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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旷知荣一家,就在达沃地区南巴河一带的新成立村镇中,正式定居下来。
在领了当地民政所的户籍腰牌后,旷知荣的长子安如钰一家,分得了南巴河右岸一带十分平旷而肥沃的10亩荒地,全家为之欢喜无限。
接下来,有政府提供耕牛、种子和农具,全家人每天都在抓紧时间,烧荒除草,开辟田土,以期早点开始播种早稻。
这里的土地,虽然肥沃,灌溉也甚方便,但毕竟是从未开辟出来的荒地,与国内那些已耕种多年的熟地还是完全不同。
在这里干活,除了天气太过炎热,令开荒者晒得浑身皮肤开裂外,荒地中的蚂蝗亦是极多,一不小心就被咬在腿肚子上,用小刀都割不下来。
而且在这种的荒地中,还偶尔会有潜藏的危险。
那就是,那躲成草从深处,口中藏着致命毒液的热带圆斑蝰蛇,如果被它们咬中,不出一刻钟,便会全身毒发,血液凝固,皮肤溃烂而死。
另外,还有较为少见,却是更加凶猛的吕宋短吻鳄。
这种吕宋短吻鳄,在成年后,体重达到六七百斤,身躯十分庞大。它们潜藏在南巴河和各个大大小小的湖泊中,一不注意就会出来偷吃人畜,一但被它们咬中并拖下水的话,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就在移民刚刚开始垦荒的这段时间里,这达沃地区,竟有十多名百姓,不是被毒蛇咬死,就是被鳄鱼吃掉。
可怜这些远渡重洋,才到达这里的移民百姓,就这样命丧遥远的蛮荒之地,倒是甚为可怜。
只不过,在勤劳勇敢的汉族移民面前,这样种种不利的条件,皆被慢慢加以克服。
为防避蚂蝗,百姓们耕田时,皆用布裹住了整条小腿,并用绑腿扎牢。而那些毒蛇,只要被发现,就会被立刻就地打死。至于河中和湖泊中的鳄鱼,则有当地的辅兵组织集体捕杀,数量业已大为减少。那残余的鳄鱼,都皆躲入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已是难得见到了。
这样严酷的环境,却也是最能改变人的。
原本的大乡绅大财主旷知荣,现在也和其他移民一样,业已适应这样高温湿热的热带环境,每天在这炙热无比的热带阳光下,辛勤耕耘,为了未来的收获,尽出全部的努力。
从未干过农活的大儿子旷如钰,和长孙旷然等人,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咬紧牙关,在这块热土上挥洒汗水,努力劳作。
在每天繁重的开垦工作中,他们原本细嫩白晳的皮肤,变得粗糙而黝黑,渐渐地,终于与一般的乡野村夫,是完全一样了。
而老乡绅旷知荣,虽然年纪大干不动农活,却也每天在家里帮忙干些杂活,同时负责了每天的送饭工作,也算是为家庭尽了自已最大的一份能力。
旷家全体老小,都在心下祈望,可以通过这样的辛勤劳作后,能够迎来一个满满的丰收。
毕竟,天道酬勤。
不过,旷知荣心下,还有一个梦想。
那就是,曾经饱受诗书薰陶的旷氏家族,一定能在这南蛮热土上,依靠自已的努力,渐渐出人头地,从而重振门楣,再兴家风,重现旷氏家族曾在夔州的荣耀。
就在全部土地开辟完成,并且播撒完了稻种后,他那曾为夔州童生的长孙旷然,被当地一所小学聘为教师。旷氏家族,总算有人重新开始吃公家饭了。
在旷然被聘为教师的消息传来后,旷知荣喜悦非常,在祖宗牌位面前,又烧香祷祝,求他们保佑旷然工作顺利,也保佑旷氏家族子孙绵长繁盛,代代皆有人才出。
当然,旷知荣绝对不会想到,其实李啸对他们这样的当地乡绅的安排,还有一层更深层次的考虑。
那就是,李啸内心希望,能借助流寇之手,清理掉这些当地的地主与富绅。
这些地主乡绅,与朝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在当地,也是盘根错节的关系,李啸如果要亲自动手来铲除这些当地的地主与乡绅的话,无疑会遇到极大阻力。
毕竟李啸虽然是极度自主,却怎么着也还披着官军那层皮,行事做事,当然不能如流贼一般无所顾忌。
故而,在流贼席卷四川已成定局的条件下,却正好让他们来出手铲除四川当地的富绅地主,清理掉那盘根错节的势力与人脉。
