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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class="section j-chapter yd-marbom-20 yd-lineheight-3" data-titlelevel="2" data-paragraphid="e04b9393f38e4d64b2bc45c1c82d6c0b_5">5 没有缺点的人,不可不用,但也不可重用</h2>
不知从何时开始,杜林祥与安幼琪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起来。一个周末的下午,二人在酒店包房里辛勤“劳作”之后,杜林祥向她道出了一个自己在心里谋划很久的事情。杜林祥缓缓说道:“上周咱们在城西拍下来那块地,光盖住宅是不是有些浪费?”
安幼琪好奇地问:“你有什么设想?”
杜林祥说:“我想配套建一条商业步行街。”
“你疯了吧?”安幼琪吃了一惊,说,“商业地产可不同于住宅地产,你知道里面的风险吗?万顺龙在河州地产界呼风唤雨,也没见他去鼓捣什么商业地产。”
杜林祥很是不服气,说:“他没胆量,并不意味着我没胆量。做商业地产难吗?我怎么不觉得!”提到万顺龙,无异于是在刺激杜林祥。他敬重此人,但无时无刻不在想的,也是如何超越此人。正因为万顺龙没有进入商业地产,而我杜林祥进入了,那才叫成功。能够打造出一条富丽堂皇的纬通商业步行街,不就是超越万顺龙的捷径吗?
安幼琪再次试探着问:“你真打定主意了?”
杜林祥悠然自得地说:“当然。”
安幼琪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你真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敢去玩商业地产?现在咱们做住宅地产,说白了就是快进快出的打法。楼盘开盘之后,可能在三到六个月内现金流非常高,当该楼盘卖完了之后,这个项目的现金回流也就停止了,咱们就接着去做下一个楼盘,找地、定位、开工,然后又是销售。可商业地产不同,它的利润主要来自商铺的租金收入,在短期产生不了足够的现金流。解决不了长期资金的问题,商业地产是很难做的。”
“我当什么正事呢?”杜林祥说,“资金这一块不用愁,咱们有银行贷款,再说现金流真要出现紧张,那些商铺也是可以出售的嘛。我看好多公司不都出售过商铺吗?”
“你以为商铺是说卖就能卖的!”安幼琪没好气地说,“既然要打造商业街,就应该有规划。引入哪些业态?是服装店、餐饮店还是卖电子产品,都得有统一布局。商铺要是全卖给业主了,人家做什么咱们管不了。可没有一个统一规划,整条街又形不成气候。还有,卖商铺可与卖房子不同,房子是拿来住的,只要质量不出问题,业主就不会找你麻烦。可买商铺的人全是为了投资,真要生意惨淡,买了商铺的人收取租金情况不理想,最后还得找你闹。”
杜林祥说:“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考察了周边的环境,那里的商业氛围很浓,后面就是一座大型建材市场,人流量很大,商铺的生意不用发愁。我把自己的想法也同吕市长说过,他听了连声说好,还说附近区域正缺一条像样的商业街。小琪,在地产方面,咱们吕市长可也是专家啊。”
安幼琪说:“他是站在政府立场想问题。你能修一条商业街,对于完善该区域的商业配套,自然是好事。但咱们考虑的,应该是企业利润。”
杜林祥说:“有一点你考虑过没有,现在河州还没有一条像样的商业街,咱们要能拔得头筹,那对于提升企业品牌形象,会产生多么积极的作用。哪怕商业街不赚钱,我们那些住宅楼盘也能凭借纬通的品牌多卖许多钱。如今做企业,得从大局着眼,你看万顺龙,对于他那个顺龙集团的品牌,可是呵护备至。”最后这几句话,俨然是在教训安幼琪了。经历了一连串的成功,杜林祥的自信心已经爆棚。以往他对安幼琪言听计从,现在则是选择性采纳意见。杜林祥甚至觉得,本人如今不也是正儿八经的商界明星、地产专家吗?
安幼琪说:“没错!哪怕不赚钱也不要紧,可要是赔钱了呢?你可要搞清楚,纬通还处在起步阶段,你赔得起吗?”
“不要危言耸听。”杜林祥喝道,“当初我要去跑马圈地,你就出来拦着,说要小心谨慎。结果怎么样,要不是我动作快,这一波房市的大好行情,差点就没赶上。你那些老经验,也得改一改了。”
杜林祥的蛮横态度,气得安幼琪瞪起眼睛:“姑奶奶没心情陪你玩下去,我要走了。”
杜林祥无奈地摇摇头。幸好只是情人关系,就依安幼琪的个性,两人真走在一起,指不定得吵成什么样!
