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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邵岩,不好了,莫彦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心底一沉,急忙起身往屋里跑。
“咳咳……咳咳咳……”
一进屋,我便听见莫彦在剧烈的咳嗽。
他一咳嗽,便扯动了身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始终没有睁开。
他好似并没有醒。
小念念在一旁看着他,一张小脸上尽是担忧。
我一过去,她就拽住我的衣角,瘪着嘴问:“妈妈,爸爸怎么了呀?”
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别怕,爸爸不会有事的哈,别怕……”
说着,我将小念念交给乔忘尘,然后慌忙给莫彦查看伤处。
然而我一碰他的皮肤,心底便是一抖。
他的皮肤很烫很烫,很明显是发烧了。
“咳咳……咳咳咳……”
正想着,他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急忙冲邵岩道:“你快倒一杯水喂给他喝。”
“好。”邵岩点着头,急忙跑去倒水。
我赶紧用剪刀将莫彦身上的纱布拆开,只见那些伤口全都变成了红紫色,甚至开始溃烂,明显已经发炎了。
心中暗叫不好,我冲正在喂水给莫彦喝的邵岩道:“我们得赶紧送他去市区里的大医院,他的烧伤太严重了,不比那些村民,这里药水和仪器都不足,他现在伤口已经发炎了,引起了高烧,我完全没有把握医治他,所以赶紧送他去市区的大医院,再晚点怕是来不及。”
邵岩听罢,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机,眉头不禁狠狠的拧了起来。
“我们现在就去市区。”
他说着,很快便将车子开了过来。
好在夜里这辆车是停在村子边上的,所以大火并没有烧到这辆车子。
邵岩和乔忘尘小心翼翼的将莫彦抬上车,我慌忙抱起小念念也跟着坐了上去。
由于车里空间较小,所以莫彦只能屈膝趴在后车座上。
我唯有将他的头放在我的腿上,我方才能坐下。
我坐在后面方便照顾他。
邵岩开车,乔忘尘带着小念念坐在前面。
小念念明显有些害怕,一直问我们去哪。
我说带她去市区玩,而她也丝毫没有兴奋的表情,跟昨天去市区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或许她也感觉到了我们这些大人间的紧张气氛。
“妈妈,我怕……”
一路上,小念念都很不安。
乔忘尘抱着她道:“念念别怕,妈妈和干妈带你去市区玩,以后咱们就住在市区了哈。”
“可是爸爸……爸爸到底怎么了啊,他怎么一直睡觉?”
乔忘尘沉默了半响,道:“你爸爸瞌睡比较多,所以一直睡,放心吧,等到了市区就要好些了。”
小念念又扭头看向我,眼里尽是不安和迷茫。
我冲她慈爱的笑了笑,道:“乖乖的在你干妈怀里坐好,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小念念抿了抿小嘴,这才扭回头,沉默的靠在乔忘尘的怀里。
山路有些颠簸,眉颠簸一下,莫彦便会发出一阵阵痛苦的闷哼。
我往旁边坐了坐,让他整个头都整在我的腿上。
他背后的绷带上,因为颠簸,已经隐隐透出了点点血迹了。
看着这样的他,我的心里也一直都不是滋味。
我现在就只祈求上天保佑,保佑他不会有任何的事情,否则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他的恩情了,这辈子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车子在宁静的山道上行驶着。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从村子去市区得三个小时,那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路途很遥远,三个小时我还能接受。
可是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路途真的好遥远好遥远,看着莫彦痛苦的模样,我觉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我摸了摸莫彦的脸,转眸看向窗外。
现在已接近傍晚时分,山间的景色依旧那么美。
只可惜,我怕是再也不会回到那个村子了,再也不会看到这副美景了。
别了……
我曾经宁静而又美好的生活。
*****
到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车子终于停在了一家大型医院门口。
邵岩慌忙下车冲我和乔忘尘道:“你们先待在车上,我进去让人抬一副坦架出来。
我点了点头。
待邵岩冲进医院后,小念念也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妈妈……这里是哪里啊?”
