为田弘遇府上的家乐演员。田弘遇因贵妃去世,日渐失势,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以及在乱世中找到倚靠,有意结交当时声望甚隆且握有重兵的吴三桂。

    因此,田弘遇刻意盛邀吴三桂赴其家宴,“出群姬调丝竹,皆殊秀。一淡妆者,统诸美而先众音,情艳意娇。“而这位淡妆丽质的歌姬,就是陈圆圆。

    前来饮宴的吴三桂,十分惊诧于陈圆圆的美艳,“不觉其神移心荡也“。

    临近告辞时,田弘遇故意问道:如果流寇逼近京城,怎么办?吴三桂直率地说:如果田公把圆圆送给我,那么我可以保证,田公无恙,国家无恙。

    田弘遇闻言而喜,他心中明白,既然吴、陈两人都有意,自已又能得以攀上吴三桂这根高枝,故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了这个请求。

    田弘遇遂慷慨解囊,将陈圆圆盛装打扮之后,并置办丰厚的妆奁,再派人有如正式送女出嫁一般,敲锣打鼓地送至吴府。

    正当他们如胶似漆,亲昵百般之时,朝廷担心边城空虚,鞑虏乘虚入寇,故催促已任宁远总兵的吴三桂,赶快出关驻守,不可再留恋于京城。正与陈圆圆缠绵恩爱的吴三桂,本想携带陈圆圆同行,但父亲吴襄担心崇祯皇帝获悉此事,嫌吴三桂沉迷女色会对他的仕途有影响,故劝他把圆圆留在京城,让他独自一人先行赶回宁远。吴三桂十分无奈,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别佳人,独自前往宁远。

    却没想到,造化弄人,他这一去,与自已的家人,与自已心爱的女子,却是近乎永无相会机会的诀别。

    其实,李自成在进入紫禁城后,饱暖思**,他询问过太监,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为何没有一个国色天香?

    李自成问完这番话,那太监便回答道:先帝忧心于国事,拒绝声色,因此后宫没有佳丽。不过,只有一个陈圆圆,堪称是绝代佳人,田妃之父田弘遇,曾想送给皇帝,却遭皇帝拒绝。后来田弘遇送给了吴三桂将军,将军出关,圆圆留在府内,现在与吴襄住在一起。

    李自成虽然好色,却也还算有些头脑,没有完全被女色冲昏了基本的理智。

    他知道,自已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尽快派人去收编山海关总兵祖大乐与宁远总兵吴三桂的兵马,从而彻底解除明廷在北面的残余势力,使自已一可获得更多的投降兵马,二可使治下的领土与满清交界,获得足够的缓冲空间。

    因此,如果为了满足自已的色心,而去逼迫吴襄交出陈圆圆,那自已只会收获一个绝对的死敌,这在解决吴三桂这个麻烦前,绝对是一个极度愚蠢的举动。

    当然,这样的绝世美人,也不能让吴三桂这样一个将来的降将独自享用,李自成在心下作了决定,那就是等到投降吴三桂,收编了他的部众之后,再随便找个由头,一刀宰了他,从此彻底霸占绝代美人陈圆圆。

    所以,李自成在询问过此事后,便决定暂时不再对陈圆圆有任何举动。与此同时,为了防止有人趁机打陈圆圆以及吴襄的主意,他还特意派了数十名军兵,去吴府对他们加以保护。

    李自成是想着,等到追赃助饷差不多完成后,再派遣降将唐通,带了犒赏银子四万两,以及吴襄的家书,前往宁远招降吴三桂。

    只不过,李自成万万没想到,他自以为做得十分隐秘,连最亲信的将领都没有告诉。应该无人知晓这吴府之中,还有这样金屋藏娇的故事。

    却没想到,现在却被骆养性这厮,提前告诉了号称大顺第一色魔的刘宗敏,这简直就是把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摆在野猫子面前,焉有不下嘴的道理!

    刚刚饱吃了一顿酒饭,喝得醉矄矄的刘宗敏,听了骆养性的禀报,当即喜不自胜,立即便带着一从随众,由骆养性带路,前往吴府而去。

    一行人来到吴府处,府外有稀稀落落有十余名兵士在看门。他们一见到夜幕中,有一行人正快速地朝吴府过来,这些看门的兵士中,一名什长模样的人见状心疑,冲着他们厉声大喊:“喂,你们哪部分的?闯王有令,此处不许进入!”

    听到这名小什么的喝令,刘宗敏瞪着血红的眼睛,长长地了个饱嗝,脸上便是凶相毕露。他摇晃着走近这名小什长,二话不说,啪的一声,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在他脸上。

    那什长一声惨叫,噗地一声,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你个瓜怂!竟敢盘问起老子来了!真是讨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谁!”刘宗敏叉着腰,冲着这名什长厉声大骂。

    这名什长挨了这凶狠的耳光,又看清了来人是刘宗敏,顿是心下大惧,遂再不敢违抗,他与一众手下,唯唯喏喏退到一边。

    此时,听到外面动静声大,里面的吴襄等人,急急跑出府来,他们一见到竟是刘宗敏前来,各人俱是一惊,慌忙跪倒于地。

    “小老儿拜见将军!”年过花甲的吴襄,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刘宗敏面前。“小老儿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实是罪过。”

