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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吆喝着将车子停下,三人依次下车。
门口一差不多十岁左右的胡女见来人面容陌生,便知是谁,当即转头唱名。
很快,便有一同样肤白高挑的胡女迎来,看其身上叮当的环佩,应该也是胡姬一类。
柳福儿上前报上姓氏。
胡姬一礼,道:“娘子一早吩咐我在此迎接,几位请随我来。”
柳福儿示意车大在外等着,跟着司空八郎和仲六,随胡姬来到院里。
走过开阔的中堂,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说笑声。
烧白经过小炉烘焙之后的浓郁香气已充斥在整个院落里。
显然,宴席开始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胡姬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忙转头带路。
司空八郎微皱眉头,露出些许不悦。
柳福儿轻轻扯了下他袖口,示意他莫被牵动情绪。
司空八郎略一颔首,表情重又淡定。
胡姬这时已走到门边,向里面回禀。
“有客到,”梦姬笑着从主位案几的侧边起身。
主位上,正与旁人谈笑的庞大头也不回的道:“你去哪儿?”
梦姬动作一僵。
“坐下,”庞大冷淡命令一声,继续与人觥筹交错。
梦姬等了片刻,见庞大还没有松口,便望了眼门口,胡姬正在跟她递着眼色。
梦姬心里着急,便央求:“郎君,来者总是客。”
庞大撇着嘴,轻哼。
不过帮人跑腿的小卒子而已,也能称之为客?
梦姬小声道:“不管怎样,总得先让他进来,待到郎君看完样品,要觉不满意,赶走就是了。”
庞大挑眉,端起案上的酒盏,与下首人对饮。
梦姬偷眼看着,试探的迈了一步。
庞大扫了眼,继续喝酒。
梦姬心头一松,忙奔到门边,屈膝一礼,道:“劳王郎君久候,是妾失礼。”
“无碍,”司空八郎早已脸色发黑,只是迫于身后频频的拉力,只得勉强挤出点笑容。
梦姬抱歉起身,侧身一请。
柳福儿便提着袍脚,随司空八郎转入屋内。
梦姬屋舍的厅堂十分宽阔,从正位到下面共摆了四个席位,其中三个已有人占下,唯独最下首的一个还空着。
司空八郎转眼,除开正位方脸红颊的汉子,其余两人皆曾来赴过他的酒宴。
时下,社会等级划分十分明确。
即便司空八郎与外公布的身份是世家家仆,但在世人眼里,他的地位还是比在座的商贾只高不低。
司空八郎脚步一缓,慢慢站定,目光所及,那两位坐在下首的商人便收拢脚跟,手臂撑桌。
“别动,”庞大搁了酒杯,淡淡的说道。
正准备起身的两人动作一顿,对视一眼后,都十分为难的看司空八郎。
庞大复又拿起酒杯,慢悠悠的喝。
司空八郎脑袋嗡一下,只觉血气上涌。
他一言未发,转身就走。
柳福儿瞥了眼庞大,疾步跟上。
梦姬急忙追来。
“王郎君,王郎君请留步,”
司空八郎却是在这里多待一瞬,都无法忍受,耳听梦姬娇声,只觉聒噪。
柳福儿拦下想要追过去的梦姬,将仲六带来的盐巴和匕首递上,淡淡的道:“区区薄礼,还请收下。”
梦姬眼圈红红,泪花在眼圈打了两转,缓缓滑过白皙细腻的脸颊,“劳烦两位帮我与郎君说,改日我定会登门赔礼。”
“娘子不必如此,”柳福儿将东西塞给梦姬,道:“错不在娘子。”
她略一拱手,出门登车。
车子摇晃着往前疾行,很快离开梦姬所住的巷道。
眼见司空八郎还涨红着眼,一副气怒难平的模样,柳福儿微微摇头。
她倒了杯甜浆,搁在他手边,道:“气大伤身,不过是些粗鄙之辈,你又何必跟他们计较?”
司空八郎嘴唇抿得很紧,几乎都要失了血色。
仲六在旁道:“可是他们也实在是太过分了,郎君从小到大还从没被人这般轻漫过。”
柳福儿看了眼仲六,示意他别雪上加霜,而后拍了拍司空八郎肩膀,道:“好了,你若实在气不过,以后报复过来就是了。”
司空八郎垂眸,想起筹谋的事,面色渐渐放缓。
柳福儿撩了车帘,看临街开设的商铺。
司空八郎等了一会儿,便歉疚道:“是我不好,太过意气用事,坏了大事。”
“没事,咱们有东西在手,还怕没有买家登门?”
柳福儿眯眼看沿街巡视的兵士,探头问坐在后头跟车的车大。
“城里一直都是这么戒备吗?”
车大从后面一跃而下,快步跑到窗边,边跑边道:“昨天之前还不是这样。”
柳福儿敲厢板,吩咐车夫缓行,以便迁就车大的步子。
车大瞄了眼经过的兵士,耷拉着眼皮,低声道:“想来郡守已经收到消息,中郎将也到城外了。”
柳福儿点头,道:“郡守府里就只有一庞姓宠妾?”
车大摇头,道:“还有两位,不过都是卢氏陪嫁过来的。”
“可有子嗣?”
“有个嫡子,才刚一十二岁,”车大道。
柳福儿撑着手臂,摩挲下巴。
有嫡子,妾室却一个都没生育。
要说身体有问题,也不可能这么巧吧。
作为隔三差五就刷宫斗神剧,三五不时翻阅宅斗红文的时尚达人,柳福儿立刻想到各式各样的避孕妙招。
她微微勾起嘴角。
看来这位卢氏也不简单啊。
不过,从古至今,不想做皇后的宠妃,不是好宠妃。
同理,不想扳倒主母的宠妾,肯定不是好宠妾。
此时,皇帝的痛斥王郡守的诏令已传遍幽州和涿州的大街小巷,卢氏一族很快就会表明立场。
到时,这位郡守夫人就会被架在火上烤。
而那位能在如此手段之下,占得一席之地的庞氏,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柳福儿有些期待,她敲敲厢板,“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车子很快调转方向。
司空八郎问她,“大郎,你可是有主意了?”
柳福儿微勾嘴角,露出个迷之微笑。
司空八郎眨巴下眼,“到底有没有啊?”
“你猜,”柳福儿倒了杯甜浆,慢悠悠的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