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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九年十月二十六日,平妻祖婉儿为李啸生下了一个女儿。
身体虚弱的祖婉儿,听到接生婆子与一众丫鬟欢笑着跑来告诉自已,生了个大胖千金之时,她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祖婉儿在心里,其实是一直想给李啸生个儿子的。
她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已如果生了儿子出来,也一定会象李啸一样英武雄俊,人中豪杰,自已在这李府之中,也就会更有地位了。
自已虽是平妻,只是现在正妻朱媺姵已生了儿子,而自已却只是生了女儿,祖婉儿感觉自已一下子就被朱媺姵比下去了。
那李啸,会不会就此看轻了自已。。。。。。
她心乱如麻,最终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唉,为什么天不遂愿呢?
只不过,当产婆把孩子包好在襁褓中递给她时,看到孩子那颇似自已的粉嫩可爱的小脸蛋,祖婉儿心头母爱大起,原先的不快已去大半,她把这个从她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小东西,左看右看,一脸痛爱,完全已是爱不释手了。
而在这时,李啸已在一名丫鬟的带领下,快步进入产房而来。
“我的宝贵闺女呢,快抱给本官看看!”
李啸一入房内,立即笑着大声喊了起来。
“嘘,你小声点,别吓着孩子。”祖婉儿微支起身子,向快步走来的李啸,轻声嗔怪道。
李啸快步过来,轻轻抱起放于祖婉儿一侧的孩子,反复细看,边看边笑,边笑边亲,一脸喜悦至极的表情。
“好家伙,足有六斤多重呢,以后一定是个壮实的好姑娘。”李啸嘻笑着,一边轻轻地捏了一下孩子的小脸,孩子被他一弄,顿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你看你,叫你好生抱着,这下可把她弄哭了。”祖婉儿瞪了他一眼,嗔语道。
不过,祖婉儿话虽这么说,便看到李啸对这个女儿这般喜爱,心下还是十分高兴的。
“李啸,我问你,你可要说实话。”
祖婉儿想了想,还是轻声对李啸说了一句。
“哟,看你这严肃的小模样,你说吧,为夫一定从实而答,哈哈。”李啸完全不以为意,继续笑着逗抱在怀中的孩子。
“你,是真心喜欢她吗。。。。。。”
李啸脸上的笑容一顿,他立刻在心里,明白了祖婉儿在担心什么了。
他扭过头来,微笑着对祖婉儿说道:“婉儿你呀,什么都好,就是一直有点小心眼,实话和你说吧,为夫可不是重男轻女之人,无论男孩女孩,我皆是同样喜欢,你别多想了。”李啸轻轻地放下孩子,疼爱地抚摸着祖婉儿散乱的发丝。
祖婉儿轻嘤了一声,便有如一只温柔的小猫一般,在他怀里享受爱抚与温存。
不多时,朱媺姵、卓那希、英格玛等李啸的一众妻妾,皆跑入房中看孩子。每个人都对李啸这个女儿疼爱有加,互相小心地传递观看,一边叽叽喳喳地评论着。
“看这孩子的脸蛋与小嘴,跟婉儿多象啊,长大了呀,一定是个小美人呢。”
“就是啊,这孩子皮肤也好,又白又嫩,真是惹人喜欢,让我多抱抱嘛。”
“你们看,她虽刚出生,却一头青丝如墨,极有富贵相,以后呀,一定能嫁个公子王孙,哈哈。”
看着妻妾们和乐融融的样子,李啸心下极为欢喜。
这时朱媺姵抬起头来,向李啸笑着问道:“夫君,可想好了,给我们的小美人取个什么名字么?”
李啸略一沉吟,想起了前世所学的一首古赋,便微笑道:“张衡《思玄赋》中,有语句为,舒妙婧之纤腰兮,扬杂错之袿徽。以我之见,就将孩子命名为李婧吧。婧者,柔美贞洁之意,其意甚好。”
朱媺姵笑道:“夫君这名字取得真好,来,让我再抱下小婧婧。”
各名妻妾你争我抱,整个房间一片欢声笑语。
。。。。。。
三天后,郑彩的船队抵达了赤凤卫龙口港。
此时,从北直隶,宣府镇,以及山东当地的招揽流民的官员,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招揽,已全部率领流民返回,据民政司统计,总人数竟达到36万3千多人,比李啸预定的人数,差不多翻了一倍!