而现在,李啸大力招收延揽流寇不要的百姓;而在将来,李啸则计划再出兵将这些流寇加以消灭。
那么,当地那些无主的土地,正好由李啸来重新划分,再分给各类流民,从而实现了均分土地的基本政策。
更简洁地来说,那就是,李啸其实是在借用流寇之手,来完成自已将来一定要做的土地改革政策。
这份用心,只有李啸和陈子龙姜曰广等最核心的幕僚知道,其余部众,皆不知李啸这份深藏的心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啸的南洋各省建设得越来越繁荣,那新几内亚岛也是捷报频传。
李啸在心下估算,按现在的进度,最多再过三个月,这新几内亚全岛,便可尽入自已手中。
在李啸的南洋拓展一片欣欣向荣之际,在河南与山西交界处的陕州一带,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陕州野外,流寇军营。
一顶宽阔的牛皮帐蓬,上面高高飘着一面高字旗,帐篷外面,被层层军兵严密守卫。
而从这牛皮帐篷之中,却是不时传出,隐约可闻的男人的低吼与女人的呻吟。
如果把视线移到帐中,则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地上,铺了一张厚厚的绒垫。在这绒垫上,一个身材魁梧却赤.身.露体的男人,正把一个身材妖娆,皮肤洁白的女人紧紧压在身下。
一切终于结束后,帐篷之中,一片寂静。
男人犹在低低喘息,女人却是两行清泪,倏忽而落。
女人脸上挤出笑容,脸带泪痕的她,声音低低地说道:“当家的,我只怕我们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被他发现的。”
听了女人的话语,男人的脸上,骤然划过一丝狰狞。
“你休要怕,高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总有一天,我要先下手干掉他!”
“这……他必竟是你的兄弟,你下得去手么?”
“为什么下不去手?老子杀他有如砍瓜切菜!李勾鼻子虽与我曾是兄弟,但为了你,就是杀他十个,我眼都不会眨一下!”
“夫君,不要,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为我而互相残杀。”女人紧紧地抱着男人的头颅,又低低地哭诉道:“你纵杀了他,那他的一众兄弟,只怕也会立刻杀了你,这样一来,我们又如何可以长相厮守呢?”
听了女人的话,男人陷入了沉默。整个帐蓬之中,一片压抑的死寂。
这个男人,名叫高杰,是李自成手下大将。
而这个女人,名唤邢氏,是李自成的老婆。
这高杰,字英吾,与李自成是陕西同乡,他长得身高体壮,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又是浓眉大眼,外表十分俊朗,又因其作战勇敢,故被李自成收为亲信大将,每天留在身边。
而那邢氏,却是身姿丰美,青春年少,在每天与大帅哥高杰的相处中,两人渐渐互生爱慕之情,只不过,因李自成之故,两人虽心下互有好感,却不敢公开行事。
而现在,李自成因为率兵去攻打掳掠豫西一带,他安排高杰带着后备部队,守卫在陕州一带,以保护其后路及家小。
李自成万万没想到,他这一离去,正好给高杰与邢氏二人,创造了绝佳的相处机会。李自成刚率兵离去,高杰与邢氏两人,顿时有如干柴烈火,立即勾搭在了一起。
就这样,高杰这名与李自成同乡的亲密战友,亲手给李自成,这名历史上的大顺皇帝,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许久,高杰终于低低地开口:“夫人,若要长久,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
“率军投明。”高杰的脸上,又是一道狠色闪过。
“投明?那不是彻底与自成他们为敌了么?”邢氏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哼!现在我们已做了这样的事,这兄弟反目互成仇敌,已是必然!在将来,纵是我不杀他,他也必来杀我!”高杰恨恨道:“我手下兵力微弱,不是李自成的对手。眼下之计,唯有投靠明朝,方可与李自成较量一番,将来鹿死谁手,倒还是难说得很呢!”