第二天正式上班,杜林祥在会议上,当着众人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安幼琪依旧强烈反对:“做地产项目从易到难的顺序一般是这样:住宅——公寓——别墅——写字楼——商业。只有住宅等前几个顺序的项目做得很成功,最后做商业地产项目才有成功的可能。如今纬通只能说在住宅地产领域初战告捷,直接进入商业地产,风险太大。另外,做住宅地产,说白了就是修房子与卖房子,可做商业地产,还涉及招商以及后期的经营管理,纬通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杜林祥不以为然地说:“安总刚才讲了她的意见,你们也都说说。”
高明勇小声说:“我觉得安总说得有道理,贸然进入商业地产,似乎风险太大。”
这个高明勇就是杜林祥当年的司机。杜林祥觉得此人精明干练,当司机太屈才了,先提拔他当了办公室副主任,后来又出任分管公关工作的营销副总监,成为安幼琪的助手。
说起拔擢高明勇,中间还有一段小插曲。高明勇是个聪明人,可就是文凭太低,只是个退伍武警战士。另外公司的人还反映高明勇趁着当司机的便利,经常假公济私虚报油费。这种人,究竟用还是不用,杜林祥起初很犹豫。
后来,杜林祥想起了几年前的饭局上,万顺龙讲过的一则“范蠡救子”的典故:
范蠡是越王勾践的谋臣,帮助勾践复兴越国后,有感于功臣们往往“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结局,他变官服为一袭白衣与西施西出姑苏,泛一叶扁舟于五湖之中,遨游于七十二峰之间。范蠡很有商业头脑,几年下来已是富可敌国。他自号陶朱公,被誉为中国商人的鼻祖。
范蠡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小时候跟范蠡吃过苦,很懂得勤俭持家,为人也老实忠厚。小儿子却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整日在外面寻欢作乐。后来,二儿子在楚国惹上人命官司,西施心急如焚,立即叫大儿子带上重金去楚国“捞人”。
范蠡回家得知情况后,质问西施为什么不派小儿子去。西施很委屈地说,你不是经常说小儿子只知道贪图享乐,是个不成器的家伙吗?范蠡说,大儿子勤俭持家是好事,但“捞人”这种事,就得把钱不当钱,将银子大把大把扔出去。小儿子是个花钱如流水的酒色之徒,最适合干这类事。
事情的发展的确如范蠡所料,大儿子到了楚国,重金行贿买通了楚国大臣。恰在这时,楚王大赦天下。大儿子就后悔了,早知道有大赦,还花这么多冤枉钱干嘛。他甚至找到收钱的楚国大臣,隐晦地表示希望对方退赃。这一来,惹恼了人家,楚国的所有囚徒都获得大赦,唯独范蠡的二儿子被砍了头。
万顺龙经常自诩,洪西的有钱人中,他最有文化,洪西的文化人中,他最有钱。因此,他十分喜欢那种一个人引经据典,满桌人倾听膜拜的感觉。讲完这则典故,万顺龙志得意满地说:“只要知人善任,把合适的人摆到合适的地方,任谁都是天才。实话说吧,我这个人提拔下属有个习惯,那些身上没有缺点的人,不可不用,也不可重用。”
“为什么?”杜林祥问。
万顺龙说:“我都不知道他的缺点,怎么去驾驭他?”