“念念乖,这里是医院……”
“医院?呜……我不要打针。”一听说是医院,小家伙顿时害怕得哭了起来。
乔忘尘忙道:“不是要打针,我们就是来看看,待会干妈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我不要到医院里面去。”小家伙还是有些害怕。
我冲乔忘尘道:“她还小,不去医院也好,你带她在这周围逛逛吧,我和邵岩先送莫彦进去。”
“好。”乔忘尘点了点头,道,“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
正说着,邵岩带着医生和护士急忙冲了出来。
乔忘尘担心吓到念念,连忙抱着念念往医院外面走。
所幸的是小家伙在路上睡了一觉,这会也挺精神,之前那些不安也渐渐散了些,听乔忘尘说要带她去玩,她整个人顿时还有几抹兴奋。
莫彦很快便被送进了急诊室。
我和邵岩在外面等。
邵岩有几分犹豫,他冲我道:“你说……要不要通知他家里人?”
我抿了抿唇,没做声。
其实按道理来讲,莫彦这种情况是应该通知他家里人的,只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莫家的人。
现在见面的话,怕又是一场说不清的误会。
邵岩也是万分的犹豫,毕竟莫彦是跟他一起出行的,成天也经常在一起玩,现在莫彦伤成了这样,在莫彦父母看来,他怕是也难逃干系。
正犹豫着,急诊室的门忽然开了。
邵岩急忙冲上去:“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口罩,有几分严肃的道:“患者烧伤太严重,需要马上做植皮手术,而且患者现在伤口发炎,高烧不退,手术时怕是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在做手术之前,还需要患者的家属签一份保证书。”
“什么?”邵岩脸色微微白了白,沉声道,“这么严重?”
他呆愣了半响,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是在拨打莫彦家人的电话。
我动作机械的走到长椅上坐下,一颗心揪得厉害。
昨晚我看邵岩身上的烧伤时,就知他伤得很严重,若是伤口没有感染,他本人没有发烧,那还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现在最糟糕的就是伤口感染了细菌病毒,他整个人又高烧不退。
我也是医生,我也知道这种情况很危机。
“阿……阿姨,您能不能来医院一趟?”邵岩的语气中都含着一抹颤抖。
“……”
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只听邵岩异常抱歉的道:“莫彦他……他烧伤了,需要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我们现在就在市中医院,您……您赶紧……喂,阿姨?阿姨?”
邵岩紧紧的盯着自己暗下来的手机屏幕,有些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盯着他,低声问:“怎么了?”
邵岩坐到我身旁,有些颓然的道:“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
“你也别自责了,这都不怪你,更何况……”我看向急诊室再度被关上的门,喃喃道,“这次他是为了救我女儿才受这么重的伤的,说起来,也都是因为我。”
邵岩重重的叹了口气,没说话。
我低声问:“通知他家里人了?”
“嗯。”邵岩点了点头,道,“我通知邹阿姨了,邹阿姨很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应该马上就会过来了吧,而且他家离这医院也不远。”
“嗯。”我点了点头,没再做声,只是心情有些沉重。
待会邹雪云过来,如果她认出我,怕是免不了一场争吵吧。
之前邹雪云因为莫思蓉喜欢顾北辰的原因,而对我颇有些敌意,甚至很多时候都对我恶言相向,冷嘲热讽。
现如今她儿子又因为我而有生命危险,她应该恨不得想杀了我吧。
静静的在长椅上坐了好半响,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焦急的询问忽然传来:“邵岩,邵岩……莫彦现在怎么样了?”
我紧紧的握着双手,背脊挺得笔直笔直。
终究还是来了,邹雪云终究还是来了。
邵岩急忙迎了上去,急促的道:“医生说莫彦马上要做手术,需要亲人签字。”
“邵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哥怎么会被烧伤呢,你们到底去做了什么?”
是莫思蓉的声音,呵,莫思蓉也来了。
因为顾北辰的关系,莫思蓉怕是不会不认得我吧。
邵岩半响都没有回答莫思蓉的问题,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在这时,莫思蓉忽然惊叫了一声:“程……程安然?”
她果然还是认出我来了。
我缓缓的抬起头,朝她看去。
只见她瞬间瞪大了眼眸,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你……你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