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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没错了!”元佑帝听罢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果然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隐于国公府处!”
见主子激动得连诗句都歪了,黑子佯咳一声以作提醒。
元佑帝顿时便回过神来,拢嘴也是一声佯咳:“那他身上可有什么特征之类的?”
魏隽航对心中那个猜测又肯定了几分,干脆便道:“陛下一来就问这么多关于蕴福的事,是不是蕴福得罪了陛下?”
“你胡扯些什么?他一个小孩子能怎么得罪朕!”元佑帝哭笑不得。
“那陛下问人家孩子那般私隐的问题做什么?还身上有什么特征?”魏隽航挑挑眉。
元佑帝没好气地道:“既问了你便如实回答,扯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魏隽航哼哼几声,只是也瞧得出他真的有点急了,这才缓缓地道:“若说什么特征的话,那孩子还真有。一个是左肩有个刀痕,从那伤口的深度大约推断,这孩子曾经受过极严重的刀伤,几乎是快要丢掉一条命的。”
听到这,便是见惯生死的元佑帝与黑子也不禁心底发寒。
一个孩子身受严重刀伤,真不敢相信这孩子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另一个嘛,想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在他后腰眼处有三颗排成三角状的红痣。”
“没错,就是他,跑不了了!”元佑帝大喜,一拍御案,大声唤人:“来人,快,快到英国公府传蕴福进宫!”
蕴福?谁是蕴福?内侍一头雾水,只是到底不敢耽搁,忙应喏躬身退出,着人前去传召。
魏隽航慢吞吞地道:“我家蕴福到底做了什么,值得陛下急火急燎地将他喊进宫?若是因此吓到了他,我这回去之后岂不是要被夫人一顿唠叨?”
元佑帝心情正好,闻言也只是笑斥:“什么你家的蕴福,那是赵家的,承恩公与忠义侯家的!”
魏隽航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果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陛下是说,蕴福就是忠义侯的儿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便是八九不离十了。”元佑帝笑道。
还是黑子上前替他解惑。
“前年咱们的人终于寻到了确凿消息,当年那对农户夫妇病重时曾有位游方郎中好心替他们医治。只是最后那郎中还是没能将他们救回来,想来那对夫妇临终前将小公子托付给了那位郎中。”
原来如此!魏隽航恍然。
因当年他到大理寺上任后不久,寻找赵全忠遗孤一事元佑帝便全权交给了黑子,这以后查到的一切消息他也就不清楚了,故而那赵小公子是被一位郎中带走一事,他也是如今才知道。
“咱们之人这两年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寻找带着孩子的游方郎中上,却不曾想过那郎中天南地北地去,竟不是孤身一人,陪伴他的还有他的妻子。”
说到这里,黑子再一次懊恼自己太过于想当然了,竟以为游方郎中便一定是独身男子,全然不知世间上还有带着妻子四处行医之人。
也因为此,致使他们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与心血,也让贵妃娘娘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所以,如今你们是已经找到证据证明当年被人带走的孩子是蕴福了?”魏隽航问。
“应该没有错了,当年得知小公子是被郎中带走后,赵少夫人生前的侍女便将小公子身上的特征告诉了我们,我们也核实过她的话,确信无误。”
“如今,她所说的那些特征也全部地应在了蕴福身上。”黑子点头。
“你们又如何得知你们要寻的蕴福便是我府上的蕴福?”魏隽航又问。
“我也是突然想起您曾经提起过府里有这么一个孩子,想着好歹要试试,反正这些年也失望了不少回,便是多一回也无妨。”黑子坦白。
“蕴福竟是忠义侯的孩子?”魏隽航没有留意他的话,满脸的不可思议。
“也亏得他这些年在你府里,这才少吃了不少苦头。若是流落在外,不定……”元佑帝感叹一声,满满庆幸。
而此时的瑞贵妃已经吩咐宫女将赵谨等几名孩子带了下去,又传来赵谨的生母彭氏。
“谨儿这孩子,本宫瞧着挺好,也是你们夫妻教导有方。”
“不敢当娘娘此话,娘娘看得上谨儿,便是谨儿的福气,也是臣妇一家人有福气。”彭氏大喜,知道过继一事是十拿九稳了,心中的激动自不必说。
瑞贵妃自然也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狂喜,不知为何有些不豫,丹唇轻抿,冷冷地道:“只一事,本宫还是要将丑话说在前头。”
彭氏心中一凛,立即收敛喜色,小心翼翼地回道:“请娘娘示下。”
“本宫不管以前如何,只若是赵谨过继到忠义侯名下,那他与你们府便再无瓜葛。本宫不希望日后无缘无故多出个忠义侯太夫人来。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彭氏略有些不甘,但转念一想,目前还是先将忠义侯爵位拿到手,至于其他的,难不成瑞贵妃还能阻止忠义侯孝顺生母?