杜林祥有一种天赋,就是能将听来的历史典故与实际工作联系起来。他由此想到高明勇,此人有长处,也有缺点,关键看放在什么位置。高明勇贪财,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这小子管财务,但他头脑灵活,与人相处时手段圆滑,去处理公关事务,却是合适人选。
提拔高明勇之前,杜林祥分别找安幼琪与他谈话。杜林祥对安幼琪说,高明勇干事是把好手,但一定不能让他直接经手财务上的事情。对高明勇,杜林祥则告诫,在外面搞多少女人我都不管,但不能碰公司的,别把办公室里搞得乌烟瘴气。
这会儿在会议上,高明勇刚说完,杜林祥就训斥道:“亏你当过武警,还经常在公司吹嘘,曾开枪抓过逃犯。我看你的胆子,还不如一个婆娘。什么叫风险?哪样生意没风险?怕风险,纬通能有今天?”当着外人的面,杜林祥对安幼琪总是客客气气的,但对高明勇,他就不需要控制任何情绪了。
高明勇自然不敢反驳,只好点头说:“杜总教训得是。”
安幼琪却坚持说:“我看明勇的意见是值得大家认真考虑的。”
杜林祥来了气:“我是董事长,要不要认真考虑,我会把握。”
这要是在私下,安幼琪一定会撕破脸和杜林祥大吵一架。可现在毕竟当着这么多人,安幼琪明白,杜林祥不仅是自己情人,更是公司一把手,怎么着都得给人家留点面子。她坐在座位上,不再说话。
林正亮这时说:“我觉得安总是把困难估计得过大,没有这个必要,我支持建设商业步行街。”多年来林正亮已经学会唯杜林祥之命是从,况且,他一直对安幼琪没什么好感,看着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安幼琪,今天也被折了面子,心里好不开心。
杜林祥决心已定,安幼琪又不吭声,与会的其他高管当然只好表态支持。杜林祥最后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建设速度一定要抓紧,抢在春节前完工。”
散会后,杜林祥走进安幼琪的办公室,本想宽慰她两句,结果不待自己开口,安幼琪就说:“我直到现在都不赞成进入商业地产领域,但你是董事长、总经理,你定了的事情我只有服从。不管咱们私人是什么关系,但在公司,我就是你的副手。我会调整状态,尽心把步行街项目操作好。”
杜林祥满意地点点头。安幼琪的确没有许多小女人的温婉多情,但多了一份深明事理。这种女人在身边,起码不会给自己引来大的麻烦。
林正亮领衔的建筑施工团队的确没有让杜林祥失望,他们只用了七个月时间,就让一条美轮美奂的商业步行街出现在世人面前。一开始,杜林祥并不打算把这些商铺卖掉,商铺在自己手中,每年有租金收入,也能为企业产生稳定的现金流。
然而,自打商业街开始建设以来,就有许多人主动上门询问,想购买商铺。后来,纬通集团又在其他地方圈了几块地,企业的资金链很紧张,迫切需要回收现金。杜林祥权衡再三,决定出售商铺,并把这项工作交给高明勇去做。
商铺销售状况出乎意料地好,两个月时间,大部分商铺便卖了出去,而且销售价格也比一般门面高出20%左右。最后一算账,不仅投资全部收回,还净赚一个亿。面对这份骄人的成绩单,杜林祥志得意满,看来做商业地产,也没什么难的嘛!既赚了钱,又提升了企业品牌。
步行街开街那一天,吕有顺亲自莅临,并称赞该项目对于改善周边商业环境,将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万顺龙作为嘉宾也登台致辞,他说纬通集团的飞速发展应该成为河州地产企业的学习标杆,尤其是大手笔打造商业步行街的气魄,实在是难能可贵。
开街庆典结束后,杜林祥亲自领着众人去街内参观。杜林祥手舞足蹈地介绍相关情况,吕有顺等人也听得津津有味。不过万顺龙却把高明勇招呼过来,详细询问步行街的业态分布,有多少是做零售的,有多少是做餐饮的,有哪些品牌商家进驻?
万顺龙还特别问,所有商铺都卖出去了?高明勇得意地说:“都卖了,销售状况不是一般的好。”万顺龙也笑着点了点头。
安幼琪这时走过来说:“万总,你是地产界的专家,可要给我们指点一下啊!”
万顺龙诡异地笑起来:“我算哪门子专家?我只是来参观学习,没什么可指点的。看到你们的销售状况这么好,我简直替你们高兴。”
后来,安幼琪把这句话转告给了杜林祥,杜林祥哈哈笑道:“想不到万顺龙那样狂妄自大的家伙,也学会表扬别人了。”
然而,杜林祥的高兴却没有持续多久!
