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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布尔想的倒是没错,唐军在此战获胜后,遂一路东行,在祖大寿洪承畴部的归附清军引领下,于八天之后穿过奈曼部地界,再进入喀喇沁部的范围。
在进入喀喇沁部之后,唐军遇到了穿过奈曼部时同样的境遇,即大军一路行去,并没有任何蒙古兵马加以拦截。
对于这样的结果,段时棨与刘文秀二人心下早有预料,他们知道,定是喀喇沁部落的哨骑,见到自已这只庞大的兵马一路东进,便早早地带走部众与兵马远避而去,以求免遭唐军毒手。
至于这些喀喇沁部落的蒙古人,有没有去向清廷报信,这一点就不知道了。当然,他们报信与否,段时棨与刘文秀二人也皆不在乎,毕竟,等到自已要攻打清境时,与清军的正面战斗,是无可避免的。
十天后,全军顺利地在喀喇沁部落穿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辽河河套边缘,也就是现代中国的内蒙古阜新市一带。到了这里,段时棨所率的西路唐军,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向南攻进广宁地界的镇远堡,另一个是再度东行,穿过辽河河套,直接进攻离沈阳颇近的长山堡。
按段时棨的打算,自然是径自东行,全军进攻长山堡,从而以此地为落脚点,复与沈阳的肃亲王豪格,互为犄角形成互相拱卫是最佳选择了。但是,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全军刚到辽河河套之际,前几天还是飘飘小雪的天气,忽然变得十分寒冷,漫天大雪飞扬而下,厚厚的积雪阻路,让全军行进十分艰难困顿。因此,所有人都知道,继续越过辽河河套东征长山堡的计划,再无实现的可能。
在这决断时刻,洪承畴立刻向段时棨进言:“段镇长,现在大雪阻路,径往沈阳已是不能,于今之计,唯有全军掉头南下,去攻打广宁地界的镇远堡,攻下这座离我军最近的清廷军堡,在此栖身整顿,方是唯一存身立命之计。“
段时棨眯着眼,雪花沾满了他的发须,看不清他的表情。
洪承畴继续说道:“段镇长,现在天气这般恶劣,实需尽快做出决断,不然的话,大军在茫茫雪地中陷入困顿,可就情况不妙了。至于拿下镇远堡后,将来如何,且再定计不迟。反正我军若要再度行动,也只有等到开春化冻,积雪消融,道路重现之后,方可再行与清军作战呢。”
听完洪承畴的话语,段时棨微微了点了点头,对洪承畴的提议十分认可。他轻咳一声,随即下令道:“洪赞画说得是,有道是计划不如变化,既然向东之路已不可行,现在的应变之计,便是在道路尚未完全被大雪摭盖,以致无法走动之时,全军即刻南下,直抵广宁镇远堡,迅速攻下这座清廷重镇,以此为立足休整之地。至于将来,再行定计便是。”
他这话一出,全军听令,随即改变行军路线,全军掉头南下,一路径奔镇远堡而去。
漫天飞雪,苍茫大地一片银白,有如一片无边无尽的雪白绸缎,而在大雪中艰难跋涉的唐军,卷旗束马,一路蜿蜒南下,有如一条望不见头尾的黑色长蛇。
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里,行军当难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所幸的是,这部从宣府镇出发的西路唐军,并未携带诸如重炮之类的大型武器,故这次雪中跋涉行军,虽然艰难,却还没有到难于行动的地步。两天后,在大雪终于把前行的道路全部摭蔽,几乎再也无法前行之际,这部唐军,终于看到了远处镇远堡那灰濛濛的影子。
见到这座出现在自已面前的清军重堡,全体唐军竟然发出一阵欢呼,一路跋涉他们,人人都已精疲力竭的他们,仿佛看到了全新的希望一般,人人脸上满是兴奋之情。
身为主将的段时棨,更是满脸的欣喜,他拿出千里镜,仔细地观看了一番远处那静谧沉默的镇远堡,他看到,因为天下大雪之故,堡中兵马尽皆懈怠,根本就没有派出哨骑来侦察,数里之外的镇远堡一片安静,看得出来,清军根本就毫无防备。
段时棨放下千里镜,立刻开始连声下令:“传本镇军令,骑兵即刻兵分两路分别包夹出击,将镇远堡南撤之路,给我全部堵住。“
”在下遵令!“
“全体枪盾步兵听令,紧随骑兵之后,分堵三列,把除北门外的镇远堡,给本镇团团围住,务必不得让一人脱逃!”
