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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边慈并不觉得这个消息有多重要。每个皇子身后都有无数人等着要孝敬他们, 这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鲛纱绫太珍贵了,才显得这事有些不同寻常。她找上边静玉,只是想试探此路是否能走。
因此, 边慈也没指望这条信息能卖多少钱。
然而,边慈到底是被困在内宅对朝堂讯息一点都不敏感的年轻姑娘, 她却不知道这正是赋税改革的初期,是皇上与江南诸多豪强展开拉锯战的特殊时刻。在这样的情况下,江南有人给五皇子送上了千金不换的鲛纱绫,这里头透露出来的意思可不简单了呢!鲛纱绫那东西, 连太子手里都不一定有。
边静玉身上刚好有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就拿出来给边慈了。他没敢给太多钱,是因为怕边慈为了钱铤而走险。他道:“当初家里应下这门亲事, 并没有打算叫你去做这些……你且顾着自己一些吧。”
边慈卖了五皇子的消息,若是被五皇子知道了, 打死她都是有可能的。
边慈眼睛发亮地看着银票, 心想, 果然还是二哥大方, 这点不甚重要的小消息就换了二百两,若她日后拿到了更加重要的消息……听了边静玉的劝话, 边慈不以为意地说:“二哥放心, 我有数的。”
边慈其实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且还有些认死理。她起先被她姨娘教坏了, 觉得笼络住个男人, 再生个儿子,在内宅里把其他女人全都打压下去,这辈子就能活得风光无限了。等边家人意识到这一点后,使劲掰过她的性子,小黑屋也关过,严厉的教养嬷嬷也请过,边静玉还给说书人编了新故事。
这一掰就掰过了,又有鲁氏做了好榜样,边慈就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她是真没有把出卖五皇子这事放在心上。若和娘家闹翻了,等五皇子得势了,她不一定能风光一辈子;但只要娘家有靠,等五皇子失势了,她却绝对不会倒霉。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认知?因为她把沈巧娘视为了自己的前辈。沈巧娘不就是和离的么?在边慈看来,沈巧娘现在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心。
边慈觉得,若她和离了,她大概没有沈巧娘那面子能帮边静玉和沈怡管家,估计就是去自己陪嫁庄子上住着。因此,她一定要手里有钱。有了钱,又有娘家照顾,她就可以在庄子上过逍遥日子了。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和离的。但就算不和离,女人的手里也还是得有钱。
边静玉见边慈这副喜滋滋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只好说:“你……你若想要继续赚这个钱,就只找我吧,千万别再去找别家了。要不然,真被五皇子拿住了,家里也救不了你。”
边慈道:“那是肯定的!我肯定只找二哥!”
边静玉松了一口气,觉得边慈还是有分寸的。
边慈又说:“别人哪有二哥大方啊!”一道小消息就值二百两啊!
边静玉:“……”
兄妹之间并没有别的话要说,边静玉正要告辞时,边慈忽然一拍脑袋,说:“哎,二哥家去后和母亲说一声,刘姐姐想要听咱家的说书人讲故事,就是我从前老听的那些新故事,且让母亲准备准备。”
五王妃想请边家养的说书人过府讲故事?这不算什么大事,边静玉就应下了。
从寺庙回来后,边静玉先去了一趟安平侯府,把边慈的意思转达了。而既然都见过父母长辈了,边静玉自然要留在家里陪长辈们吃一顿饭,不然来去匆匆的,倒是显得他失礼。边静玉怕沈怡在家里等急了,便叫书安去给沈怡传了消息,只说自己傍晚时就能回到新诚伯府了,叫沈怡不必等他用饭。
书安走后,边静玉就抱着三儿玩。小三儿至今还没有大名,平日里只“福哥儿”地叫着。
边静玉大张着嘴巴,把福哥儿肉乎乎的小手含了进去,做出一副要吃孩子的可怕模样,福哥儿却不怕这,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边静玉气馁地看向鲁氏,理直气壮地说:“娘,我觉得弟弟有些傻呢。”
“胡说!”鲁氏气得在边静玉腰上打了一下,“你像你弟弟这么大时,也是什么都不懂的!”
“娘以前不是这样说的。您以前总说,我打在娘胎里开始就聪明。”边静玉故作委屈地说。
抱着弟弟陪娘逗了会儿趣,边静玉问起了另一个妹妹,道:“怎么不见二妹?”大妹已经养歪了,二妹可不能再养歪了。边静玉没对家人说边慈毫不犹豫卖五皇子的事,这种心只他一人操着就好了。
“跟着巧娘买首饰去了。她们年轻姑娘有话说。”鲁氏道。边雅也需要相看人家了,鲁氏从不会在布料首饰上苛待她,所以每回边雅出去赴宴时,从头到脚都是新衣裳,首饰配着衣服竟也换得过来。
边静玉隐约知道,女人都很能逛街,估计边雅不到天黑是回不来了。
却不想,边雅回来得还算早,一张小粉脸上怒气冲冲,瞧着很不高兴的样子。见到边静玉,边雅心中惊喜,倒是把脸上的怒气收了,连忙向边静玉行礼道:“见过二哥。”她心里是很亲近边静玉的。
因为边雅每日都会给鲁氏请安,福哥儿瞧着她也是亲切得很,立刻就不要边静玉了,转而投向了边雅的怀抱。边雅抱着福哥儿坐了,不等鲁氏和边静玉发问,就说起了今天在街上遇到的糟心事儿。
原来,边雅和沈巧娘一块儿逛街时,竟然在街上遇到了钱松禄,就是沈巧娘的前夫。
那钱松禄看着失落得很,也许是喝了一些酒吧,踉跄走在街上,差点把一个卖珠花的摊子撞翻了都不知道。他见到沈巧娘,立刻眼睛一亮,嘴里叫着“巧娘”就撞了上来。沈巧娘哪里还待见这个人,立刻就拉着边雅躲了。钱松禄却还要追上人。街上的人见状,以为有热闹可看,都盯着他们不放呢!