负责招揽流民的陈子龙与许秀清二人,向李啸解释道,各所以有这么多流民,主要是因为现在陕西与山西等地流贼猖獗,导致大批的秦晋流民,背井离乡逃入了宣府镇与北直隶等地,故在李啸的这次招揽活动中,与那些因鞑子入侵而成为流民的当地居民一起,被一并接收过来。
明白了原因的李啸,倒也没有细究什么,毕竟台湾有大批荒地等待着移民来开垦,这36万多人完全可以容纳得了,而这些流民,历经辛苦,千里跋涉来到赤凤卫投靠自已,自已自然也不可能将他们再加以遣送回去。只不过,在乘船南去的时候,会更加拥挤一些罢了,另外需要供应的米粮,也会相应增加不少。
不过,这些困难,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
他遂下令,把这批流民,暂时全部在赤凤城外搭建帐篷居住,就地休整三天,然后前往台湾拓殖。
李啸同时决定,这次运送流民,他要亲自前往台湾。
毕竟只有自已亲自去了台湾,才能更加了解实情,也能更好地对台湾将要如何经营,作出判断和决策。
在郑彩郑联兄弟到来后,李啸热情款待了他们。宴席上,宾主互相劝酒,觥筹交错,气氛十分和乐。
酒足饭饱之后,李啸向郑氏兄弟,特别推荐了赤凤卫所产的中华牌香烟与雪茄。
对于这两样东西,郑彩与郑联倒没有与那东江镇副总兵沈志祥一样,那般充满好奇与兴趣,因为这种卷烟,他们早已见过。
早在十六世纪二十年代之时,这香烟与雪茄,荷兰人在印尼等地就有生产,不过荷兰的香烟价格要昂贵一些,卖到台湾的批发价,基本为3.5钱至4钱银子一条。
在品尝过李啸的卷烟厂所制的中华牌香烟后,郑彩与郑联惊喜地皆发现,李啸这里所产的香烟,与荷兰人所产的相比,味道完全不比其差,更是多有过滤嘴这个小东西,大大降低了香烟烟雾的呛鼻感觉,却是更高档也更健康。
而最让郑彩郑联二人高兴的是,这样看起来更高档的过滤嘴香烟,李啸给他们报了个更优惠的价格,那就是与当天报给沈志祥的一样,香烟每条2钱,雪茄每条4钱。
见李啸这般大方,郑彩与郑联二人皆极为十分欢喜,立刻爽快加以同意。
郑彩迅速地想到,如果把这批香烟转卖到南洋或日本,完全可以翻个三倍的价格,而且这个外型看起来更高档的香烟,应该会比荷兰人制成的没有过滤嘴的普通香烟,更受烟民市场欢迎。
从十月初正式生产到现在,李啸总共生产了约200万条香烟,130万条雪茄,除了沈志祥买走的20万条外,另有40多万条被山东、北直隶、南直隶、河南等地的客商买走,另有40万条卷烟,运往了宣府镇金汤城,供应宣大地区及蒙古诸部。
而现在剩下的230万条卷烟,郑彩见李啸报价优惠,且北来山东一趟不易,便要将全部剩余的香烟,统统买走。
李啸见他竟然要全部买走,自是十分欢喜。随后,他复与郑彩商定,这次运送流民,李啸自已,将会亲自带领移民集团前往台湾,路上伙食自理,就以一个流民2两银子的运价相抵,这样总价为约57万两。李啸再算个整数,包括再要装运的粮食,商货,以及护卫人员一起,总共的运价为60万两。
而郑彩采购的这230万条卷烟中,包括150万条香烟,80万条雪茄,总价为62万两银子,李啸再度慷慨表示,零头就不计了,就以这批香烟的货款,来抵消郑彩船队的运费。
因为流民人数众多,李啸与郑彩约定,这次南去台湾,需至少空出300多艘船只来运送流民。等李啸复乘郑彩船队北返山东后,再用香烟抵消运费。
郑彩对李啸的这个条件毫无异议,他甚至还在想着,等下次船队再来山东之时,李啸这边应该又生产了大批的香烟与雪茄,自已却正好同时买了回来,然后再大肆贩运转卖到南洋与日本。
达成协议后,宾主双方感情更融洽,毕竟这年头,没什么能比利益与财富,更能笼络人心的了。
崇祯九年十一月初二。
这一天天气十分寒冷,暗云低垂,海风凛冽,细微晶莹的雪花,从空中飞扬而落,海天之间,充满了苍茫萧瑟的味道。
李啸带着李浩然的百余人的护卫队,以及1200名辅兵,率领着28万3千流民,以及大批的医士与建筑工匠,再带上了早已采买准备好的500万石粮食,600万两银子,以及大批的各类赤凤卫出产的商货,登上郑彩的船队,南去台湾。
运送粮食商货银两等物资的船只,早在前两天便装上了船,共装运了近一百艘大船,郑彩等人采购的卷烟、铁器、呢绒、生丝,绸缎等商货,则也装了150多艘大船,总购货额达到三百多万两银子。