    刘宗敏一声冷笑,随即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说话。

    ”吴襄,俺来这里,也不想与你这厮说甚虚头巴脑的废话,你就把那陈圆圆,给俺交出来就行了!“

    听到刘宗敏这句大咧咧毫不掩饰的话,吴襄脸色大变。

    ”将军,不可啊!“吴襄急急回道:”圆圆乃是犬子爱妾,是名有夫之妇,如何配得上将军你呀。对了,本府尚有数名姿色尚可之歌姬,若将军不弃,可让她们出来与将军相见。“

    ”去你娘的吧!“刘宗敏闻言大怒:”吴老狗,你他娘的耳朵聋了么?老子想要的是陈圆圆,你竟敢找些歌姬来打发俺,真是他娘的给脸不要脸!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把陈圆圆交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要打爆你的狗头!“

    吴襄一脸戚色,又苦苦哀求道:”将军,不可如此啊,圆圆乃是犬子……“

    他一语未完,刘宗敏已是狠狠一脚踢来,正中其胸,可以清楚听到胸骨的碎裂声。

    吴襄一声惨叫,扑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入你娘,老子说的话,你他娘的没听到吗?非要逼老子动手是吧?“刘宗敏骂骂咧咧,他刷的一声,插出腰刀,横搁在吴襄脖子上。

    见到这柄在月色下寒光凛冽的腰刀,吴襄吓得浑身哆嗦,脸色煞白的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是下意识的后退着。

    见吴襄兀自不答话,刘宗敏心下暴怒,脸色阴狠的他,下意识地加了一把劲,吴襄的脖颈,立刻有暗红色的鲜血渗出。

    ”老东西,你到底叫不叫,你再不叫她出来,老子先一刀宰了你,再去屋中搜查,陈圆圆一样逃不出俺的手心!“

    刘宗敏一边说话,一边手中继续加劲,眼见得吴襄脖颈鲜血如注,怕是下一步就要被切断脖颈动脉之际,从府中传来一声娇叱:”休得无礼!快放开我公公,我跟你走!“

    刘宗敏闻言一愣,他扭头望去,只见让他垂涎三尺的陈圆圆,正站在院子门口,对他怒目直视。

    陈圆圆这般嗔目直视,却让刘宗敏这个粗鲁的武夫,给看得呆住了。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陈圆的旧情人冒襄的诗句,足以形容她的美貌。

    “其人澹而韵,盈盈冉冉,衣椒茧,时背顾湘裙,真如孤鸾之在烟雾“

    “妇人以资质为主,色次之,碌碌双鬓,难其选也。慧心纨质,淡秀天然,平生所见,则独有圆圆尔。“

    刘宗敏双眼放光,嘴角流涎,他嘿的一声,用力拍了一下大腿。”俺滴个乖乖!这世上真有这么标致的美人呢,哈哈,老天待刘某不薄哇!今天晚上,俺老刘要不拿出浑身解数出来,就他娘的不是个男人!“

    他一说完,放声大笑,旁边的军士,皆齐声鼓噪欢呼起来。

    刘宗敏快步走到陈圆圆面前,用淫荡至极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放肆地用鼻孔凑近她脸蛋嗅了嗅,忍不住又嘿嘿笑了起来。

    陈圆圆见他这般无状,心下恶心得紧,却又只能强自抑住。

    她轻叹一声,脸无表情地对刘宗敏说道:”将军,妾身愿随将军而去,只希望,将军不要再为难我老父亲。“

    ”这个好说,好说。“刘宗敏忙不迭地笑道:”只要小娘子愿随俺而去,吴老爷子咱定不会为难他。那么,俺也不多说啥了,就请小娘子随俺离去,今晚一齐乐得快活吧,哈哈。“

    陈圆圆泪光盈盈,她用哀戚无助又幽怨无比的目光,凝视着犹呆坐于地的吴襄,良久,才哏地一声,跟着刘宗敏走出府门而去。

    此时,一直守在府外的骆养性,已安排了一顶小轿过来,见到陈圆圆出来,骆养性忙上前迎接。

    见到这位前锦衣卫指挥使一脸谄笑地迎了过来,冰雪聪明的陈圆圆立刻想到了,刘宗敏这厮,与吴府向无交集,他突然来找自已,定是骆养性这个前锦衣卫指挥使出的坏主意。

    这个家伙,真是端的可恨!

    在行过骆养性身边时,陈圆圆故意停了一下。她目视前方,冷冷地说出这句话:“骆指挥,小女子送你一句,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骆养性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只不过,他尚未回话,陈圆圆已昂然前行,自行走入轿中。

    夜色微茫,凉风瑟瑟,刘宗敏骑着高头大马,哼着小曲率先在前开路,一行人穿街过巷,很快就消失在夜色深处。

    而眼见得刘宗敏一行人走远,一直站在府门外呆呆眺望的吴襄,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老血出来。

    整个人瞬间站立不稳,软软地向门槛倒去。

    “老爷!……”旁边的家随家仆阿贵眼尖,急急地将他扶住,才让吴襄免摔了一跤。

    吴襄在阿贵的掺扶下,踉跄着回到屋内。

    阿贵正要去打水,想把身上沾满血渍的吴襄给擦洗干净,却被吴襄一把叫住。

    ”老爷……“

    ”阿贵,家里的事,不要你管了。我交待你一件事,你立刻去办吧。“吴襄双眼望着遥远的窗外,面无表情地说道。

    ”老爷有何吩咐,阿贵立刻去做,绝无二话。“

    ”那好,我要你立刻做好准备,趁这些时日京城混乱之机,早早混出城去。然后,径去宁远,通知我儿家中之变故。“吴襄说到这里,脸上是说不出的感伤与怨怒:“你记住,要告诉吾儿,说为父在京城中,受了流贼之大辱!圆圆亦被流贼刘宗敏掳走……,他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为为父,为圆圆,报此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