沈巧娘又气又恼。被钱松禄这么一拦,她自己也就算了,哪怕被人看了热闹、说了难听的话,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但边雅是一位未嫁的年轻姑娘。若是因此拖累了边雅的名声,巧娘要以死谢罪了。
好在沈巧娘躲得快,真就躲过去了。边雅见沈巧娘心情不好,就体贴地说今天逛累了,不如回家吧。她们的马车停在街尾。两人坐上马车就回家了。沈巧娘原本打算先把边雅送回家,再回新诚伯府的。但边雅却坚持要先送沈巧娘回去。马车从专卖首饰的那条街上出来,上了回新诚伯府的九安路。
这条路不仅是回新诚伯府的,也是从南城门进皇宫时需要走的一段路。常有那种负责传消息的使者快马加鞭地从这条路上跑过去。一般的人是不好在京城内纵马的,只有这种得了特赦的使者可以。
谁也不知道使者什么时候会出现,为了不挡使者的路,沈巧娘和边雅坐的马车就靠边走着。那马车上印着新诚伯府的徽号,普通的百姓都会有意识避让下。忽然,钱松禄冷不丁从岔路口跳了出来。
钱松禄分明是想要拦车!
车夫的反应还算快,为了不撞上人,赶紧勒马停了下来。
车厢按照惯性往前一冲,但前头的马已经停了下来,车厢被力道一阻就有些歪了,正歪到了路中间去。也是这么不巧,眨眼之间,正好有人骑着大马要入宫,那人虽注意到了前面的路况,及时做出了反应,但他的马还是迎面就撞了上女眷们坐的车。车是钱松禄拦的,结果钱松禄没事,却累得马车和人家的快马撞上了。沈巧娘和边雅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坐都坐不稳了。车上固定着一张小茶几,边雅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茶几撞了过去,眼看着脸要撞上茶几的角了。
这一撞非破相不可!
沈巧娘眼疾手快地抓了边雅一把,结果边雅没事,她自己却从马车里飞了出去。
鲁氏急得站了起来,问:“巧娘没事吧?摔得重不重?”
边雅连忙说:“没事!沈姐姐没事!要不然我现在哪里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她刚回到家时,脸上只有愤怒,并没有担忧,可见沈巧娘确实没事。边雅也不卖关子,说:“沈姐姐正好被那位高大的军爷抱住了,只是虚惊一场。我当时吓傻了,本该好好谢谢那位军爷的,但他急着入宫面圣,把沈姐姐放下后就借了一匹咱们的马进宫去了。”至于那位军爷自己的马,自然是因为撞上马车而口吐白沫了。
等沈巧娘和边雅从这场虚惊里恢复过来,却发现那拦车的钱松禄早就偷偷溜了。
边雅看着边静玉说:“二哥,咱们可不能饶过那人!叫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人把他抓起来!”
边静玉本想留在安平侯府里陪长辈用饭的,出了这事,他该立刻回新诚伯府看看。鲁氏知道事情轻重,自然没有拦他。边静玉抬脚从鲁氏的院子里走出来时,先前被他派去给沈怡传话的书安已经回来了。书安刚到新诚伯府时,沈巧娘她们还在街上。等沈巧娘到家时,书安已经离开了。正因为和沈巧娘一行人完美错过,书安不知道主家出了点事,这会儿竟还有心思开玩笑,一见到边静玉就乐了。
沈巧娘到底没有真的出事,边静玉虽气愤于自家女眷被一个恶心的家伙欺负了,担忧的情绪却是没有的。见书安这副样子,他就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小子今日捡到钱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高兴?”
书安说:“哎呀,主子听了小的的话,保管要赏小的呢,可不就是和捡钱一样了么!”
“你说。”边静玉顺着书安的玩笑话道,“若是说得不好,赏钱可是没有的。”
书安说:“小的前面按照主子的吩咐去给伯爷传话时,伯府里冷冷清清的,伯爷无聊得只能抱着娇娇少爷说话呢。小的听见伯爷说,要当禅师去了。哎呀,伯爷一离了主子您,只能寂寞地当和尚了!”
这是在夸沈怡和边静玉感情好呢!要不然没了边静玉的陪伴,沈怡怎么就有出家的心思了呢?
边静玉听了果然大喜,随手解下身上装着小钱的荷包,全都赏给书安了。
其实书安哪里缺这几个钱呢,他要的无非就是主子的这份看重。不过,得知伯爷愿意为了自家主子去出家,书安心里也是非常感动的。他自个儿其实是喜欢女人的,但觉得两位主子这样并无不好。
回家的一路上,边静玉越想越觉得甜蜜,回到家后,忍不住给了沈怡一个么么哒。
沈怡虽然不懂这么么哒是怎么来的,但还是理直气壮地受了。静玉肯定是想我了,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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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怡抱着娇娇,捏着娇娇的爪子,撸着娇娇的毛,幸福地说:“我要当铲屎官啊铲屎官!”
铲屎官什么的,古人不懂这个梗。
书安自动理解成了,伯爷抱着猫儿说要当禅师啊禅师。禅师可不就是和尚么!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