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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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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我代理宋依的赔偿案,人死了,剧组赔偿很快。可钱该交给谁?”杨姿趴在甄意办公桌上问。

    “发公告。如果没亲人,就捐出去。”

    “好。”杨姿说完,小心窥探,“意,你还好吧?”

    “很好啊,”甄意头也不抬,“为什么这么问?”

    “老大给你换了好几个案子……”

    “因为最近,委托人总投诉我。”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想过,”甄意抬头,“他们有病!”

    杨姿轻轻咬唇,不说话了。

    这时,助理律师江江敲门,有些胆怯:“意姐,老大找。”

    卞谦的办公室一排落地窗,满是阳光。甄意无心欣赏,坐下后应付性地冲他笑笑。

    卞谦年轻有为,样貌英俊,本身不学法律,是心理医生,关系广懂管理,倒把这家律师事务所发展得风生水起,已成为不少名校高材生的梦想求职地。甄意上大学时,他就经常在爷爷家出入,从学校到毕业,任何难事他都会替甄意解决,两人好得比一般兄妹还亲,这也是为什么在事务所里,他总是护着她,什么好的案子都给她。所以,现在他说话也不

    绕弯:“小意,事务所里好像只有你没向我申请过心理咨询。”

    “我不需要,”甄意飞快说,想了想,一幅你有毛病吧的样子看他,“你什么意思?是说宋依的死让我心里有阴影了?”

    “呵,”简直好笑,“她想死就死,和我有半毛钱关系?自杀的人那么多,每个都给我留阴影,我有那么感情丰富吗?”

    卞谦微微敛瞳:“其实在唐裳的案子后,你就应该多休息一段时间。”

    “不需要,我很好。”

    “是吗?我们来看看。”他依旧温和,“小意,昨天江江被你说哭了,怎么回事?”

    “没,我只不过表扬她努力,搜集了很多案件信息。”

    “哦?你的原话好像是:‘江江,我真佩服你,居然能在一天内搜刮出这么多垃圾来。’是这样吧?”

    甄意挪开目光:“我就这么刻薄,这是我的风格。”

    “小意,两个星期,你被5个委托人投诉。”

    “抱歉,我专业素质不够硬。”

    “我倒不这么认为。嗯,能不能问一下,性骚扰案的朱先生和他女朋友在办公室等你,你进去后见他女朋友坐在他腿上,你说了什么?”

    甄意抿了抿嘴唇:“说什么,‘又是一个有椅子不坐非要蹭大腿的’。不是事实吗?”

    “你不觉得这话里有不好的暗示?”

    “没有。”甄意反咬一口,铮铮道,“他想那么多说明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长了一张性骚扰的脸……”

    “OK,我们先不臆测朱先生的好坏,”卞谦抬手打断,“交通肇事逃逸的张先生呢?他起初不肯描述撞车的细节,你是怎么说的?”

    甄意吸着脸颊,不作声。

    “怎么?不好意思说了?”

    甄意低下头,又看向窗外,语速很快:“我说,‘你现在不开口,等着进监狱后让人给你的下面开口吗?’咳。”

    卞谦看她:“张先生说,你后面还补充了一句。是什么?”

    甄意瘪嘴,不说。“张先生说他当时很震惊,结果你又说:‘别这么惊讶地看着我,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鸡鱼菊,呵屋啊花。’张先生还说你的话给他造成了巨大的精神伤害,而且,”卞谦斟酌了一下,“他说他绝对不是受

    。”

    “精神损失?”甄意不可思议,“一个心理素质强大到能肇事逃逸的人,居然被我一句话伤害?另外,他要是进了监狱,绝对是万人受加万年受。”

    卞谦摸着耳朵,叹气:“还有李区长的儿子,他想上厕所,你竟然下令叫他‘憋住’?”

    甄意不耐烦地吐出一口气:“那小子以为给钱就可以,什么事都要律师挡,一问三不答,一分钟三次厕所。什么态度?”

    “这么说也的确有你的理由,”卞谦点点头,摸着下巴,“但他说憋不住时,你说了什么?”

    甄意挑了挑眉,丝毫不知错:“是他先挑衅我的,你是没看到他说‘憋不住’时欠扁的表情。”

    “再怎么你也不能说‘憋不住我给你打个结’啊!”

    甄意斜着眼看桌子,闷不吭声。

    “他当场被你吓尿了!”

    “哥,你多久没上网了,‘吓尿’是语气词。”

    “我知道,可那孩子是真的尿……”

    甄意暴躁,忍无可忍跳起来:“孩子?三次留级,17岁还上高二的家伙都懂得猥亵女生了,还是孩子?”

    一片安静。

    她愣了半晌,缓缓坐回去。她也发现自己失控了。

    卞谦:“现在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对了吗?”