想明白这一层,她便恭敬地回道:“娘娘请放心,若是谨儿有幸替侯爷延续香灯,那他便完完全全是侯爷的孩子,与臣妇一家再无瓜葛。”
“表面的好听话凭谁也会说,本宫今日只是给你提个醒,若是打着先谋爵位再图日后的主意,那便趁机消了。”
“本宫在此放下话来,如若将来有人胆敢企图掌控侯府,本宫便是豁出这名声与位份不要,也绝不会善罢干休!”
“本宫相信,但凡本宫想,这忠义侯的爵位换个人来坐坐也不会是件很难之事。”
“只是到时候,贵府可否承受得住与本宫撕破脸的后果,那便是你们的事了。”
彭氏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臣妇不敢,娘娘明察!”
瑞贵妃轻抚着腕上的玉镯,高高在上地望着她,直看得她心惊胆战,四肢不断颤抖,又像是有道寒气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全身。
良久,直到瑞贵妃觉得威慑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地道:“起来吧!”
“谢娘娘!”彭氏勉强站了起来,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难怪,难怪能将原本的后宫之主周皇后压得再翻不了身,这位贵妃娘娘当真是让人不敢小看。
“好了,到底咱们也是同宗,论理,我该喊你一声嫂子才是。嫂子请坐,咱们姑嫂也有许多年不曾见了,嫂子身子一向可好?”下一刻,瑞贵妃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和她聚起旧来,态度亲切随和,仿佛真的不过是久别的亲人重逢,方才那幕不曾发生过一般。
可彭氏被她震慑了一番,心中早生了惧意,又哪敢真的托大,忙道:“娘娘是尊贵之人,臣妇可万万担不起。托娘娘洪福,臣妇一向安好。”
“什么尊贵不尊贵,都是一家子骨肉。说起来,本宫也要多谢嫂子将谨儿教养得这般出色,还能忍痛割爱将他过继到忠义侯名下。”
彭氏这一下再不敢有别的念头,小心地道:“谨儿素来便敬重侯爷,能与侯爷成为至亲父子,是谨儿的福气,也是他心中所愿。”
瑞贵妃眉梢微不可见地挑了挑,只到底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让彭氏心惊胆战的话来。又与她闲话了些赵谨平日在家中之事,这才将让她离开了。
走出宫门,彭氏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
看来,不仅是她自己,还是老爷,甚至族人们,全都小瞧了瑞贵妃。
那一位哪是什么容易对付忽悠的对象!就怕到时赔进去一个最出色的儿子不说,还得不到什么好处。
她越想越忧虑,远远看到候着自己的儿子,快步上前,拉着他压低声音道:“咱们回府!”
“母亲,贵妃娘娘是不是答应了?我过些时候是不是就能当侯爷了?”赵谨却没有察觉她的异样,语气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回府!”彭氏低喝一声,不由分说地扯着他离开。
***
宫里的旨意到来时,沈昕颜正指点着魏盈芷及沈慧然看账册。
相较于魏盈芷的随意,沈慧然学得明显认真多了,不时还会问她一些看不懂的地方。
沈昕颜耐心地一一解答,看着她一脸恍然,而后继续投入学习当中,心中尽是欣慰。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们原本有些疏远的关系又渐渐拉近。而沈慧然也仿佛走出了父母和离、祖母离世的阴影,虽然比上一辈子的她少了几分活力,但这娴静的性子,却使她更添几分大家闺秀、伯府嫡女的矜贵来。
而因为儿子的亲事订了下来,沈昕颜安了心,投到她身上的关注便也多了。
乍一听陛下传召蕴福时,她便先吓了一跳,但圣意不可违,便也无暇多想便使人去喊蕴福,看着他跟在宫中内侍身后离开,眉间难掩忧色。
无缘无故的,陛下传召蕴福做什么?那个孩子向来循规蹈矩,也就上回跟着霖哥儿进过一回宫,但那一回也只是到太子宫中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