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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这话一出,司空八郎便要阻止,却见徐四轻轻点头。
司空八郎顿时傻了。
柳福儿呵呵,道:“这是哪家的娘子?”
“是崔家的十二娘,”徐四回道。
“崔家,”柳福儿道:“宁夫人出手还真不凡。”
“不过你怎么回事?”
她转眼道:“徐九都要定亲了,你大他那么多,怎么还没着落?”
徐四默了默道:“柳娘子,你……”
他想说说话能不能含蓄些,柔和些,可是抬眼,见柳福儿望来的眼眸清澈见底。
就如从前一般。
他忽然又说不出来了什么来。
柳福儿道:“那你现在就是崔家的郎子了?过婚书了吗?”
徐四点头。
柳福儿吸了口气,复又如释重负的吐出道:“那就行了。”
徐四也吸了口气,她这一副防贼的样子,让本就郁郁的他更加心塞。
司空八郎左右看看,打圆场道:“今天是康儿满月,徐郎君又喜结良缘,双喜临门,定要饮个痛快。”
他扬声命人摆上酒宴。
三人畅饮了杯中酒,
柳福儿吐了口气,道:“可惜这里地方太窄,若是有个亭台水榭,坐在其中,清凉又舒坦。”
大抵是在屋里憋得久了,这会儿她更喜欢宽敞的地方。
“不急,”司空八郎道:“东边的院子已经准备妥当,这两天咱们就搬过去。”
“还是算了,”柳福儿摇头。
左右在这儿也住不久,没得来回折腾。
徐四道:“我在清流的那间别院靠近水边,风景还算别致,你若不嫌弃,可以过去避避暑气。”
司空八郎转眼。
作为曾经住过的房客,他还是挺喜欢那个别院的。
“还是不去叨扰了,”柳福儿笑着倒酒,道:“我虽然出了月子,可也不能多饮,四郎若是有话,可要赶紧说啊。”
徐四摇头,道:“你这性子怎么还跟从前一般爽直。”
柳福儿笑了,“这样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徐四眸色温和的看她。
司空八郎眨巴眨巴眼,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他干咳一声,举杯道:“我以这杯,贺郎君。”
徐四转眸,端杯示意,一饮而尽。
司空八郎笑呵呵,复又举杯,文绉绉的拽词。
柳福儿见自己插不上嘴,便吃起菜来。
待到酒过三巡,徐四面色微微泛红,才道:“大郎,我此番来是有事相求。”
柳福儿搁了筷子,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收江陵?”
徐四目光闪躲。
柳福儿笑了笑,道:“看来你是知道我和马颖的过节了。”
徐四低低的垂着头。
“徐郎君这要求可是有些过分了,”司空八郎接口。
“义兄,”柳福儿朝他微一示意,转而道:“四郎,你我是旧相识,又是昔日的主仆,按说你来相求,我定是要帮的。”
“但你也见到我儿早前如何,小小的一团,便是才刚出生的猫崽都比他强些。”
她梗了下,眼睛微红,道:“我是个当娘的,十月怀胎,他就是我心头肉。”
“你可知道当我看到我儿那般,我心里是有多恨?”
“我真是,真是连生吃了马颖的心都有。”
柳福儿的声音隐带哭意。
徐四的头顿时埋得更低了。
柳福儿缓了口气,道:“好在康儿总算活下来了,我也跟着捡回一条命。”
她看了眼徐四,道:“现在你却要我去帮马家,你觉得这说得过去?”
徐四攥紧筷子,白玉般的脸颊羞窘得红如朝霞。
这些他不是没想过,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把他与崔十二搅和到一起。
明明是小弟的妻室,如今却成了他的。
他这心里实在是亏欠小弟良多。
而今小弟唯一的心愿便是拿下江陵,他身为哥哥的,怎能不成全?
徐四深吸口气,道:“大郎,这事算我求你的,日后但有所求,我必全力以赴。”
柳福儿问:“所有事都行?”
徐四点头。
柳福儿闭了闭眼,良久道:“我只帮你出谋,至于其他,就看马家自己的运道。”
徐四点头。
柳福儿道:“这事我不想马家人知晓,尤其是马颖。”
“可以,”徐四只求柳福儿肯帮忙,这些小节都无关紧要。
“如此,就等徐家定下发兵时间,你再来通知我吧,”她道:“我胃口有些不适,少陪了。”
她起身去侧间。
徐四望着摆动的竹帘,心微微沉了沉。
只怕这次的事情了了之后,两人的交情也会到此为止了吧。
司空八郎微微摇头,道:“徐四郎啊徐四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徐四转眼,倒了杯酒灌下,道:“这事是我冒失,但我实是没有办法了才来相求,还请八郎帮我多多宽慰大郎,莫让她想左了。”
“这个自然,”司空八郎点头。
既然柳福儿已经答应了,他也只能从中调和。
徐四拱手,起身离开。
司空八郎去里间,见柳福儿正笑眯眯的逗梁康,便道:“你没生气呀?”
柳福儿看他道:“我为何生气?”
司空八郎微张嘴。
柳福儿道:“徐四的人品我知道,他成了崔家郎子,给自己亲弟一个没脸,他心里定会愧疚。徐九被马颖撺掇着一心夺取江陵,他来寻我,也是想来弥补。”
“那你,”司空八郎想起刚才那一幕,他可是被她说得眼圈都发热了。
柳福儿道:“我好端端的跑来这里,徐四会不去打探因由?”
“我和马颖的恩怨,汴州城里都传遍了,这会儿我若轻松答应帮忙,徐四怎会不怀疑我另有目的?”
司空八郎了然。
所以她的确是抱有目的?
汪氏瞪了眼儿子,微微摇头。
论处事,儿子也许还算有模有样,可论谋虑,跟福娘一比,真是没眼看。
晚上,三人用了晚饭,柳福儿便道:“阿娘,过些日子我会去鄂州附近,明早你和义兄带着康儿坐船慢行,先行去江城安顿,之后我来寻你们。”
“你一个人怎么行,”汪氏万分的不放心。
“没事的,”柳福儿道:“徐四是个重信诺的人,且如今正是用我之时,我的安全是重中之重,他绝不会轻忽。”
“只是徐九跟马颖关系亲近,我在营中难免与他照面,万一他不留神说漏了嘴,马颖定会想法寻到你们,以作威胁我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