刚开始的两个月,借着新店开张的喜庆劲儿,步行街的生意红红火火。可两个月后,生意却逐渐冷清下来,到最后竟是一天不如一天。按理说,商铺全都卖了出去,生意好坏是别人的事,用不着杜林祥操心。可那些投资的业主还是不断找上门来,有在公司门口静坐示威的,还有直接拿石块砸玻璃的。半年后,十多名业主更联合向法院起诉,说纬通集团在销售商铺时存有误导宣传甚至是诈骗行为。
杜林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让高明勇去联系,将业主请到公司来,双方举行一次对话会。最后,业主方推举了十名代表出席对话会,而纬通方面,杜林祥、安幼琪、林正亮等悉数到场。
对话会定于礼拜六下午,在纬通集团会议室举行。高明勇心思很细,不仅安排了保安到场,还特别叮嘱办公室的人,将会议室里平时用的陶瓷茶杯全部撤走,到时就用纸杯。他担心哪位业主一言不合,直接将杯子摔过来把人砸伤。
业主代表中领头的有两人,一个叫李英华,退休前是河州某区的交通局副局长,另一个叫邓春林,是河州一家KTV歌城的老板,据说此人在江湖上还有个绰号,叫黑娃。购买住宅的业主,一般是普通市民,而购买商铺的,大多都是这种经济实力较强,同时还有一定社会活动能力的人。要应付这帮人,难度显然更大。
会议一开始,李英华就发言说:“很多买商铺的业主都是把自己毕生的积蓄砸进去,以后的生活也指望这个铺面。可现在,整条步行街生意冷清,白天没人气,晚上有鬼气。那些来租商铺的商家,也跑的跑,撤的撤,我们花几百万买来的商铺,现在连一分钱租金都收不了。”
杜林祥一边听着,心里却在骂,一间商铺可得好几百万,像你这种退休公务员,要不是当初贪赃枉法,恐怕几辈子也买不起。杜林祥轻咳一声后说:“我承认,现在步行街的生意不怎么好。作为企业我们也在想办法,尽量聚拢人气。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你们花钱买铺面,本来就是一种投资行为,既然是投资,当然有风险。现在一时生意没起来,更需要我们双方努力,一味闹下去可不是办法。”
黑娃邓春林把桌子一拍,说:“当初你们的广告上说得多好,什么黄金口岸,升值潜力巨大,结果通通是屁话。现在我们的要求很简单,退钱。”
杜林祥笑了一下:“现在可是市场经济,双方都得按合同办事。合同上哪一条写了,生意不好就能退房?说实话,现在我们不停想办法,让步行街生意好起来,更多其实是一种道义责任。要按法律,商铺已经卖给你们,生意好坏,可跟我们没关系。”
李英华口气强硬地说:“如果你们这样认为,那还开什么对话会?能够投资几百万买商铺的人,都不是好惹的。狗急了还要跳墙,何况是人?”
安幼琪这时说:“我们开对话会,就是希望双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共同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意气用事,逞一时之快是没用的。”
对话会就这样无休止地吵了下去。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黑娃毕竟是在江湖上闯荡过的,脾气有点爆躁,他最后站起来:“姓杜的,老子告诉你,现在要么退房,要么就等着好看!”
已经很久没人敢用这种口气对杜林祥说话了。杜林祥淡淡地回了句:“如果想真正解决问题,麻烦把语气放平和些。如果是来这儿撒野,你还不够格。”
黑娃暴跳如雷:“知道老子以前是干什么的吗?敢同老子这样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混了。”说话间,黑娃举起面前的杯子,朝杜林祥掷了过来。
杜林祥躲闪不及,茶杯正好击中他的左脸。尽管高明勇有先见之明,提前换了纸杯,但茶水还是泼了杜林祥一身,几片茶叶还沾在他的脸上,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保安赶紧进来控制场面,并把黑娃按在了座位上。黑娃依旧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还冲后面的几个跟班大叫:“打电话叫兄弟们过来,今天就把这个烂公司给我砸了。”
杜林祥何时受过这般羞辱,压抑了很久的怒气如火山般爆发。他站起来对保安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王八蛋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打出人命我负责。他妈的,一个小歌厅的老板,就敢到这儿耍赖。”
得到命令后的保安,一个个摩拳擦掌,欢喜不已。这帮保安,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杜林祥还为他们专门聘请了两个教头,一位是退役特种兵,一位是武当山的道士。整天习练拳脚功夫,却一直没有施展机会,人都快憋慌了。今天大老板下令,正好抓一个人来练手。
坐在一旁的安幼琪知道,此刻的杜林祥好比一头发怒的野兽,什么话都不会听。她只好匆匆跑出去,吩咐高明勇立即去制止保安,千万不要对黑娃动手。毕竟纬通集团是正规企业,不是黑社会,哪怕受了点委屈,也不能意气用事。被高明勇喝止的保安,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懊恼不已。
对话会就这样不欢而散。然而那个侥幸没挨打车黑娃,却以为自己的英雄气概已经震慑住了杜林祥。回到歌城后,他纠集了几十个兄弟,径直闯到纬通门口,扬言是来兴师问罪,还叫杜林祥给自己赔礼道歉。
听到消息后,办公室里的杜林祥暴跳如雷,他朝高明勇大吼:“都是你他妈坏事,刚才拦着保安干什么,现在人家要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了!”高明勇呆立在那儿,吓得两腿发抖。
保安队的两名教头也气愤不已,跑到杜林祥办公室请缨:“杜总,你每个月给我们一万块工资,今天正是我们报答你的时候。别看他们人多,我们只带十个弟兄出去,把他们通通打趴在地上。”
林正亮更是激动不已地说:“三哥,咱们出来混,何时这样窝囊过?我在外边找了一帮兄弟,分分钟把他那个什么狗屁歌城砸得稀巴烂。他狗日的不是叫黑娃吗?老子今天就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黑社会。”
“都别动!”安幼琪这时闯进办公室说,“我已经报警,公安几分钟就到。咱们现在动手,只能是火上浇油。”
林正亮很是不满,大声说:“报警干什么,难道我们怕了他?咱们手下的兄弟,就对付不了他?”