“在下明白!“
“全体辅兵听令,带上刀斧工具,与归附兵马一起,去附近森林砍伐木料,抓紧现场制作抛石机,准备投掷集束震天雷!”
”在下遵令!“
”全体鲁密铳手听令,随本镇一齐前往镇远堡北墙,排开阵列,准备射杀城头守兵,以此立威,杀鸡杀猴!“
”在下遵令!“
段时棨的军令,一道又一道下达,全体唐军顿时有如一架彻底开动的机器一般,各人皆奋尽全力,在漫天大雪中,开始纷纷行动。从天空向下看去,各类快速行动的唐军部队,有如一张四下张开的大网,霎时把整个镇远堡,给牢牢兜在其中了。
在唐军的铁骑,有如两股黑色的箭头,从镇远堡两边包夹过来时,镇远堡城头,那些松懈不堪的清军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整个城头,凄厉的的警报声,立刻连绵大起响起一片。
此时,城中的守将,镶白旗的三等甲喇额真哈宁阿,正在城中官厅内饮洒作乐,闻得这般连绵响起的警报,他陡地睁大了血红的醉眼,脸上顿时满是极度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不是吧?怎么会突然有唐军来袭,这,这怎么可能?!
说起来,哈宁阿也是一名名经沙场的老将了,他现在表现得如此失态,倒是大大出乎了手下军兵的预料。
哈宁阿,老姓富察氏,是满洲镶白旗人,世居额宜湖,算是清初知名将领。其父阿尔图山,率其族攻萨齐库城,杀其部长喀穆苏尼堪,抚降三百馀人,以归老奴,被授牛录额真,从此开始了发迹的第一步。
有道是父荣子贵,老子吃肉儿子喝汤,《满州实录》中写道,“既,复分其众别编一牛录,以命哈宁阿。”从始之后,哈宁阿也走上了军功发达这路,东征西杀多年后,被授为巴牙喇纛章京。
在真实历史上,哈宁阿在从龙入关后,才真正开始了发迹的过程。据《清实录》记载,顺治元年,从入关,击李自成,战庆都,再战真定,自成焚辎重走。二年后,授世职三等甲喇章京。
接着,哈宁阿逐贼绥德,徇延安,战破城兵。南逐自成,战安陆,得舟八十。复与谭泰合兵下江南,战江上,夺敌舟。逐敌至富池口,敌据江岸为阵,复击之败。三年二月,从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略湖广,破明将吴汝义,降甚众。四月,进二等甲喇章京。五月,从肃亲王豪格讨叛将贺珍,取汉中,逐贼至秦州。珍党武大定据三寨山,山势峻不可攻,师围之。会其将周克德、石国玺皆乞降,克德遣其子导师自僻径登,国玺为内应,哈宁阿与梅勒额真阿拉善、署巴牙喇纛章京噶达浑将六百人破垒入,贼皆自投崖下,斩杀略尽。进讨张献忠,徇夔州、茂州、资州、遵义,皆下。五年,师还,进一等阿达哈哈番。
至此,哈宁阿达到了自已人生际遇的顶峰,随后,此人生病而亡,倒也落了个富贵善终。
而在这个李啸穿越过来的时代,在多尔衮自任摄政王后,为进一步笼络手下将领部众,哈宁阿也与其他将领一样,获得了进一步的擢升,从巴牙喇纛章京擢拔为三等甲喇章京,倒是比历史获得此官衔早了三年之久。
哈宁阿获得提拔后,自是对多尔衮更加感激,对镇远堡的守卫工作,也愈发尽心尽责。就在唐军在辽中南部一带大肆进攻,攻城掠地之时,镇守在广宁重镇镇远堡的哈宁阿,也在加紧防备,城中一千兵马,日夜巡防,以备唐军来袭,却是好生忙碌了一阵。
直到前不久,因为接连天降大雪,同时唐军在攻占海城后,也暂停了动静,故哈宁阿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城堡的守备工作,也顿时松懈了下来。堡中的每名守兵都是认为,在现在这般状况下,这座远在广宁边界的镇远堡,当是万事无忧,至少到了开春化冻之时,当再不会有外敌入侵之虞。
