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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来讲,父母和子女之间,都有一条沟,这条沟就叫代沟。其实人和人都有代沟,宽容总能相处,但奇怪的是,越是关系亲近,越没有宽容,譬如你可以忍受你的朋友十天半个月不洗澡的,但你大抵是忍受不了你的枕边人十天半个月不洗澡的。
安沛对老妈的怨气就是,不错,几个舅舅都是功成名就的,但是那跟安家有关系么?而老妈偏生心高气傲,当初不做医生辞职下海经商,就是存着要争一口气的想法,可事实证明,老妈根本没有经商的头脑,累死累活,不到两年,就把家中存款赔得一干二净,还是安爸爸交游广阔,从朋友那里先货后钱拿了一批高档烟酒茶,就在南门大街上开了一家小铺子,这才免于让这个家支离破碎。
可是,安妈妈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跟几个舅舅那边一争长短的心思,每隔不久就要折腾一次,到后来,安爸爸和安沛都烦了,安沛当时六年级刚升中学,一时没忍住,就说了一句老妈你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别折腾了,一下就把安妈妈给气哭了,骂他这个小王八蛋没良心,骂安爸爸这个老王八蛋不争气……
从那以后,安妈妈倒是不折腾了,但是,落了个病根子,就是喜欢酸言酸语,讲话都透着一股子酸气儿。
安沛一开始还能体谅老妈觉得自己人生很失败的那种挫折感,但是时间久了,就又烦了。
不说风凉话会死么?
加之安妈妈虽然对自己失望了,但是,她又把希望转到了安沛身上,没事总是唠叨大舅舅家的表姐钢琴十级,二舅舅家的儿子考上了扬州府中学,等等等等。
顺便一提,扬州府中学创校超过百年,太上德治皇帝曾求学与扬州府中学,大文豪朱自清亦曾求学与扬州府中学,此外,本朝皇家科学院院士有四十多位求学与此。
安妈妈话里话外,意思无非就是让安沛争气一点,好让她也能在娘家那边扬眉吐气一把。
但问题是,安沛根本志不在此啊!
在安沛看来,什么考上扬州府中学什么钢琴十级,有他是穆先生关门弟子厉害么?
当然了,武力强大不代表就能成为主流,这就好像《变形金刚3》中山姆去大公司应聘,人家就是不鸟他,即便他吐槽先生,我曾经两次拯救世界。
这个世界的主流,永远是权势,只是安沛还没想明白,要知道,即便是他的师父穆先生,首先被扬州府人民记住的,是穆先生在嗡嗡嗡嗡嗡时代是江左红色小将总帅。
你瞧,总帅什么的,多么牛逼的称呼,至于大师,好罢!现如今满大街的大师头衔,也不怎么值钱,甚至快和专家差不多,要臭大街了。
所以,这个代沟真的是难以弥补起来。
理念的完全不一样,让安沛真的是无法接受,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大吼一声:你们大人的世界到底怎么了?
好在,安沛也还没发展到忤逆少年的份上,只是真心不想回家,回家了也装聋作哑。
可安沛的装聋作哑让安妈妈就愈发生气。
她实在是气丈夫的满足于现状,难道她要以一个小烟酒铺子的老板娘终老?何况如今生意难做,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都很难说,她更加难以理解儿子为什么要去学武,这东西学了有什么用处?
“安-沛!”安妈妈看安沛那无所谓的态度,终于是爆发了,一瞪眼大声喊道:“跟我说话请你坐直身体……你告诉我,你整天学武,有什么用?连学习成绩都拉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连作业都是佳佳那丫头帮你做的罢!”
安沛也在考虑自己那么辛苦地练武到底有什么用处,但是,自己考虑和被老妈责问,自然是两回事了,他忍不住就反唇相讥,“上学有什么用?老妈我记得你也是老三届罢,下海经商还不是赔得血本无归,还不抵那些不识字的倒爷……”
这句话实在是有些偏颇了,就像是网络上所谓的为了黑而黑,安沛也不是想表达上学没用,只是纯粹为了反驳老妈而已。
安妈妈被儿子的话气得脸色发白,忍不住抬起手来就想狠狠扇他一个耳光,可看着儿子认真倔强又无所畏惧的眼神,她到底还是慢慢放下了手,并且试图苦口婆心地劝诫,“儿子,老妈不是逼你,以前或许有不识字的人发家致富的,但你们这一代人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你看看如今的网络新富豪,又有哪个是学历偏低的?”
她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安沛顿时就撇嘴了,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有为了失恋跳楼的,有为了玩网络游戏猝死的,有搞死亡摇滚的,有吸毒**的,甚至有为了买一个爱疯5手机而去卖肾的……但是绝没有说是为了成为新富豪而好好学习的。
正所谓,我跟你谈理想,你跟我谈金钱……
看着安沛撇嘴不语的这个态度,安妈妈本来压制下去的怒气又冒上来了,“安沛,我是为了你好……”
“老妈,我求求你了,不要对我好行不行!当初你想对这个家好,结果把家里存款赔得一干二净差一点连房子都卖了……”安沛真是很烦这种腔调,永远都是我为你好。
这真是戳中安妈妈最柔软的伤口了,她忍不住狠狠一巴掌就扇在了安沛脸上。
啪!
