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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5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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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一话刚落,便见得眼前一暗,手中的信,已是被人劈手夺去,抬眼时,齐慎已是将信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

    直到信看完,齐慎的表情也还是端凝如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转头,却是将那封信拍在乾一胸口,沉声道,“下去安排吧!咱们今天就启程。”

    乾一趁着他说话的间隙,也是很快将那信看完了,忙道,“大人,谨防有诈啊!”

    永成帝居然约了大人会晤?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偏偏……夫人在他手里,乾一虽然劝阻了,但他知道,他家大人是决计不会听的。

    “现在就下去准备,别让我再说第二遍。”齐慎拧眉看向他,双眼已是锐利如箭,直刺得乾一一个瑟缩。

    他就知道。乾一咬牙,再不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是”便是快步而去。

    “咚咚咚”,欢快的脚步声却是从屋外,奔腾而来。

    齐慎本站在窗边沉思,听得动静,回过头来,便见得寿哥儿像个小炮弹一般,从屋外射了进来。

    只是,到得齐慎面前时,却还记得规规矩矩地站好,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请父亲安。”

    直到齐慎让他起来,他这才眨巴着眼望向齐慎道,“方才听见乾一在吩咐人准备车马,父亲是要出门吗?可是要去接母亲回来了吗?”

    问到后面这一句,寿哥儿的双眼都亮了起来。

    齐慎笑着将寿哥儿抱起,直视他的眼睛道,“怎么?寿哥儿可是想母亲了?”

    寿哥儿重重地“嗯”了一声,小脑袋点了点,“孩儿已是许久未见到母亲了,好想她。父亲前几日不是说,要去接母亲了么?要何时才去?”

    齐慎笑道,“寿哥儿放心,你乖乖在家等着,父亲,这便去接了你母亲回来。”

    寿哥儿自来对父亲崇拜得很,听到父亲这掷地有声的承诺,便全盘信任地笑开了颜。

    齐慎抱着他,亦是笑。

    转过身来,见得跟在寿哥儿身后进得屋来的谢瓒。

    相比这父子二人的笑容满面,他的面色便要显得沉凝了许多。

    齐慎笑容微敛,“舅兄,我离开之后,这里的诸多事情,还有寿哥儿,就要多多有劳你了。”

    “你放心。”谢瓒点了点头,伸手将寿哥儿从齐慎怀中接过,“寿哥儿有他两个舅母照看着,定会好好的。倒是你,万事小心。”

    “舅兄只管安心等着,我定带着阿鸾平安归来。”齐慎笑得和缓,却自信。

    谢瓒望他良久,终是忍不住叹道,“我谢家能得你为婿,阿鸾能嫁你,何其有幸?”

    在等着齐慎回音的这几天,李雍是寝食难安。本来就满满病气的脸色,更是惨白中透着青紫。

    好在,这煎熬,终于是结束。

    齐慎的快马传书到了,而且,还是个好消息。

    展信而阅,李雍登时龙颜大悦,连带着脸色也好看了不知凡几。

    徐子亨一看他脸色,便是松了一口气,“齐慎答应了?”

    “是。接下来的事,你去安排,务必要周详。”人逢喜事精神爽,刹那间,李雍的伤病,好似已去了大半。

    徐子亨点头,面上亦是带了喜色,“微臣这就去。”

    徐子亨走了,李雍这满腔的喜悦还是没有散去,想了想,自己这几日寝食难安,一直都关在御书房中,太后与皇后时时都有差人来看,如今,倒是该去让她们安心才是。

    正待唤着人起驾往寿康宫去,却见得他派去盯着谢鸾因的内侍却是快步而来,步履有些仓促,面色也不太好。

    李雍面上的笑容便是不由得一敛,“怎么了?”

    “回陛下,一刻钟前,忠南王妃出了凤栖宫,往明安宫去了。”那内侍忙答道。

    “明安宫?”李雍脸色大变,“殿外的禁军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拦着她吗?”一边说着,一边已是抬步往外走。

    那内侍吓得唯唯,一边赶忙退到边上,一边道,“是太后娘娘亲自来领忠南王妃去的,没有人敢拦啊!”

    李雍步子一顿,似是没有料到这当中居然还与太后有关,面上有一丝惊愣,继而,像是想明白了当中的关节一般,脸色更是瞬间惨白,沉声道,“快!摆驾明安宫!”

    明安宫是太上皇的寝宫,李雍是个孝顺的,看这处处皆是华贵富丽,伺候的宫人殷勤周到,便可以知道平日里,这位太上皇的日子,过得再舒适没有。

    虽然中风,行动不便,虽然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可他的儿子,却还是将他供养得这般好,衣食无忧,精心照料,安享晚年。真是有福气,真是......不公平。

    谢鸾因一双杏眼带着凉薄的寒意,轻轻从那躺在太师椅上,歪嘴斜眼,望着她,口不能言,可眼神里,却分明透出了两分惧怕的太上皇,从前的洪绪帝,手一拂,面前矮几上的一个汝窑白瓷盖碗便落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那一声脆响,让洪绪帝也好,太后也罢,都是吓得一颤。

    谢鸾因却是勾起唇角,笑了,“抱歉!手滑了。”

    明眸轻睐,又重新与洪绪帝四目相对,笑微微道,“今日,臣妇随着太后娘娘一道来看望太上皇,您可高兴?”

    洪绪帝说不了话,只是嘴里咕哝着,含糊不清,搁在扶手上的两只手,抖颤着。

    谢鸾因见了,便将眼笑成了月牙儿状,“看来,您还真高兴。可见,平日里是寂寞惯了。您怕是不记得臣妇了吧?是了,上一回见得您,还是十多年前了,那时,臣妇还是个闺中少女,您怕是没印象了。臣妇姓谢,是定国公府,谢家的女儿。您不记得臣妇,总该记得定国公府吧?”

    “那个开国功勋,百年忠烈,最后又被您亲手覆灭,一门血洗的定国公府,想要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像是怕洪绪帝果真淡忘了一般,谢鸾因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为仔细,看着洪绪帝有些浑浊的双眼中惧怕更甚,渐渐凝成了绝望,谢鸾因笑得快意,“我就说吧,不容易忘,也忘不了。”

    洪绪帝虽然中风了,行动不便,口不能言,可脑子却还是清醒的。

    他身居高位多年,又最是个多思多疑的,若是听到了那些风声,必然会猜到一二,这就是谢鸾因让秦风将消息透进明安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