却没想到,这般大雪天气,又从未有半点唐军来袭的消息传来,这些有如异度空间冒出来的唐军,给镇远堡的全堡守兵,带来的心理震撼与压力,实是可想而知。
哈宁将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迅速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迅速地披了盔甲,带上一柄锋利的长柄挑刀,便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急急地登上镇远堡城头去查看。
他首先登上镇远堡南门城头,方一站定,便迅速地被眼前的情景,给深深地震惊了。
他看到,漫天大雪中,从镇远堡两边绕行而过的唐军铁骑,铁甲森森,旗帜翻卷,有如两个凌厉突进的箭头,迅速地绕过镇远堡东西两侧,一齐奔袭到了镇远堡的唯一出口南门,把堡中军兵的唯一撤退之路给牢牢堵住。
而在这些唐军骑兵之后,大批的身着盔甲手持精良武器的唐军枪盾步兵,亦摆成整齐队伍,严整齐肃地开拔过来,数千名唐军枪盾步兵,也全部列阵在南门外,摆成一个却月形状的C字型。这个阵型,在哈宁阿看来,倒与一个张开的渔网差不多。他下意识地悲哀地想到,也许,这张唐军张开的大网,应该是想把自已和全堡军兵一网打尽吧。
难道说,唐军是打算把自已这镇远堡给活活围死么?
哈宁阿冷静下来,随即对自已的这种看法摇了摇头。
只是现在镇远堡内饷粮尚足,足支全体守兵近两年之用,根本就不可能把自已活活困死。更何况现在这大雪天气里,唐军在外面也不可能久久维持,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的什么名堂?
“额真大人,你看,唐军正在北面城墙外,集结了大批的火铳手呢。”
手下的亲兵,以一种惊惧不已的语气,打断了正陷入迷思的哈宁阿,他顺着亲兵的手势向北望去,果然,可以隐约地看到,远远地,有一长排唐军火铳手,人数有近两千人之多,正排着整齐的步伐,齐步向镇远堡北面城墙迈进。
而在这些火铳手后面,则是盔甲闪亮,人人手持锋锐骑刀骑枪的护卫骑兵,他们的正中间,似乎正簇拥着一名身着华贵铠甲,系着如血般鲜红披风的的唐军将领,一齐纵马缓步行来。
哈宁阿心下暗道,看来,这名唐军将领,应是唐军的主将了,却不知道,此人接下来的计划究竟为何,自已接下来却又要如何加以应对。
见南面的唐军,暂时没有攻打镇远堡的想法,哈宁阿不及多想,便立刻带着手下一众护卫,复从南面城墙,急急往北面城墙赶去。
踩着城头那些喀吱喀吱的积雪,却一直在快步行走的他,一脸焦虑地看到,那些唐军火铳手已然越走越近,在沿着已然结冰的护城河一字排开,然后,就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里,手持着乌黑发亮身型修长的改进版鲁密铳,然后点燃火绳,装弹填筒,开始进行射击准备。
“咦?这些唐军是不是傻蛋?这般大雪天气里,他们的火铳如何打放?真是奇了。”见唐军准备开始打铳,哈宁阿旁边的护卫,忍不住发出一声问。
而听到他这句发问,哈宁阿的内心,却是陡地揪紧,他已在心下下意识地想到,接下来,唐军想要干什么了。
那就是,这些唐军火铳手,打算不计损失,冒着火铳无法打响乃至炸膛的危险,也要先射杀那些正木然站在北面城墙上的清军守兵!
唐军一定是要以此方式,来给哈宁阿及全体守兵,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哈宁阿正快速思考之际,从北边城墙处,传来了一迭声的喝令。
“预备,放!”
“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