安沛默不作声,一动也不动,只是,脸上迅速渲染起来的五根手指印表示他刚才曾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打完了?”安沛反问了一句,随即,扭身在门口穿上鞋,昂首绝然出门。毛毛不知所措,不晓得小主人为什么刚回来又离开,跑到门口看着小主人的背影一阵狂吠。
安妈妈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毛毛跑到她身边,拿脑袋拱她,却不防女主人拿起旁边窗台上的鸡毛掸子,一下子就抽在它身上,“我让你乱叫,让你乱叫……”
毛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但是,它更不可能去咬自己的主人,被一阵毒打之下,呜咽着缩到了墙角,尾巴紧紧蜷缩进双股之间。
迁怒,本来就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
离开家后,安沛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洪敏鸿,“哪儿呢?出来陪我喝酒。”
洪敏鸿在电话里诧异与安沛干涸的嗓音,“安子,你这是怎么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大胡子烧烤,半个小时,叫上胖子和阿波……”安沛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三个小时后,四个死党就在禾稼巷对面的马家巷子里一家烧烤店喝啤酒,此处的羊杂汤和烤羊蛋倒也称得上是一绝,四人已经喝掉两箱啤酒了。
王宪扒掉上衣露出一身肥膘,举着瓶装青岛啤酒对安沛大声嚷嚷,“安子,来走一个。”两人碰了一下瓶颈,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一个干净。
旁边阿波故作成熟,叹气道:“唉!大人的世界……”当然,这句话完全出卖了他自己本身就是个不成熟少年的本质和事实。
四个少年吐槽着现实的无奈,譬如阿波家的包工头老爹,在外头包了两个二奶,去年过年,居然堂而皇之把两个女的带回来吃饭,阿波的老妈性格羸弱,根本不敢反对丈夫。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儿么?一个小小包工头,有了点儿钱,居然就堂而皇之过起三妻四妾的日子,而周围的人,居然认为这理所当然,因为包工头有钱。
阿波说道最后,泪流满面,大声吼了一句,“卜富贵,我草泥马勒戈壁……”
卜富贵就是他老爹。
对于阿波想发生如此不伦的想法,王胖子报以了极大的同情,伸手搂了搂他肩膀,“阿波,哥精神上支持你。”
阿波做了大伙儿几年的钱袋子,这点精神支持,自然是要给予的。
不过,四个少年的大吼乱叫,引起了旁边一群人的不满,王宪一瞪眼,光着上身站了起来,这厮一百九十斤的体型还是有些威慑力的,但是,对面那群人显然不好相与。
“哈!哪里来的小屁孩子。”那群汉子忍不住吹了两声口哨,根本不把少年放在眼里头。
马家巷里头百分之六十的人都姓马,大胡子烧烤的老板也姓马,马老板好心,对那七八个明显带有外地口音的汉子说,“几位,别惹事儿,那位长眉毛的,是穆大师的弟子,你们惹不起。”
能惹得起么?马家巷隔壁巷子就是本地巡检司,里头起码有一半是穆先生挂名的徒子徒孙。
扬州府本地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穆先生的,禾稼巷这块儿,更是无人不知,而且穆先生也的确以急公好义出名,譬如说,某位街坊家孩子捣蛋,被逮进了巡检司,街坊求到穆先生那儿,穆先生保管会让人带信去巡检司,那么孩子基本就安全放回来了。
像是去年有外地人在禾稼巷承包了一家酒楼,那污水就直接往地上流淌,当真是污水横流,街坊们嫌脏,就找老板商量,你们好歹在巷子里头开店,也要注意点儿,结果酒店老板自恃是羊式沾衣十八跌传人,而且店里头雇工都是湖南人,湘人蛮霸又团结,古语,无湘不成军,自然就不买账。
街坊们无奈,只能找穆先生出头,穆先生随即就让弟子顾家明去找那老板说项,顾家明这扑克脸,甭看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蛤蟆功当真是有三四分功力了,到了那酒楼,找老板直接说道,既然你也是武林中人,我练一招,你能模仿出来,我扭头就走。
顾家明说完,直接一个金蟾抱丹,一口气喷出来,精气狼烟一般凝聚不散,把老板吓得半死,这才晓得踢到铁板了,当下乖乖地保证,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生意,并且给顾家明封上五千块跑腿钱,人家这样的大师亲自跑一趟,五千块都是少了,当然,武林中这叫喝茶钱,只是表示个礼貌,顾家明就不好赶尽杀绝把人家赶走,如果真收很多钱,那不成黑社会收保护费了。
顾家明都能被称之为大师,可想而知,当今武林颓势,能练到顾家明这个地步的,当真是少的不能再少了。
所以说,这一片儿,都知道安沛惹不得。
不过,事实证明,有时候,有些人就是屁眼里头夹凿子——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