其余的350多艘船上,赐分别装运这36万3千名流民。平均每条船上乘坐了1000多名流民,虽然多有拥挤,却还基本乘坐得下。
同时,李啸给这600艘船只,每艘船上配了20名辅兵,以和郑军士兵一起维持秩序。而全部的医士与工匠,以及护卫队,则全部与李啸一起,乘郑彩所坐的那艘最大的一号福船南去。
36万流民上船的规模极其浩大,幸得民政司早作了规划,给每批流民都划分了具体的船只编号,这才使得流民上船时的队伍,忙而不乱,虽规模宏大,却井井有条。
一时间,码头上哭声一片。
流民们这般伤感,其实亦是情有可原。因为每个流民都知道,此去南行万里,今生今世,恐再难回北方的家园了。
只不过,在残酷的生存问题面前,一切的乡愁,都只能被悄悄地藏在心里。
一户户流民,衣衫褴褛,拖老带小,带着仅存的一点家当,分别上了船,随后消失在满船的人海中。
据史传,整个明末的流民数量,前后相加多达近千万,在李啸眼里,这36万名流民,能有机会去台湾谋生,其实是还是难得的幸运儿呢。
如果李啸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些流民的命运,估计会相当悲惨,不是死于饥寒疾病,就是死于刀剑砍杀,最终在这一片战乱与饥荒的血腥年代中,默默死去,成为史书了一个冷冰冰的死亡数字。
而现在,李啸相信,这些流民,却有如一颗颗种子一般,被自已撒拔向遥远的异域,然后在那里生根发芽,自此之后,流民得以休养生息,繁衍子孙,而那些被汉民百姓们辛苦开辟的异域土地,就会永远地成为中华固有的领土了。
从流民开始上船,到全部船只离岸而去,整整花了近一个白天的时间。
而李啸,亦在码头处,与自已的一众妻妾相拥告别。
因为祖婉儿尚在坐月子,故没来送别,只有朱媺姵、卓那希、英格玛三人前来。想到女儿李婧刚出生不久,还未享受多少父爱,自已便要离她而去,李啸心下颇有些愧疚。
妻妾们看着腰佩宝剑,肩披红艳披风,一身高级武官打扮的李啸,每个人眼中都满是深情与不舍。
“夫君,你此去台湾,大概要呆多久?”头发被凛风吹得有些散乱的朱媺姵,一脸牵挂之色地向李啸问道。
“从赤凤卫到台湾,来回便宜两月,另为夫在台湾,恐至少也要呆上两个月,大概要四个月后方可返回山东。”李啸沉吟了一下,又对她轻声说道:“姵儿,为夫此去,就拜托你好好照顾成儿了。”
朱媺姵凝视着他英俊的面孔,轻轻点头,柔声道;“夫君你放心吧,成儿我会好好照顾的,我们一起在赤凤城等你回来。”
“李啸,那你去了台湾,我在山东呆了这么久,也该返回土默特部去了。就等你下次再来草原时,我们再相见吧。”朱媺姵刚说完,英格玛对李啸朗声笑着说道:“我可记得,你说过,要把我从土默特部风风光光地娶过来哦。”
李啸大笑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李啸言既出,行必果,看看明年此时,我亲去土默特部,向你父汗与母后提亲,将你风风光光地迎纳进家门!”
英格玛飞给他一个媚眼,却同时狠狠地在李啸腰间猛掐了一下,疼得李啸呲牙咧嘴。
“夫君,你此去台湾,千里迢递,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已。”一直没说话的卓那希,声音怯怯地响起。
李啸扭过头,看着卓那希娇小柔弱的身影,又看着她满是关切的神情,心头又暖又涩。
这个身世悲惨,被自已幸运救起,现在已成自已小妾的满洲女子,总让李啸充满了保护的欲望。
“嗯,我会的,现在天气寒冷,你们几位也要多加保重。要知道,你们可是我李啸,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牵挂之人哪。”李啸深情说完,给了每名妻妾,一个深深的拥抱。
在将近傍晚时分,与一众妻妾依依不舍的李啸,终于登上那艘领头的一号福船而去。
海风萧萧,细密的雪花已是漫天飞舞,南面的龙口港越来越小,天地之间,一片茫茫都不见。
在这样的空旷单调的环境里航行,李啸感觉脚下的船只,倒仿佛静止了一般,似乎永远地停滞在这越来越昏暗的海天之间。
凭舷而望的李啸,任凭冰冷的雪花抚摸过英俊的脸庞,他目光深沉,表情严肃,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