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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道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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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婉茹被这一声吼叫惊得立时睁开双眼,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二狗,声音有些颤抖道:“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

    “我家少爷、他,他快不行了,让小的来请叶小姐。呜呜……”二狗跑的面红耳赤,脸上全是眼泪,听到叶婉茹的问话又止不住的低声哭起来。

    叶婉茹心头一惊,下意识的转回身看了一眼自己大帐的方向,不会是碧玺这丫头粗心大意认错了药,在汤里下的不是大黄而是其他的毒药吧?

    这可怎么办才好,若是一般的毒药恐怕早就解了,万万不会等到此时。

    更有顾清临怕是已经知晓汤里被动了手脚,找自己来怕是也兴师问罪的。

    “雪莹你先回去和叔父说一声,我晚点过去。”叶婉茹拍了拍呼延雪莹的手交待一句后便神色焦急的问二狗:“可找了大夫?”

    呼延雪莹看了一眼泪流满脸的小厮,对着叶婉茹点头安抚道:“额格其你别着急,我先回去和王父说一声,再去大王兄那里派人去请大夫。”

    虽是那夜醉酒,可醒来后仍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是以她对那位看似无心实则情深的顾公子印象颇好,现在不免也带了几分着急。

    匆匆说完一句后便向着自己大帐的方向跑了过去。

    “没、没请,少爷让小的来请您,”小厮二狗大名罗宝莲止住了眼泪,开始抽抽搭搭,满脸乞求焦急的看着叶婉茹。

    “那还啰嗦什么,你还不快去请大夫。”叶婉茹低喝一声这木讷的小厮,忠心也得分时候啊,这个时候顾清临的小厮倒是听话得很,但自己又不是大夫救不了他家少爷啊。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那您可千万去看看少爷啊,小的怕少爷他……”

    “闭上你的乌鸦嘴,还不快去!”叶婉茹喝止住小厮的喋喋不休,提起裙裾便向着顾清临大帐的方向跑去。

    二狗罗宝莲对着叶婉茹的背影像是在在回应一样连连点头,随后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向着相反的方向开始奔跑。

    叶婉茹边跑边忍不住有些心中焦急,只盼着事情没有小厮说的那样严重,若是顾清临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心中将会愧疚万分,而这份愧疚也将会跟随她一生。

    顾清临虽然不是恒毅那样的少年将军,不曾征战沙场,不会一腔热血洒黄沙,马革裹尸,但这样的一个人不应该死于一碗被下错了药的薯蓣羊肉汤

    这样对于顾清临来说太过不公平,就好像那日仓仁神山上发生的事,所以她才会那样的愤怒。

    风流才子不该死在宵小之辈的手里,更不能葬于一碗温补的汤,这些死法对于顾清临来说太过龌龊,她心中接受不了。

    可这次的事情却是自己的疏忽造成的,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倾尽全力,她也会去救他。

    哪怕他是自己强劲的对手,会在以后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祸患,可自己还是不愿他就这样刚刚崭露头角便默默无闻的死去。

    叶婉茹顾不得大家闺秀的礼仪,提着裙裾飞快的向着顾清临的大帐方向跑着,剧烈跳动的心让她呼吸变得越发急促,如玉似的面颊上一片潮红。

    她有些恨自己不能像亲卫兵那样用轻功飞,那样就可以加快些速度,而不是这样奔跑却还是到不了终点。

    “你那么善变,这次也一定会挺住的。”叶婉茹在心中不断这样安慰着自己。

    此时的耶律德尔正坐在桌案前处理公务,坐在一旁的耶律雨辰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幸灾乐祸。

    “大哥,你知道吗乌力吉宝珠当真去打扫马厩了,并且没戴幕篱遮面,看不出来,这丫头对自己倒是也挺狠的。”

    耶律德尔视线始终落在桌上摊开的奏折上,细细的批注着,闻言头也不抬道:“她若是不去,难堪的就是她的额祁葛,她虽心胸狭隘但却十分知道心疼她的额祁葛。”

    “这件事终归会传扬出去,遮面与否不过是个心理安慰。”

    说完耶律德尔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手来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道:“你要是闲得慌不如来帮帮忙。”

    耶律昱辰一听要批阅奏折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口中连连拒绝道:“哈哈,我想起来,昨夜约了老三今日去狩猎,这会儿也该到时辰了,我就不打扰大哥您忙了啊!”

    说完耶律昱辰就连忙摆手作揖要告辞。

    “等等……”耶律德尔坐直了身体开口叫住要溜走的二弟。

    “殿下,属下有要事禀告。”

    帐外传来一声声音不小的禀告声。

    耶律德尔和耶律昱辰听出亲卫声音里一丝急迫,对视一眼后,耶律德尔沉声道:“说。”

    “殿下,顾公子的小厮让属下请您过去一趟,而且属下匆匆看了一眼帐内,顾公子不知为何倒地不起。”

    “大清早的顾公子不会是醉酒了吧?”耶律昱辰听闻后一惊,随后便带着笑意调侃了一句。

    顾清临嗜酒,且极好烈酒,尤其是他们卓阳国的柳林酒,顾清临颇为喜爱,但今日不是要去找乌力吉夺巴尔吉商讨正事吗?

    “不会的,顾老弟不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

    丢下这一句否定的话后耶律德尔的身影身影一掠从耶律昱辰面前闪过,直奔到帐外,掀开的帐帘被这股风鼓动起来还未落下。

    “还真是了解啊!”耶律昱辰颇有些不是滋味的低语一句后便抬腿走出大帐。

    而此时闹得众人人仰马翻的顾清临已经忍着心头的窒息感,像一位垂暮的老人一样,艰难地挪动脚步躺到了床榻上。

    帐外的清新空气缓缓流动到大帐中,带走了不少的血腥气,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那场屠杀中走不出来。

    明知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又知自己现在是谁,但被满屋子血腥气激起的回忆却不甘心就这样退去。

    身披铠甲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利剑的父亲正向从前一样板着脸在看他,而下一瞬父亲的身影便会满脸鲜血,种种画面不断在他眼前闪现。

    他知道这件事是埋在自己心里的一道魔障,而他现在陷入魔障之中无法自拔,更恨的是,爹和那五千轻骑死不见尸,毫无进展的调查,始终是埋在他心中的一个结。

    这个结一日不打开,他便会一日畏惧鲜血,畏惧那些看不见的亡魂,更畏惧自己内心之中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