    甄意别过头:“没。我昨天没睡好,脾气有点急躁。”

    “小意,我给你一个月的带薪休假,好好调整一下,不想找专业的,至少找个你信赖的人,把心里的事说出来。”

    甄意急了:“我不需要,我真的很好。我现在要的是工作。”

    “唐裳案结束后,我就该给你放假的。”卞谦身子前倾,带着些许命令,“这个休假是强制的。你不能拒绝。这一个月,我不会安排任何事情给你。”

    甄意忍着气,腾地起身走了。

    “不用谢!”卞谦对她招手。看她赌气离开,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淡淡青草香,阵阵凉微风,老人疗养院里一派祥和。

    甄意坐在活动大厅的落地窗旁,陪病人下棋。

    言格所在的研究所和精神病院附近,有个老年疗养院。甄意每天早上带爷爷过来,去医院工作,晚上顺路带他回家。

    说来她已经是经过培训的义工了。这是她第6天服务,心里平静又鲜活,像窗外阳光跳跃的草地。

    比起施,她其实是得的那一方。

    这些天,和可爱的康复期精神病人相处,远离尘嚣恶意,只有最单纯的心,她的心情慢慢好些了。

    陪病人下完棋,甄意去整理病房,走着走着转错了弯,不经意就到了一处安静的走廊上。

    尽头,阳光洒在窗台,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开得正艳。微风吹过,一小簇一小簇挤挤攘攘,太可爱。

    甄意忍不住走去看窗外的风景,路上经过一个纱帘翻飞的房间。

    房间明亮宽敞,装饰得非常温馨,有人沉睡在宽大柔软的躺椅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白色的线。而白衣的言格立在一旁,拿笔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

    这是这些天甄意第一次看到言格。她还记得要和他保持距离,来之前特意打听过,他大多数时间在研究所,而非在医院。

    现在……

    甄意一愣,刚才她脑袋放空,走错方向,好像从一个禁止通过的正修葺的门穿过。这块地方应该是研究所。

    得赶紧在言格没发现之前返回。

    可,迟了。

    言格抬头,看见了她,镜片后他的眼神很淡,从他这里看,她此刻的表情又傻又呆滞,像不小心闯进人类木屋的小浣熊。

    躺椅上的人起来了,那人没穿病人服,和言格对话几句,就开门离开。

    甄意硬着头皮立在原地,没一会儿,言格也出来了,居然没问她怎么来的,只说:“义工做得还习惯吗?”

    “嗯,很好。”

    她不知道,他有天去医院那边,经过活动室,看见她穿着义工的护士服,带着病人们跳幼稚的舞蹈,像幼儿园老师。

    甄意努力找话题,指指屋里的仪器:“刚才在干什么?”

    “记录几种精神药物配合使用后的作用。”

    他没说药名,不然她该晕了:“算是实验吗?”

    “嗯。”

    甄意一惊一乍:“在人身上试验?”

    言格目光落到她脸上:“奇怪吗?”

    “任何给人用的药,最后都会在人身上试验。”他说。

    甄意缩缩脖子:“可谁会同意接受实验啊?”

    “他们是志愿者。”

    “好伟大,为科学献身。”甄意心里油然而生崇高的敬意。

    “会给钱的。”

    “……”她一口气没上来。

    “除了药物,其他非药物的疗法也会找人实验吗?”

    “是这样。”

    “那我也想当志愿者。”甄意自告奋勇。

    “是想看医生,但不想给钱吧。”言格不客气地戳穿。

    “……”

    她嘿嘿地笑,提议,“大不了以后你打官司,我不收你钱好了。”

    “暂时没有杀人的计划。”

    “……”好冷。

    “打离婚官司……”她在说什么。

    “暂时没有结婚的计划。”

    安瑶呢?甄意疑惑,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不想探寻。

    言格拿着文件夹,走在前边:“如果你想试的话,推荐你休克疗法。”

    “休克?电击疗法吗?”甄意拧眉,不满意地瘪嘴,“言格你想虐待我?”

    他似乎弯了一下唇角,没答。

    甄意细细一想,觉得自己或许有偏见,又说:“是不是我说错了,这种疗法也很好吧?”

    “不好。”

    “是吗?可好像很多医生在用。”

    “病人会非常痛苦。”他说,“你不能把病人当做他没有感觉。”

    甄意心头微微一颤,有些感动,有些温暖。

    她问:“那还有什么非药物疗法呢?”

    “有很多已成体系的物理疗法心理疗法,暗示、脱敏……另外,虽然适用范围有限,但催眠疗法很不错。”

    她想起那次在商场他对她小小的催眠:

    “那个要学很久吧。”

    “嗯。”他已走到他的专用休息室,把门推开一条缝,又回头,“甄意,你需要和谁说说话吗?”他眼眸澄澈,嗓音清和。

    “你可以把我当做,朋友,医生,随你。”

    甄意的心稍稍一绊,他都知道了呢。

    朋友……吗?她微微一笑:“医生模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