“那各路明军甚多,你打算去投谁呢?”邢氏又问。
“我打算,率军从陕州出发,退回陕西,去投那在陕西郃阳驻守的唐军。”高杰一脸坚定的表情。
“投唐军?为何要走这么远去投唐军呢?为何不在就近地方,投那孙传庭或洪承畴部呢?”邢氏一脸不解。
高杰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夫人,你以为为夫是一时冲动吗?不是的,我也早就想过,真要从义军中抽身退步的话,当去投谁最为合适。”
未等邢氏说话,高杰继续道:“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我观之,那陕西巡抚孙传庭、三边总督洪承畴,乃至湖广总兵官左良玉等人,皆是碌碌之辈,难有太大作为。我等往投,必是难得长久。唯有去投唐军,去投那堪称是明朝的干城之柱的唐国公李啸,方是最佳之出路。”
高杰顿了下,又说道:“这唐国公李啸,北抗鞑虏,南击义军,战功彪炳,独步天下。其部下唐军,堪为虎狼无敌之师也。李啸雄踞山东之地,又在全国之内,多有分兵之部众,其势可谓极广。且我听说,此人还力败西夷,大力开拓海外之地,真真不世出之豪雄也!我等若投此人,必获重用,你我二人,也就可以长久地在一起了。“
邢氏默然,良久方叹息道:“当家的,既然你拿定了主意,妾身听你的便是。那这几天,我们就好好收拾一下,准备逃走吧。“
高杰嗯了一声,又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邢氏在他怀里,有如一只蜷缩的小猫,一双诱人的杏眼中,不觉又流出了幸福的泪水。
两天后,崇祯十四年三月二十六日,高杰悄悄收拾本部三千余人的兵马,拔营起行,率众直退陕西而去。
五天后,高杰之部一路疾行,渡过黄河,来到了郃阳城下,随后,高杰立刻派手下大将李成栋,前去通报。
“唐军守将听着,我等皆是高杰将军部众,是特来投诚之义军也。我部远道而来,专想投在唐国公手下效力。请速开城门,放我等入城。“
身材高大雄壮的李成栋,骑在一匹健壮的黑马上,在离郃阳西门约一箭之地外,朝着城门纵声大吼。
听到竟是流贼来投,站在城门楼上的唐军征西营副营长莫长荣,不觉皱起了眉头。
他迅速地想到了,上次那流贼张妙手,便是以诈降为条件,险些率部攻下郃阳。自已现在,却是再不能轻信他们了。
“去,去把齐监抚叫来,本将有要事与他相商。“莫长荣对一旁的一名小兵,急急唤道。
小兵应诺而去,很快,他的搭档,监抚齐谟便急急登上城楼,来到了他的身旁。
“莫将军,发生什么事了?“齐谟急问。
莫长荣伸手一指城外的高杰部兵马,便立刻低声道:“喏,城外有大批流贼兵马前来,说是要投靠我们李大人,却不知道,是真是假。“
听莫长荣这么一问,监抚齐谟不觉也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想了想,随即便在莫长荣耳边,低语了几句。
莫长荣边听边点头,随后,眉头己然舒开。
他跨前几步,贴着雉堞站立,冲着高杰部众大声喊道:“既你等有心归顺,我军亦是欢迎。那你们就先在城外,自行解除武装,不可耍弄阴谋。我等会派军兵校验,若尔等确是一心归投我军,则本将定会大开城门,亲自迎接你部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