安幼琪毫不示弱地说:“你懂什么?咱们是正规企业,能和一个歌城老板斤斤计较吗?把他打一顿容易,到头来怎么善后?”
林正亮涨红了脸没有说话。他的隐忍完全是看在杜林祥的面子上,以他的脾气,不会对这个婆娘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杜林祥尽管气愤不已,但他觉得安幼琪的话不无道理。自己这么大的身家,同一个小混混动手,实在有些跌份儿。他坐回沙发上,闷头抽起烟。
十分钟后,公安赶到现场。不过黑娃好像在公安局里有什么熟人,警察只把几个闹事的小混混抓走,黑娃本人则安然无恙地回家去了。当天晚上,公安局甚至还派人到纬通集团来,把几个保安叫去问话。如此一来,黑娃的胆子更壮了,在外边到处扬言,要找机会让杜林祥好看。
不动用自己的关系是不行了,杜林祥觉得这种小事不值得麻烦吕有顺,便给吕有顺的秘书刘光友打了电话。刘光友这些年没少拿杜林祥的好处,听完杜林祥的诉苦,他惊呼说:“这还了得?大哥,你别急,我马上跟公安局联系一下。”
市长秘书过问,公安局的态度立刻转变。第二天,黑娃本人就被抓走,他的歌城也因为涉黄被查封。
不过,就在黑娃被抓不久,河州坊间却传出一种说法,纬通集团虚假宣传,误导消费者,还在条约中设置霸王条款。业主上门讨公道,被公司保安拳打脚踢,更可气的是官商勾结,沆瀣一气,将无辜的业主逮捕。更有甚者,说纬通集团根本就是一个黑社会团伙,买他们的房子,就算吃亏也只能自认倒霉。
焦头烂额的杜林祥,一天路过安幼琪的办公室,便主动走了进来:“我是来谢谢你的。幸亏你那天保持了冷静,才没闹出什么大事。咱们都已经那样忍气吞声了,外面还说纬通是黑社会。真要把那王八蛋打残了,还不知道惹多大麻烦。”
安幼琪说:“你们男人都热血沸腾了,我一个女人再不冷静怎么办?外面的流言蜚语你也不要太在意。一方面,苦于房价过高,所有人都把责任推到房地产商身上,因此大家对房产企业的观感本身就不好,也都宁愿去相信那些负面消息;另一方面,步行街的业主投资失败,憋了一肚子火,只好到处造谣。”
杜林祥苦笑着说:“这要是一般人,受谣言所伤也就算了,大不了一笑置之。可咱们是企业啊,这些负面信息会直接伤害品牌形象。听说最近几天,我们楼盘的销量都受到了影响。”
安幼琪说:“人家都说以大欺小,其实大也有大的烦恼。就说黑娃吧,就他那种小混混,也不用在乎什么品牌、形象,可咱们不一样。一个乞丐来招惹富翁,富翁还得忍着。因为乞丐本来就破罐子破摔,富翁却是投鼠忌器。”
安幼琪没有再说下去。她本来想发几句牢骚:叫你当时不要贸然进入商业地产,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不过,看着已左支右绌的杜林祥,安幼琪不忍心再去责备这个男人。
杜林祥倒是主动说起:“出这么多事,根子还是在步行街那里。当初我不听你意见,执意进入商业地产,看来是草率了。”
杜林祥正想继续说下去,却接到妻子周玉茹的电话:“你在哪,快回家来一趟。”
杜林祥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吗?中午我约了银行的人吃饭,怕是回来不了。”
周玉茹口气急促地说:“你一定得回来,家里出事了。”
杜林祥追问:“出什么事了?”
周玉茹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回来就知道了。另外赶紧准备一百万现金,要快!”