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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忿然,可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烦人的记者,又不想再被缠上,正不甘时,有人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
“小宁,我没,关系。”
是秦淮明,记者们走了,他终于可以来到唐安宁身边。
“怎么没关系!青铭是明安工作室的参赛作品,跟他们秦氏有什么关系!”
唐安宁依然忿愤不已。
尤其,看着秦立平以一脸胜利者的姿态,好像青铭是他家的作品,在回答记者们的提问,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小宁,生气,又能,怎样。我们,斗不过。”
秦淮明松开唐安宁的手,望着被围在人群意气风发的父亲和弟弟,清淡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落和无奈。
唐安宁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秦氏父子。
如果说,秦氏父子利用她给自己贴金,她感到很愤怒。
那么秦淮明呢?
从血缘上来讲,那两人是他最亲的亲人。
可同时,一个是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一个是差点把他害死,如今落得半身残废的恶徒,他们如今又联手,算计他,逼迫他,要将他往无尽的深渊里推去。
他该有多愤怒?
有多伤心?
而且那两个人,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那,代表青铭,代表她?
唐安宁深吸了口气,目光锁定在秦氏父子身上,话却是对秦淮明说的:“淮明哥哥,是我们的,谁也不能抢走!小宁跟你一起,去抢回来,好不好?”
秦淮明微微愣了愣,抬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女子清丽秀致的小脸,充满坚定,那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有簇火焰在燃烧。
他缓缓垂下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膝盖半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唐安宁深吸了口气,双手抓紧轮椅,推着秦淮明缓缓朝人群走去。
记者们正跟秦立平父子俩聊得欢,那股热闹劲,几乎要胜过其他任何人的采访。
没办法,谁让青铭的竞拍价,高居所有比赛获奖作品的榜首呢。
至于那些极致珍品,本身价值不菲,拍得天价也是正常,所以总得来说,还是跟青铭有关的东西,比较值得挖掘。
这些记者都是人精,知道想要在众多相同的新闻料子中,如何拔得头筹,出彩过人。
而且他们真的,从秦氏父子口中,挖到不少料。
比如,唐芷芊剽窃的作品,其实出自秦家,所以秦氏其实被黑得很冤枉。
而事情被曝出来,确实跟唐安宁有关。
又比如,秦氏确实是为了给唐安宁腾出位置,才把唐芷芊调走的。
再比如,唐芷芊和唐安宁,确实是姐妹,不过一个是抱养,一个是亲生……
黑料越挖越多,记者们都兴奋不已。
正聊得热乎时,忽然,一阵骨碌碌,像是轮子滚动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
声音不大,可不知怎么地,却那么清晰地,落入众人耳中。
所有人就那么不自禁地,停止提问,并回头望去。
却是唐安宁,推着个青年男子,向他们走来。
男子面容削瘦,五官立体,肤色带着些病态的苍白,浑身散发着一股沉静如水的气息。
这人是谁?看着好陌生。
几乎所有人,在看到秦淮明时,都是这个想法。
正猜测中,只见那清瘦的男子,抬眸,望着被众人拥围的秦立平,缓缓叫道:“爸。”
叮!
像是被人按了个定身闹钟,所有记者都怔住了,足足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齐齐看向秦立平。
直到这时才觉得,两个男人长得,确实有几分想像。
难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秦家患有自闭症的大少爷?
可坊间不是说,这位大少爷前段时间出了场意外车祸后,成了个毫无知觉的植物人吗?
众人两两相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八卦二字。
还没等他们提问,唐安宁已经开口介绍道:“各位记者朋友们,这位就是明安工作室的创办人,秦淮明先生。”
果真是秦家大少!
等等,明安工作室?
那不正是……
记者们看看唐安宁和秦淮明,再看了看站他们对立面的秦立平和秦时宜,一时,嗅到了浓浓的八卦味道!
“唐总监,淮明本来就有自闭症,你还带他来这种地方,到底是何居心!”
秦立平并没有多看秦淮明一眼,目光威冷地看着唐安宁,骤然冷喝道。
其实从看到秦淮明进场起,他就有些怀疑唐安宁的动机。
却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不认为连人说话都有困难的秦淮明,能做些什么。
但显然,这次他计算错了。
话音刚落,就在人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唐安宁时,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突然朗声说道:“爸,这不关小宁的事,是我叫她带我来的。”
男人声音清朗,吐字清晰自然,此刻清瘦的俊脸上,更是透着股俊逸凛然的霸气。
这还是传说中,不敢见人,连话都说不完整的自闭症患者,秦淮明吗?
不仅秦立平父子他们,就连唐安宁,也惊异地看着秦淮明,问道:“淮明哥哥,你……”
就在刚才,拍卖会开始之前,他说话还是磕磕巴巴,吐字缓慢不清的。
怎么就这么会的功夫,话就说得如此流利了?
“对不起,小宁,让你受累了。”
秦淮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充满歉意地说道。
旁人只以为,他是说唐安宁被秦立平喝训冤枉的事,但唐安宁却清楚明白,他是在道歉隐瞒了自己自闭症已经完全痊愈的事情。
她看着跟前熟悉的男子,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
而秦立平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秦淮明,那阴冷的眸光,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刃,狠狠戳着他:“你的病,是什么时候好的?”
是啊,秦淮明的自闭症,到底是什么时候好的呢?
工作室创办以后?
还是以前?
唐安宁也看向秦淮明,直到这时才发现,其实她对这个男人,了解的并不比外人多多少。
“爸,您当着这么多人问这样的话,就不怕大家说您不够关心儿子,连我什么时候病好了都不知道?”
秦淮明轻笑着,缓缓说道。
他语气平静,甚至透着笑意,虽然脸上,声音里,语态中都没有嘲讽的意思,可这话听着,就让人品出一股子的讥诮味道。
这样的秦淮明,也是唐安宁从未见过的。
她扶着轮椅的手紧了紧,只觉掌心冒汗,也不知道是热出来的,还是被这些变故给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